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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让我们相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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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云再出去,是陈深打电话给他,听声音陈深似乎喝了不少酒,约她夜色阑珊见。若云赶到时陈深红着眼,人也不是很清明,似乎真的喝醉了。祈月也在,见她来祈月没有说话,只顾低着头喝酒,气氛有些不对。

    若云还没来得及说话,陈深就踉跄的走过来,一把抱住了她,陈深抱得有些紧,若云有些喘不过气来。

    陈深说,若云,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机会了,你是不是爱上了沈如风?

    爱上沈如风了吗?如果没有韩冬,如果她先认识的是沈如风,也许,可是现在她没有爱任何人的力气。若云说,谁说的,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韩冬,除了韩冬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陈深说,若云,你不要骗我了,即便你骗了我,你也骗不了自己的心,你已经忘了韩冬了,你爱上了沈如风。我看着他抱着你,明明我就在你们身边却感觉离你们那么远,我被排除在你们的世界之外,你们的眼里只有彼此。若云就算你不承认,可是我知道你分明是爱上他了,否则你不会让他抱着你。

    若云不说话,她爱上沈如风了吗,那个只见过几面阴魂不散的沈如风?若云想笑,她的爱这么随意吗,她还没从韩冬给的伤痛中走出就爱上了沈如风吗?不,她爱的是韩冬,生命在爱就在,从未改变,她拒绝爱沈如风。

    陈深又苦恼的说,后来我去找沈如风,我说了韩冬,说了我对你十几年的暗恋。我说韩冬比我认识你早,所以我输给了韩冬,但我一定不会输给他,因为我们有十几年的感情。可他说,爱情不分先来后到,爱了就是爱,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我一直以为我输给了韩冬,不会再输给任何人,原来我是输给了自己。我一直以为我不过是晚了韩冬一步,却发现我晚了你太多步,所以我不怪你。

    若云终于有些明白当初韩冬的心情了,当感情变了质,是不是真的连朋友也没的做?这么多年的朋友,即便不爱,可是伤他有多深自己就有多痛。若云终是艰难的说,陈深,我一直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多美好的词,却是那么伤人,一如韩冬对她说当她是朋友,伤对方有多深自己就有多痛。我们之间为什么不可以永远简简单单快快乐乐,为什么要有爱,为什么要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什么就不可以永远是朋友?

    朋友,只是朋友,陈深隐忍许久的泪终于滑了下来,泪顺着陈深的脸滑进了若云的脖子里。那是一个男人爱而未得的泪,那泪太灼热,烧伤了若云的眼,更灼伤了若云的心。也许她和韩冬是一类的人,不爱就是不爱,就算难过的要死也不要委曲求全。爱是美好的,并不伤人,伤人的永远都是因为爱而未得,可是我不爱你所以只能和你一起痛。

    陈深说,若云保重,我要走了,去追寻曾经的梦,我知道我不是你的菜,所以希望你不要有负担,希望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希望一切都没有变。

    陈深不等若云有反应,松开若云就大踏步的走了出去,他不敢回头,他怕回头就真的会再也不放手,他怕就此万劫不复,他不怕万劫不复,可是他怕他和若云连朋友也做不成。若云还没来得及追出去,祈月就说,不用去追了,该走的留也留不住。若云,我也要走了。

    今天的信息量有些大,若云有些消化不了,若云迷惑的说,什么?

    祈月说,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说了,我和陈深都是懦夫。我们是你最好的朋友,如果你和韩冬结婚生子,我们祝福你们,那么有些话就埋在心底永远是秘密。可韩冬还是伤了你,薄情寡义之人,好在还有沈如风,他很好。我一直不喜欢韩冬,觉得他心思重,又那样的家庭,他的顾忌太多,所以爱上他会很辛苦。我一直以为我是讨厌他的,可是没想到太过关注他,反而让我不小心爱上了他。只是若云我没你勇敢,我虽爱他,可是我不敢说,也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因为他终究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若云,对不起,再也不能陪在你身边。

    若云说,他不爱我是因为他不爱和你没有关系,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所以你还是要走吗,即便我留你?

