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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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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者何人!皇宫之地,严禁驰马,快速速下马,接受盘查!”

    来人充耳不闻,反而一甩马鞭,从宫门侍卫身旁绝尘而去。

    “未经通报,擅闯皇宫乃重罪!来人,拿下!”

    马上之人吼道:“都给我让开!!”

    夜色中短短数息间,那人身前身后,便被许多身怀武艺的侍卫围住了。纵马驰骋之人前后突围,终究被人海战术困住手脚。那人似乎不愿伤人性命突围,被围住后就下了马,周围侍卫将□□团团指着他,为首之人用长剑架在他颈边,冷冷道:“阁下何人?”

    来的那人把脸对着灯笼的方向转过来,道:“靳将军,是我。”

    靳将军接过灯笼看了个清,惊道:“九王爷?”

    九相的脸上明显的露出极为罕见的烦躁之色。靳将军确认完身份,连忙叫周围侍卫收回武器,行礼请罪道:“失礼了,九王爷,但是您深夜纵马入宫,却是大不敬罪,可有要事?”

    “此事紧急,我需亲自面见父皇!一切违反的宫规,绝不拖累与你,事后我一力承担,任由父皇处置便是。”

    两年间九相入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与世无争、性情和善的名声也是众人皆知。

    如今不顾礼数纵马入宫,脸上出现了少见的焦躁模样,让靳将军深感稀奇。他唯恐自己耽误了什么要紧事,又适逢刚刚得罪了九相,察言观色地没敢多问,一边赔罪,一边叫人脚底抹油地去通报皇上了。

    没过多久,皇帝的贴身太监夏总管就亲自赶了来,但他带来的却不是宣九王爷入宫的旨意。

    夏总管:“九殿下,圣上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请您明天再来吧。”

    九相闻言大怒道:“父皇就是让你把玲官带走的?玲官现在在哪里!?”

    夏总管从未见过九相这幅模样,竟然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惊道:“这、这……请、请息怒!九殿下。”

    他定了定神,心想此事瞒不过九相,但天子家事,还是不能落了旁人口实,于是示意九相借一步说话,避开宫门侍卫,悄声道:“皇上确实召见了玲官公子,但是并不曾在宫内留宿外客,玲官公子大约大半个时辰前,就已经离开皇宫了。”

    九相大怒道:“半个时辰前?我骑马从王府过来,只用了一盏茶时间,就是骑着猪跑,这半个时辰也到王府了吧!”

    夏总管闻言露出惊讶神色:“什么?这…..九殿下,请容我禀告陛下。”

    九相冷冷道:“走罢。一起去问。”

    夏总管陪笑道:“咱家知道九王爷心中焦急,但是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皇上今日龙体疲乏,吩咐了不得打扰……”

    他还没说完,九相却已经自顾自迈入了宫门,冷冷地回头瞥向夏总管,一字未发。

    夏总管犹豫片刻,无可奈何地妥协了。这九王爷平常和气亲善,发起脾气来还颇有气势。这一犯起倔强执拗的劲儿,当真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然而九相还真是冤枉了皇帝。

    皇帝为了天家颜面,再不满意自己儿子与一个戏子相好,也不会蠢到把人召进宫里杀害。就算是要玲官死,以皇宫中人的手段,多的是不声不响让人消失的法子,何苦这样愚蠢地和自己儿子平白生了嫌隙?

    九相被广印仙师青眼相待,收为嫡传弟子,跟着法师修行一阵子沾沾仙气,是与有荣焉的好事。但生生把一个儿子变成和尚,皇帝可是不愿意的。

    更何况九王爷生母去得早,去世时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妃子,皇帝为此狠狠伤了一场心,念着这个妃子的情分,对九王爷也是颇多青眼照顾。

    但九相自幼在广印法师身边养大的,俗家尘缘也是有限。这么多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佛经佛典。更别说只要一上净云禅寺,那就是杳无音讯。

    皇帝很担心他一个想不开,就此皈依佛门、了绝尘缘。那自己可不就平白无故少了一个儿子?

