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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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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九相把玲官摔出去后,足足三天,玲官没对九相说过一句话。

    九相十分内疚,每天都到玲官院里主动报道,像个刚嫁人的孝顺小媳妇似的忙前忙后,把人捧到手心里,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玲官不理他的时候,他就坐在一边,用真挚黑亮的眼睛巴巴地盯着玲官,期盼玲官回心转意,早点原谅自己。

    第四天中午时分,玲官终于没磨过九相的软磨硬泡:“别盯着我看了,你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九相见玲官愿意搭理自己,心中大喜,诚恳地答道:“你长得好看,我就喜欢看你。”

    玲官气还没消,嘲道:“这甜言蜜语的,九王爷跟不少红颜知己都说过吧?”

    九相怔了怔道:“没有,我从没跟别人说过。我……就是觉得你鼻子、眼睛、眉毛,都长得好,看着心里欢喜。我说的是实话,我从不说谎的。”

    玲官倒是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九相:“骗人的吧?哪有人从来不说谎?

    九相坦然道:“自打我懂事起,我就跟在师父身边了。虽然没有受戒,但是师父教我礼义佛法,教会我身外之物不需要太多挂怀,心里若是无欲无嗔无贪无求,又怎需说谎?”

    玲官似乎受到了一点震动,过了一会才缓缓道:“我就是一大俗人,贪念很多,大概永远都做不来你这样的坦坦荡荡,无牵无挂。”

    九相微笑道:“谁说我无牵无挂?你就是我心里头的念想,这话跟你说过许多遍了,你却不在意。”

    玲官定了一定,叹道:“以前听听也就算了,没敢当真,今天我倒是有点信了。”

    九相心里头热热乎乎的,他伸手揽过玲官肩头,玲官这一次倒是很温顺听话。隔着温暖的衣衫,九相感觉到了薄薄衣衫下柔软芬芳的肌肤,九相感受着手下温暖的身体,看着玲官日渐恢复神采的脸庞,妩媚的眉眼,有点把持不住,手从肩头落下,顺着玲官的后背划下,搂住玲官的腰。

    玲官全身都抖了一下,九相呼吸微微加重,手握着玲官柔韧的腰,把人带到自己怀里,低头就在玲官的脸上吻了一下。

    玲官像滑溜的泥鳅一样,一下子就从九相手臂里挣了出去,不高兴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推开门跑了出去。

    九相愣了一下,连忙跟着跑出去,一边追着一边高喊:“玲官别跑!对不起,是我孟浪了,可是我太喜欢你了!这辈子,除了你,我就没亲近过什么别的人。咱们分别这么久,不怪我会忍不住啊!喂,等等我!”

    九相一边追着玲官跑一边表白,一路上惊呆丫头小厮无数,喜闻乐见地闹到全府皆知。玲官终于炸毛,终于忍无可忍地回头怒吼道:“快别喊了,这有什么可喊的?我不认识你!丢死人了好不好?”

    九相想了想,居然一本正经道:“你好像确实不认识我?一直都叫我九王爷的,我这就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九相,师父给起的名字,取自《大乘起信论》里面三细六粗之意。以后你叫我名字就好。”

    玲官感觉自己分明是鸡同鸭讲,更生气了。回屋里拎出一直未能派上用场的大杀器——青石板砖一块,严实地藏在袖子里,不动声色走过去,照着九相阳光灿烂的笑脸用力一呼。

    九相吧唧一下倒了。

    于是九相这两天刚消了伤痕的俊脸,又多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板砖印。

    黄昏之时,山上净云佛寺沐浴在温暖的金光下,藏经书的楼阁,被夕阳拂照得宁静安逸。

    经楼中一个身份不低的中年和尚,与虚空和尚低声说着什么,虚空和尚听后神色严峻,两人在经楼中缓缓行走着。

    虚空和尚淡淡问道:“圆至,你是何时发现有人闯入经楼的?”

    中年和尚肃容回答:“约摸两个时辰前,弟子打扫经楼的时候发现的。六楼的书架被人挪动过,其中有几部书卷摆放的位置,也和往常不太一样。经楼四层以上,平常都由我亲自打扫,从不假他人之手,更是严令旁人不得擅入。是以我发现不对,便连忙告知师叔了。”

    虚空与圆至在六楼被挪动的书架前站定。

    虚空问:“被挪动了的是哪几本卷宗?”

    圆至将书捧到虚空面前,虚空看清书名,突然眉心剧烈一跳。

    圆至打量着虚空神色不对,连忙问道:“师叔,这几本卷宗可有什么不妥?”

    虚空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圆至,你在寺中待了多久了?”

    “弟子受戒时是先帝皇历四十二年,至今在寺中,已有了三十七个年头。”

    虚空点头道:“你待得时间不算少了,你可知……四十五年前的净云寺,发生了一场大变故?”