    祈月故作轻松的说,我已经决定不再爱他,人生的路还很长,他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永远不会陪我到生命的尽头。我想出去走走,长长见识,说不定能碰到我的真命天子。若云,你明白我们这群人都是因为你才能聚在一起,你就像太阳,永远那么热情又无所畏惧。我不是你,我自私又现实,想的太多,做事永远瞻前顾后,所以我想要任性一回,我想要有一个新的开始。若云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死不休。

    祈月也走了,若云留不住他们,也许是不敢留,不知道要用什么身份或者姿态留下他们,更不知道留下之后又该怎么面对。也许若云没他们想的那么勇敢,她也是个懦夫,也是怯懦的想要逃避。这果然是个多事之秋,恼人的秋天,让若云深恶痛绝起来。走了,都走了,韩冬不要她了,陈深和祈月也走了,只剩她一个人了。明明那么轰轰烈烈,最后却弄了个冷冷清清,就这么散了。当年叱咤风云的“四人帮”,也是逃不过曲终人散的结局,走着走着就这么散了,再也回不去了。

    若云不敢留下陈深和祈月,就只能喝酒了,借酒浇愁,不知是一醉解千愁还是愁更愁。若云想她是真的醉了,她已经出现幻觉了,就想这么一醉不醒,就再也没有烦恼了。如果不是喝醉,她怎么会一出夜色阑珊的大门,就看到了沈如风,醉了,一定是醉了。既然是醉了,那就醉彻底吧,若云突然扑倒沈如风怀里。

    若云说,沈如风他们都走了,他们都不要我了,就剩我自己了。我若成风,我若成风,为谁停留?

    祈月知道若云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所以她打电话给沈如风,即便她不在她身边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她。

    沈如风搂住若云,坚定的说,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都在。你若成风,我便幻化成雨,风若云你是甩不下我的。沈如风又在心里说,若云我不会让你化成一阵风无影无踪的,你若成风也为我停留,我们今生注定纠缠在一起,至死方休,我不会放手的。

    不远处的KTV里传来一阵歌声:为什么一阵恼人的秋风它把你的人我的情吹的一去无踪为什么你就随着那秋风没有说再见、说珍重没有留下姓和名我追着风儿去我呼唤秋风停风呀风呀请你给我一个说明是否她也珍惜怀念这一段情风呀风呀不要去得那样匆匆请你为我问一问她的芳名!

    明明是多情的一首歌,若云却听出声嘶力竭的感觉,一阵秋风吹来,若云又往沈如风怀里缩了缩。若云允许自己软弱一次,一直那么坚强,她真的累了,原谅她想要找个肩膀依靠。

    若云说,我讨厌秋天,讨厌秋风,讨厌分离,可是如果最后结局注定是分离,那么我宁愿一开始就不曾相遇。沈如风,你最后也会离开我吗?说到最后若云声音竟有些沙哑,也许因为伤离别所以才害怕分离。

    沈如风说,不会,永远不会,我承若我会用生命守护你。一针风吹来沈如风把若云又往怀里搂了搂说,我们走吧,起风了,可能有雨。

    沈如风的话音刚落,雨便没有预兆的稀里哗啦的下了起来,沈如风把若云紧紧的护在怀中,往停车的地方走去。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停了又是一派清新的景象,只是也难掩秋雨的萧瑟。一场秋雨一场寒,若云已经换上羊毛衫了,明明只是秋天,若云却嗅到了冬天的气息。

    第二天,陈深带着摄像机离开了,他没有和若云告别,如果注定要走,那就走的洒脱。他第一站去了西安,据说他想要从走丝绸之路,这曾是他们上学时的梦想,只是若云早就忘了,他还记得一直记得。祈月也在同一天走了,她去了西藏,她想要看看布达拉宫,想要去珠穆朗玛世界最高峰,这也曾是他们的梦想。他们都追逐曾经的梦想而且,只有若云还留在这凡尘俗世中,只是若云没有忘,她记得他们每一个梦想,记得他们说要去青海,去巴颜喀拉山看看黄河的源头。若云没有送他们,她怕她会哭,她怕她的泪是他们追逐梦想的羁绊。

    单位上走了两大精英,主任成天愁眉苦脸的,业绩瞬间就大不如从前了,若云也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新来的摄像师和编辑总是和若云不搭,若云还是习惯的说,陈深把照片修一下,祈月再给我排一版。说完才发现他们已走了大半个月了,除了最初的报平安就再也没有多余的消息,若云又是一阵怅然若失。还好这个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若云跟着陈深的**仿佛也在随着他走在了丝绸之路上。祈月就低调多了,**上只有一张她穿着当地服饰的衣服,上面笑如花开,若云知道她很好就足够了。

