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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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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月来再没传来过锦棠戏班的消息,这戏班子也不知道为何这么想不开,居然在最风光红火的时候,从皇城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那在灯影下翩然起舞的一代名伶,也如同云中雾影一般消失不见。

    身边的丫鬟小厮伺候的久了,自然能揣度几分自己主子的心思。

    九王爷府上没有女主人,这么些年,没见过自家主子亲近过什么人。

    而那红透大半皇都的玲官却是个意外。九王爷似乎甚是喜欢他,亲自去捧玲官的戏,亲自精心挑选的彩礼,甚至还有一晚上在外留宿,对这个模样妩媚的戏子很是上心。

    只是令人惊异的是,两月前锦棠戏班的当家花旦,在其最为当红的时候,没有预兆也毫无理由地隐退了。

    所以九王爷近日如此消沉,原因其实并不难猜。

    虽然说王爷们到了二十岁几乎没有不成亲不纳妾的,但九王爷有特立独行的理由。

    王爷刚刚出生的时候,城外净云佛寺的广印法师,一路长驱直入进宫面圣,直言要求收九皇子为徒。

    广印法师不同于一般的普通和尚,他的身份极为不同。本朝三代的帝王,都必须每隔三五年,要毕恭毕敬地登上皇都外的净云佛寺,请求九天佛祖保佑庇护江山基业,与法师喝上一杯茶,谦虚恭谨地听上几句禅语机锋。

    没人知道广印法师是何时得了仙身,近百年身体康健,容颜不老。但是大家都知道,广印法师在净云佛寺,已经在百余年间,接见过当朝三代帝皇。

    所以当广印法师亲自入宫,要收刚出生的九皇子为俗家弟子时,面对这个身份超然异常尊贵的大法师,皇帝可谓是惶恐而恭敬地答应了。

    也因此九王爷的终身大事,皇帝还真不敢随意指一桩婚。谁让广印法师发过话,九王爷终身大事因果前定,且由着他。

    而另一个方面,皇帝子嗣众多,夺嫡之争在所难免,但九皇子身为广印法师唯一的弟子,身份迥异,地位超然,因此上至帝后,下至文武百官,都对九王爷另眼相看,谨慎中再多一分恭敬。

    九王爷深受佛门熏陶,性子淡泊,无意于权术之争,封号虽尊贵,却手无实权,然而他本人却不甚在意。

    这让其它皇子大松一口气。皇子们各自结党,怀柔政策着意拉拢讨好九王爷。因此他当着个闲散王爷,日子富贵滋润,只需要隔三差五进宫请个安,再找师父报个道,就可以放松回家睡大觉,完全没经历过其它皇子担惊受怕的失眠之苦,过得那是相当的有滋有味。

    最近尤其无事可做的九王爷,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伤春悲秋。每天几遍的想起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很有些黯然神伤。

    如此消沉无聊了三个月,九王爷终于不得不忙碌起来。

    佛寺里的广印法师正在闭目养神,神情温和,气度超然,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恭敬之意。法师淡然握着手里的菩提珠,连眼睛都没睁,一句话,就把九王爷派去千里之外。

    “往北边走,把见到的东西带回来。”

    九王爷瞪着眼睛问:“北边是极寒山脉,师父你让我带啥回来啊?”

    广印法师没理他,自己走了。

    九王爷了解自己师父,知道师父若是不想说,死缠烂打也是什么都问不出的,于是想了想,也走了。

    十天后,九王爷带着简单的包裹,手中握着马缰,独自一人离开京都。

    北地有极寒山脉,传说翻越过那被冰雪封住的山脉,会看到尽头的冰海。九王爷在很小就听过这个传说,然而他这些年四处游走,却没有深入过北地,时值深秋,他这一路北行,只愈发觉得寒冷。

    九王爷身为广印法师俗家弟子,有时也被师父派出去做事。而他除佛法咒术外,也得法师亲传的拳脚功夫,路上又十分低调,偶有宵小,也就随手打发了。他长到二十岁,独身走南闯北早已不在话下。

    往北走,把见到的东西带回来。

    师父交代的任务在心头悬着,九王爷花了不少功夫琢磨,却也没琢磨出个头,索性看开了,丢开手不再自寻烦恼。跟自己婚姻大事一样,一切随缘就好。

    向北走了两个月,四处兜兜转转,不知不觉到了十二月,天气寒冷彻骨。九王爷这一路,见了高墙筑城,郡县村落,荒村野郊,山河湖海,田野林地,却始终没有找到觉得对的东西。

    腊月初三这一天,天空飘起大雪。九王爷虽年轻体壮,仍是冻得不轻,在寒风冰雪中赶了一天路,终于在新月初悬的夜晚,看到了风雪中微弱的灯火。

    那是一家地方不大、却颇有人气的客栈。这条路是通往北边奉天府的必经之路,奉天府是北边的一座大城,总有行人商旅路过住宿,因此不愁生意上门。

    九王爷决定在此借宿一宿,他骑马进了客栈,把马缰交给迎出来的店小二,拿下毡帽,抖抖上面的积雪,揭开厚棉门帘迈入客栈。

    柜台后面的店老板也是有眼色的人,一打眼见九王爷身上穿着毛裘,一身行头不显山露水的气派,连忙派了小二过去伺候。九王爷就在客栈大桌边坐下,叫了一大碗热汤素面。客栈内生着柴火,暖和的空气扑面而来,只一会儿九王爷身上毛裘的残雪就融了。