    好不容易九相沾了点红尘味,愿意放弃山上的清修,这可是让皇帝龙颜大悦的大好事。 但守着个貌美的小戏子,要长长久久过日子的架势,可就太不像话了。

    皇帝已经动了心,想为九相结几门亲,挑一个出身好、有分寸的大家闺秀做九王妃,再指一两房貌美的侧室,再送几个美婢给儿子,温柔乡英雄冢,让他再也别回山上当和尚了,而等他娇妻美妾的见识多了,自然不会被一个小戏子迷得晕头转向。

    可惜皇帝一番心血,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奈何儿子不领情。

    虽然玲官长得极好,但皇帝三宫六院美人见的也不少,喜欢的也不是玲官那个类型的,总不至于到和自己儿子抢人的地步。撑死不过就是想见见玲官到底何方妖孽,能把自己清心寡欲的儿子从净云寺拐下来,连和尚都心甘情愿不当了。

    顺便敲打提点一番,叫玲官知道规矩,心生畏惧,以后九王府有了女主子,也不可恃宠作乱。

    是以皇帝见过玲官,满足了自己熊熊燃烧的好奇心后,就大手一挥,把人直接放回去了。

    哪想到活生生一个人,竟然这么丢了?

    就在九相大闹皇宫的时候,玲官的头重重地撞到了一块石头,一下子疼醒了。

    他动了动,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绳子绑住了,他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迷茫问道:“你谁啊?”

    那黑衣人把玲官拖到一口水井边,说道:“你也别怪我,在下也是收钱办事。皇城里好几位大人,这些年对你念念不忘,一听你回来了,他们的夫人宠妾都坐不住了,一起出钱买你的命。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做了鬼,去找她们罢!千万别来找我们。”

    玲官的头被他拖得撞到了井边石砖,疼得嗷嗷叫,大声道:“别别别!我出双倍钱买我自己的命!别把我扔下去兄弟行行好吧!”

    那人不为所动,把不住挣扎地玲官提了起来,将他大脑朝下对着井口。

    玲官吓得大叫:“我不会水啊!我我我——当了水鬼一定会缠着你的!天天看着你,耗光你阳气,天一黑我就在你耳朵边吹气,你睡觉我就鬼压床!你再好好想想!”

    那人动作一滞。

    玲官马上建议道:“要不你把我烧死吧!鬼都是怕火的,你烧死我,我就没办法缠着你了。”

    黑衣人撒了手,玲官惨叫着掉入井中,噗通一声沉了底。

    远处有声音传来,黑衣人戒备地摸到身后的刀,然而他还来不及藏到暗处,就见一个高大的和尚手里掐着一个诀,脚下生风,疾奔而至。

    黑衣人骇然,这和尚凡人|肉胎,只凭一双腿,竟然可以跑得和马一样快。

    虚空见到他,干脆利落地停了脚步,冷冷问道:“奇怪,明明是往这个方向来的……喂,你看见了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吗?”

    黑衣人故作不知:“什么少年,不知道啊?”

    玲官掉入水中,因为手脚都被绑着,用力扑通几下,弄出不怎么响的水声,就直接沉了底。

    玲官是个实打实的旱鸭子,这辈子第一次入水,惊恐极了,慌张之中吞了几口水,想起闭气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的头发在水中胡乱舞动,鼻腔里甚至不小心吸入了一缕在水里张牙舞爪的头发,玲官控制不住地咳嗽,然而他一张嘴,就吞入更多的水。

    肺内的空气被挤走,玲官的挣扎愈发微弱,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虚空打量四周片刻,听到似有沉闷的水声传来,眼光不由得落在黑衣人身后的那口井上,沉声道:“让开。”

    黑衣人面色似乎很是疑惑,十分配合地让开身子,然而天色已暗,下面一时也看不出个究竟,就在虚空弯腰打探之时,黑衣人电光火石间抽出了身后的刀,猛地砍向虚空脊背!

    岸上黑衣人这来势凶猛的一刀,重重地砍在石砖砌成的井边。

    虚空身材魁梧,身法却是意料之外的敏捷轻巧,他的身体从一个看似匪夷所思的角度,古怪灵巧的一步滑开,就让黑衣人这一刀砍空了。

    黑衣人一击不成,第二击如影随形,劈头盖脸地向他砍去。虚空不躲不闪,赤手空拳正面迎击,在刀锋砍到虚空身体的前一刹,虚空快如闪电的掌刀,抢先一步落在了黑衣人持刀的手臂上。

    清脆的一声“咔嚓”响,黑衣人臂骨已断,钢刀落地。

    黑衣人心思极快,忍痛弃刀,另一只手直接从袖中抛出一团毒雾,虚空离得极近,匆忙间只得用袍袖带起风驱散毒雾,屏息急退。

    与此同时,虚空听到自己身后的脚步声。

    没想到另有人埋伏在后,被前后夹击的虚空皱起眉头,只得回身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