    日子一如既往的进行,然后若云不堪主任的“骚扰”,终于决定下班后去相亲,见一见主任嘴里的IT精英。对于“精英”,若云是莫名有些怯意的,若真是精英,又怎么会剩下,又怎么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不过出于对主任的尊重,若云还是盛装出席。在约定的地方,若云见到了精英更见到了精英他妈。所谓的精英个子不高,竟是个三等残废,一脸的雨后泥地坑坑洼洼,其他的就不用说了,这两样已足够让若云深恶痛绝了。若云本着敬业的原则,想着坐下来,喝口咖啡聊两句,然后再沙扬娜拉。坐下后若云是彻底把肠子都悔青了,果然天下没有白喝的咖啡。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男人直接对若云说,我对你很满意,我想我们可以进一步了解。

    若云满头黑线,满意个什么啊,你有问姐姐的意思吗,姐姐对你不满意,姐更不想和你进一步了解。若云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喝咖啡,就让她淑女一回吧,哪怕是装的。

    他妈说,你是记者?结婚后就把工作辞了吧,我们家虽不是大户人家,但是也不能让媳妇在外面抛头露面。

    若云还没说话,男人急忙表态,你放心,我养着你。

    他妈又说,你都会什么啊?

    若云诚实的说,什么都不会。

    他妈显然没料到若云这么实在,蹙着眉头说,我们家虽不要求你三从四德,但是相夫教子总是应该的。不会没有关系可以学,结婚后家务活你就全包了,记得老公就是你的天。

    “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就想到结婚以后的事了,大娘你是不是太自信了”若云好笑的说,那他干什么?

    他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又理所当然的说,他要工作挣钱养家,总不能男人在外面辛苦的工作回家还要伺候媳妇。

    若云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感情她遇到了传说中的恶婆婆,怪不得这么大年龄还找不到媳妇,原来不光是他一个人的原因,还有家庭因素。若云终于明白老话,相婆婆的精髓了,一个将要和你相处几十年的女人,不相好怎么可以,婆媳不和可是婚姻大忌。

    若云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没好气的说,大叔,我想你和这位奶奶搞错了,谢谢你们的错爱。我想你们会错意了,我并没有看上你,也没有嫁给你的意思。我只是来喝咖啡的,这的咖啡不错。仿佛要应证她就是来喝咖啡的,若云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

    若云的话落音,就预料之中的看到男人和他妈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若云心情大好的又喝了一大口咖啡。

    男人不死心的说,我不信你不喜欢我,我有钱又帅,除非你说你有男朋友了,可是有男朋友怎么会相亲?

    若云真是无语,一口咖啡差的喷出来,还有这么奇葩的人,一直自认为口才不错的若云,突然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你以为你是谁,还真是自恋的可以,钱你不如马云多,帅你不如沈如风,你说姐姐凭什么看上你。

    若云只好硬着头皮说说,我确实有男朋友了,是主任逼我来了。若云没办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她只能把主任给卖了,何况就是主任逼她来了。若云立马换上一副受害者的表情,想她有家有院的,还来相亲分明是“逼良为娼”。

    男人说,我不信,他能有我优秀,你既然来相亲肯定是他不够优秀,我不介意你有男朋友,你给他说清楚就好了。

    若云真想骂人,真是白素贞遇见法海,有理说不清,感情你这么优秀,请问你是怎么剩下的。

    男人又说,除非他现在站在我面前还得比我优秀我才信。

    若云真是无语问苍天了,老天请你把他收了吧,世上怎么还有这种奇葩。若云突然看到沈如风从门口走进来,来的太是时候了。若云跑过去扯过沈如风,骄傲的说,嗯,这就是我男朋友。语气里显而易见的,你就是连沈如风的一个脚趾盖也比不上。

    他妈扯着男人气呼呼的要走,只是走之前留给若云两个字:贱人。秉持着尊老爱幼的原则,若云忍了,只是若云忍了不代表沈如风可以忍。如是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若云终于见识到沈如风的狠戾,如果不是若云死命拉着,若云相信那个男人一定会挨揍,而且会被揍的很惨,惨到估计一直在他身边的亲娘也不认识他。若云不是想要与人为善,只是这种货色实在是提不起和他一般见识的兴致。

    终于闲杂人等走光了,男人和他妈这次是灰溜溜的逃走的。只是走之前男人还对若云说,别指望我给你交咖啡的钱。

    若云没好气的说,不稀罕,别忘了交你的就可以。

    看着沈如风面色不善,若云讨好的说,你喝什么?

    沈如风说,和你的一样。相亲?

    若云讨好的说,不是,误会,你听我说,我只是来救场,主任逼我来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反正已经卖了一次了,反正不值钱,所以若云毫不犹豫的又把主任给卖了,发现沈如风还是沉着一张脸,若云没骨气的说,我说我只是来喝咖啡的,你信吗?

