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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来说是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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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远拿着本书,摇头晃脑,也不知道是真的学习,还是装样子。莺哥在一旁研磨,眼睛却飘向窗外。

    外面的雨势小了一些,可还是连连绵绵、如烟如织。院子里本来满树的花朵,现在也都被打到地上,白花花的铺了一地,淅沥沥的雨声、风声,不时地从窗子里透进来,带来一股肃杀之气。莺哥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古人所谓的**总被、雨打风吹去,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情景吧。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居然有心情在这里伤春悲秋,真是从来没有的事儿。上一世里的程曦总是要求自己要理智、要精明、要上进,整天被工作淹没,想着项目、计划、前途,最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林妹妹的长吁短叹、无事生愁,没想到到了这里以后,自己换了一副小孩子的皮囊,居然连性格都变了,又忍不住自己冷笑了一下,嘲笑自己的没出息,难不成要在这里自怨自艾的过一世不成。

    莺哥这里正在胡思乱想,一抬头看见石远托着腮好奇的看着她,“你想什么呢,一时皱眉一时笑的,我听人家说你掉井里头,把脑子碰坏了,是真的?”

    “真的又怎样,假的又怎样,你好好看你的书,这会儿工夫又走神了,你要再这样,我就出去,你一个人在这里用功好了。”

    “说你两句就急了,我这不正看着呢,你别走,好好给我研磨。”说着,又摸起一支笔来,“墨磨好了没,我要写字了。”

    莺哥把砚台往他身边一推,“你把这一缸子磨都写没了才算,费了我老大力气。”

    “知道了,你比学堂里的师傅还厉害,比我娘管的还严呢。”石远白了莺哥一眼,拿起笔来写字。

    莺哥转身去给他倒了杯茶放在一边,“小祖宗,要是有人真的能管住你,你何苦又到今日。”

    石远在书桌上抬头,“我今日如何?”

    “……”一句话把莺哥堵住了,石远身为庶子,本就和嫡子没发比,就算用功、就算出人头地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看将军爷的喜好,大少爷、三少爷是嫡子,做官的做官、入太学的入太学,出门进门,跟着伺候的仆人、丫头一大堆,而石远这里,只有两个大丫头、两个小丫头,而同为庶子的二少爷,听人说能文能武,却也要真刀真枪的到战场上去立功名,况且张姨娘又不像是得宠的,来了这些日子,莺哥就没见过将军爷来过陇香园一次,石远的境况可想而知。想到这里,莺哥抿嘴一笑,安慰他到,“是我说错话了,今日的你很好,还可以更好。”

    石远低下头接着写字,“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莺哥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多一句不如少一句,以后得小心说话。正在想着,无意间一抬头,看见院子对面的屋子里,有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人坐在窗边抹眼泪,另一个正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莺哥又往外仔细看了看,隔着雨幕,模模糊糊看见那个哭的,好像是祥月。

    奇了怪了,平日里她大大咧咧的,似乎没什么烦心事,怎么又哭的那么伤心。刚才从陇香园回来的时候,气色就不怎么好,难不成是张姨娘说她什么了,张姨娘平日对待她们几个大丫头,像亲生女儿一般,到不至于给她气受,那又是为了什么。

    莺哥又往窗子前靠靠,可是隔得实在太远,又有雨打树叶的劈啪声,根本就听不见什么。

    “你在窗口站着干什么,仔细受了风。”

    莺哥回头看看石远,“你暂且忘了我行不行,把心思放在书本上。”说着,把窗子放下,就像春晓说的,“各自且管自家的事,莫为他人空劳心。”自己将来还不知怎么样呢,别人的事,就不去操心了。

    难得的,石远看了一下午的书,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如烟过来叫他,他还在那里用功呢。吃过晚饭,雨也停了,石远惦记着怕张姨娘生气,带着祥月和一个小丫头去给她请安。趁着屋子里没人,如烟拉着莺哥,悄悄的说,“这个小魔王,还真让你给制住了,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等明儿回了姨奶奶,叫了你过来可好?”

    “好姐姐,这不过是他一时安静罢了,许是因为那幅画的事儿有点后悔,谁知道明天又是怎么样呢。我可不敢说给他制住了,且看看吧。”

    如烟笑着和莺哥打趣道,“我们这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都没办法,你才来两天,就把他修理老实了,真真的好手段。这样的人才,我可不会放过。”

    莺哥被她说的没法,只好转移话题,“刚刚从张姨娘那里回来以后,祥月姐姐好像不大高兴呢。”

    如烟奇怪的问,“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么?”