    九王爷脱下毛裘置于椅上,瞅着那客栈火炉里那火苗摇曳,一时出了神。

    这客栈大厅里倒也颇为热闹,过往旅人三三两两成团,围坐在火炉边谈笑风生,喝酒划拳。九王爷出着神,一时没有留神到不远的一桌,坐了两个身形窈窕穿着锦衣的稚嫩少年,眉目秀美,身形窈窕,靠在火炉边和过往的旅人喝酒,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两个美少年不知听旁边的人说了什么,一起笑了起来,笑声清亮通透,甚是好听,一时客栈的人都被两人吸引,回头张望。

    九王爷抬头看了看,觉得这两个少年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就多看了几眼。两个少年留意客栈的客人,早就注意到低调沉默的九王爷,虽然看不出深浅,但气度不凡,相貌也英俊,因次从他一进客栈大门就留了心。此时见九王爷瞧向两人,心中都有些得意,于是举止越发放开。

    其中一个少年大概是多喝了几杯酒,眉角晕红,拿着酒杯,摇曳生姿地走到九王爷这桌,含笑道:“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屋外寒风猎猎,今日与公子能在此间相遇,可见是难得的有缘人,我敬公子一杯。” 说罢一口干了酒杯中的酒,直接把空酒杯放在了桌上。

    围坐众人见状,纷纷起哄叫好。九王爷毫无表情,只有面前的少年笑容殷殷的等着。

    正在这时,一个严厉的声音插了进来:“紫禄!怎地如此不知廉耻!?我平时教导你的都学到哪去了!?还有兰庭,你们两个给我滚上来!”

    一个身形中等微微发福的中年人,腰带上坠着一个纯金的葫芦,金光晃瞎了客栈大堂一众穷人的眼。他在二楼客房外的廊道上探出圆圆的身子,怒声训斥。

    站在九王爷身前的名叫“紫禄”的少年花容失色,脸上闪过怨恨的神色,却不敢再发一言,连忙匆匆上楼,进了客房。

    九王爷手中的酒杯停了,眼中迸发出不敢置信的光芒。

    只从声音,九王爷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是——锦棠戏班的段老板。而那两个依稀眼熟的少年,正是锦棠戏班买下的两个孩子,九王爷回想起来,有一日他去戏苑找玲官,曾在后院遥遥看到过两人练功。

    段老板、紫禄、兰庭,锦棠戏班,曾在脑海中幻想过的再会,都不及这突如其来的相遇令人心头震颤。

    那个不知不觉挂在心头的美好身影,或许就在楼上的某个房间里,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不远处。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在九王爷舌尖打了个转,最终被含笑吞下。

    “往北边走,把见到的东西带回来。”

    一时间几步之外的飒飒寒风,冻夜飞雪都远离了。只余江水化冻,扑面暖风,锦绣万里连绵无边。

    九王爷犹豫许久,抓心挠肺地在自己房间踱了半夜,客栈人都歇下了,这才给自己鼓足勇气,沿着走廊,走向二楼客房最里面的那几间。

    傍晚时段老板出来喊人时,他亲眼见他带着两个少年回了靠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间房。

    九王爷犹如做贼般,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走廊尽头。尽头的几间客房灯都熄了,静悄悄地没有声音,九王爷心里估摸着,估计玲官也就是在这附近了,就是不知道哪一间房是,手脚愈发放轻,心头却砰砰砰跳得十分厉害。

    出乎意料地,九王爷还没来得及施展旁门奇术,一探卧房内究竟,答案就揭开了。

    最靠近过道里面的一间房,传来一阵压抑而剧烈的咳嗽,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就像那什么东西捂住嘴,试图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吵醒过往的借宿旅人。

    然而那生病的人只是做了一番徒劳,到底是惊动了隔壁客房的人,隔壁屋里也亮起了烛光。

    九王爷大惊,连忙像兔子一样敏捷轻巧地蹦回自己房间,匆忙掩上门。从门缝里看见段老板披了件衣服,端了烛台匆匆走向过道最里面的那间房。

    刚刚咳嗽的是谁?能让段老板如此焦急关心?段老板推开那间房门的时候,九王爷听到那压抑的咳嗽声更清晰了,只觉得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段老板推门进去的时候慌忙,没有注意到门没有推上,如今只是虚掩着,九王爷踮着脚跑过去。

    他看到段老板正背对自己,和床上的人说话,九王爷心里暗道一声天赐良机,见进门不远处一座大屏风,于是胆大包天地溜了进去,藏在在屏风后。

    里间大床上的人蜷着身子,将被子捂在头上,看不清模样,咳嗽的时候,整个单薄的小身板都在抖,看起来甚是可怜。

    段老板把烛台随手放在桌上,从床上扶起一人,依稀看见那人穿着月白单衣,咳嗽时细瘦的身子剧烈的抖着,后背难受地躬起,烛光昏暗,却看得清他一脸病容。

    九王爷偷偷露出一双眼睛,怔怔瞧着那个细瘦人影,只觉得一锤子狠狠砸在了自己心上。

    才几月不见,玲官怎么……病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九王爷严格意义上来讲,并没有持戒。

    PS凉粉对佛学的造诣大于等于零。本文纯属瞎扯。对大乘佛教、佛学、佛法研究多的姑娘,欢迎对我鞭笞指教,如果实在想喷我,那就……喷吧。肚子里墨水和存货有限,我虚心挨骂(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