    圆至斟酌着回答:“在我入寺后,所有知晓当年变故的年长师兄,都对此事讳莫如深,闭口不谈。我也是过了很多年,才偶然间得知净云寺曾发生过一场大变故,但具体何事,弟子实是一无所知。”

    经楼外火红的夕阳将经楼镀上血一样样色,虚空背着手远眺窗外,低声说道:“你算得上寺中几代颇具资历的弟子了,或有一天,净云佛寺的担子,要落在你肩上。”

    圆至大惊,连忙躬身谦虚道:“广印法师已成仙身,常驻佛寺,再说有师叔和九相师叔在,弟子怎可僭越?”

    虚空苦笑道:“我这个性子,我自己也知道。温和忍让不足,太过刚戾煞气,自知不足以担此大任。我不像九相,他年纪轻轻却看得透彻,将名利权势看得很淡。虽贵为一朝王爷,却不贪图那六根的享受,自幼宅心仁厚,秉性悟性都十分难得。所谓五蕴皆空,绝贪痴嗔,我自问远不及他境界。”

    近来佛寺中诸位弟子观虚空模样做派,一直误以为虚空心气高傲,圆至此时听他坦承自己不如九相,不由得一怔。

    “我知道这个师弟的种种好处,满心欢喜,这许多年一直对他寄予厚望。我不如他通透,只盼有一日他能修成正果,净云寺和广印师伯后继有人。”

    说到这里,虚空不得不叹道:“但我终究忘了这个师弟才二十出头,年纪太轻,不知凡世俗情的诱惑。师伯看得开,只说由着他去,他自己劫难来了,谁也挡不住。我却日夜担心,就怕这个师弟一头堕入歪门邪道,枉费了师伯二十多年栽培他的一片苦心。”

    “广印法师百年间,只收过九相师叔一个弟子。只盼九相师叔体会师叔和法师的良苦用心,早日勘破劫历。”

    虚空缓缓道:“九相师弟,其实不是师伯唯一的弟子。”

    圆至惊讶之极地瞪圆了眼。

    “此事是净云寺一大绝密,四十五年前净云寺之乱,便是由这个弟子叛变一手造就的,你们都不知他的存在……此事久远,也无甚值得可说。只是经楼乃我寺重地,第六层布满法阵与机关,寻常弟子根本无法进入。净云寺中,只有你,我,师伯三个人才能进来,如今擅闯经楼之人,没有惊动任何机关警戒,可见他于此处必然十分熟悉,而单单只翻看这几本书卷……除了他,我不做第二人想。”

    圆至震惊之下,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这几本卷宗,可有什么不妥?”

    虚空淡淡道:“这几本是由我先师广德法师撰写的,先师当年不辞风霜,除妖为民,留下这几本著作,详细记录了他十年间除妖的心得经验,这几本则是专门记载如何克制‘暗妖’、‘影术’,当年那人……对此道就颇为在意。”

    圆至不解问:“可是法师曾经亲自改过这一层的阵法,若是当年那个被逐出门外的弟子,也不应该熟悉此间布置啊,更不可能做到不留痕迹的全身而退……您看,会不会是其他人擅闯?”

    虚空沉思片刻道:“你说得有道理,若是当年那人,他不可能做到靠近净云寺,而丝毫没有预警。这几十年来,栓在菩提树上的镇妖铃……毕竟不曾响过。”

    “若是说其他人擅闯得手,而不引起任何人注意,那必须精熟佛门法术,而且拳脚功夫也要非常了得,这一层的法术和机关毕竟不是摆设……等等!”

    虚空脸色骤变:“难道是九相?”

    圆至惊讶道:“可是九相师叔这几日……并没有上过山来啊?”

    虚空脸色阴沉道:“你不知道罢了。数日前,九相偷偷摸摸上过山,不过离开时被我逮住,我教训了他一顿,仍不知悔改。关了四天后,一个没看住,自己跑了。”

    话说九王府这边,玲官板砖撂倒了九相后,就施施然地回了自己屋子歇着,准备睡个小觉。俗话说春困秋乏,入秋后日渐凉爽,现下正是补眠的好时节。

    九相装模作样地在地上挺了一会儿尸,晒了一会太阳,又哀叹了一会儿,爬起来寻玲官去了。

    他懒洋洋地走出两步,突然神色一凛,回头望向王府围墙。

    清风拂面,不见异常。

    九相疑惑地走进看了看。随即退后数步,起跑助跳,在围墙下的大石上用力一蹬,从墙头翻过去了。九相稳稳地落地,看到一个身影敏捷地向远处飞奔而去。

    他微一沉吟,拔腿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小睡后的玲官在屋里待到傍晚,也不见九相来烦,心下诧异。出门去寻了半天,惊动了王管家,又在王朝气的协助下,派人将整个王府翻遍了。结果发现王爷滴……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令君苏姑娘,你的爱太实诚了,拜谢!以后省点吧,你对我的爱,我感觉得到,不用扔雷了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