    “不知道啊。”

    “没事,她有点儿烦心的事,过几天就好了。”如烟淡淡的截断了话头。

    莺哥也没有多问。

    第二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的,吃过早饭,祥月和如烟打发了石远去上学。石远走后,这几个人就没什么事情了。屋子就那么几间,有两个小丫头和莺哥,简简单单的收拾一下就好了。祥月、如烟两个人,坐在回廊里做针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过说说这个花用什么线好,那个绢子得绣个什么图,莺哥同那两个小丫头拿了把扫把,扫被雨水打落在石砖上的花瓣。

    院子里安静的好似一幅画儿。

    突然,院门被豁的一下子推开,一个细高挑的女子,穿着水粉色的长裙、摇摇摆摆的进来,还没走到跟前,尖利的高音就先传了过来,“祥月妹妹,大喜啊,我刚刚得了信,就赶过来贺喜,好妹妹,咱们马上就要做亲戚了,不枉我们平日里的情谊,老天爷感动的开了眼,让咱们亲上做亲。”说话间,就走到跟前,一手拉住祥月的手,“哟~这么就急着绣嫁妆了。”

    祥月涨红了脸,刚想说句什么,如烟连忙赶在前面,“春纤,今儿不伺候大夫人了,怎么这么得闲儿?”

    叫春纤的女子顺势坐在两个人身边,拿腔拿势的说道:“大夫人那里离得开我?你知道,我们屋子里虽然大丫头多,但是大夫人贴心的,还不就我一个?那几个猴精似的,都如不得大夫人眼。不然,这么个信儿,哪儿能主子们都还不一定知道,我就先知道了呢。”说着,又一手攥住祥月的手,“好妹妹,我往日里就说,这后院里几百个丫头,就数你是个人尖儿,手儿、脚儿勤快,人又聪明,将来不知便宜了哪家小子,没想到,咱们倒成了一家,你放心,我那个二姑家的弟弟,一表人才,绝对不会埋没了你。二姑姑家私也有一些,你过去,又是大夫人发的话,你伺候姨奶奶有功,少不得赏你个三五件家什儿的,到时候就够你们两口儿过一辈子的。”

    如烟连忙问道,“可是大夫人已经发话了么?”

    “虽然没当着人明说,可是私下里已经告诉了张姨娘,张姨娘听见这样的好事,还有阻拦的不成,八成的准了。”说着,又神神秘秘的凑近了两个人,“有个事儿,你们这背风儿的地儿还没摸到消息呢吧。”

    如烟被她的样子唬住,不由得问了句,“什么事?”

    “秋真要到大霉了。”

    如烟看了眼祥月,祥月满不在意的把脸扭到一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春纤用绢子捂着嘴,低声说道,“秋真还没正正经经的当上个姨娘呢,为着给将军爷生了一个丫头,就敢在大夫人眼里种钉子,一个不服两个不忿的,她们一辈儿的秋雯、秋月、秋云,都不放在眼里,听说,她仗着在老爷面前能说得上话,护着她家里的一干亲戚在外面耀武扬威的,先自己封了舅爷了。还打着老爷的名声在外做生意,欺行霸市的,老爷的名声都让她弄坏了。大夫人下了狠心,过了八月节,要收拾她呢。”

    祥月冷冷的说道,“你们安荣堂的事,不用和我们说。”

    “哟,好妹妹,这不是看着咱们马上就一家人了么。等明儿个你出了门子,就是我弟媳妇了,我求了大夫人,让你也当个管家娘子,咱们姑嫂儿两个,不是一荣俱荣么,在这府里,也有个一席之地啊。不怕当着如烟姑娘说,我在老爷面前,也不是个白人儿,老爷现在看我……”

    如烟听着她的话,越来越不对头,连忙截断,“好姐姐,坐坐就去吧,看大夫人一时有事儿,我们这院子僻静,小丫头们都找不到你在这儿。”

    春纤看着祥月爱答不理的,也没了八卦的兴致,一甩绢子,站了起来,“我出来前都嘱咐好了,有小丫头子看着呢。不过,这个时辰也该回去了,马上就要伺候晌饭,老爷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呢。现在,我不在跟前,老爷都吃不下饭去。”

    如烟强拉着祥月,把春纤送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