    沈如风突然笑了,他说,我刚才听到你说我是你男朋友,你这是向我示爱吗,这次你可不许再耍赖了。

    若云突然一副英勇就义的说,沈如风就让我们相爱吧。

    春雨贵如油,而秋雨似乎是不要钱似的,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这果然是个多事之秋,让若云恨不得这个秋天从来不存在过。若云接到沈如风的电话时,若云再次有天塌的感觉,只是这次即便天真的塌了,她也要再顶起来。

    若云急匆匆赶到医院时,风长廷还在抢救,徐芳华在,沈如风也在。

    若云说,怎么回事?

    徐芳华已经哭成个泪人了,沈如风代为回答,具体还不知道,好像是晕倒在路边,被路人送来。若云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你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若云难以置信的说,你的意思是我爸有可能醒不过来?

    沈如风一把搂过若云,即便见惯了生生死死,可是当死亡发生在自己至亲身上时,那种痛谁又明白?他不想要若云痛,一丁点也不要,如果真的要痛,他宁愿痛的那个人是自己。

    沈如风说,这只是最坏的打算,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而且还有奇迹也说不定。

    沈如风说的含蓄,但是若云是听明白了,不想不明白那个生龙活虎的父亲怎么可能说倒下就倒下。若云说,情况很糟糕是不是,你实话告诉我,爸爸已经倒下了,我不能再倒下,我还得撑起这个家。

    沈如风说,我们给他做了全身检查,各项指标都不是很好,三高,脑出血约10ml,心功能四级,肝硬化,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关键是他的胃不好,我们考虑最坏的结果,最终结果还没出来,再等等。

    若云听了沈如风的话,整个人都傻了,一直如山一样的父亲,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病痛。是她只理所当然的享受了他的父爱,一直以为他还很年轻,忽略了对他的关心,忘了早年艰辛的生活早已透支了他的身体。一直不哭的若云,连被韩冬抛弃时都没哭的若云,突然就泪流满面。泪水铺天盖地,汹涌而来,若云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是可以有这么多泪的。一直以为韩冬就是她的全部,没有韩冬她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当父亲真的倒下时,若云才发现内心里的恐慌前所未有,他们一直都在,我们已经习惯所以理所当然的忽略他们的存在。当他们不在时,我们才真正明白他们对我们的重要,才明白子欲孝而亲不待的悲哀。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如何也割舍不下的,尤其是他们给了你生命,给了你家。沈如风只是紧紧搂着若云,给她最无声的关怀和支持,只是看着若云如此伤痛,沈如风只恨自己不能替她,更恨自己无能为力。在生命面前,我们如此虔诚却又是如此的渺小,总有我们所不能,总有我们无能为力。

    明明只有短短几个小时,若云却感觉过了几个世纪,或者说过了几个千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门也缓缓的打开了,医生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若云前所未有的紧张和虚脱,靠着沈如风的支撑才能勉强站住。看着医生满脸的凝重,若云仿若打了鸡血原地复活,她一个箭步冲到主治医师面前,手下意识的揪住了人家的衣领,她来不及顾忌医生的情绪,因为她的大脑都是虚空的。

    若云机械的说,别告诉我你们已经尽力了。明明是世界上最简单的几个字,若云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似乎连生命都在耗尽。医生常说,我们已经尽力了。没有感情的七个字,却是世界最残忍的事,没有希望便只剩绝望了。

    医生公式话的说,病人已抢救过来了,也还算稳定,只是情况很糟糕,我们只能治病,不能救命,你们最好最坏的打算。

    医生的话若云听不太明白,不明所以的说,什么意思?

    医生见沈如风也在,便给沈如风使了个眼神,又说,病人马上就出来了,切记不要让病人情绪波动。

    沈如风很有眼力劲的拉住了若云,若云还来不及追问,风长廷就被推了出来,若云立即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风长廷被安排到了特护病房,徐芳华去陪着,若云和沈如风去办手续以及拿各种检查的结果。要做的事有很多,若云没时间再躲在自己的世界悲伤,若云感觉自己一刻之间就成长了起来。曾经是他为自己遮风挡雨,现在换自己成为他的依靠。若云和沈如风一起去了医生办公室,也许若云还是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医生似乎斟酌了好久才说,病人比我们想的还要糟糕,他的身体早就掏空了,我想大概情况沈如风也和你说了,我再给你详细说一下。脑出血量不是很大,以他的身体情况,我们建议保守治疗,控制出血量。病人心功能不是很好,有心力衰竭的迹象,关键是胃,我们给他做了胃镜取了活检做了病理分析,基本可以确定胃癌晚期。

    若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医生办公室,她被那句胃癌晚期震得魂飞魄散,连医生后面说的:有什么事就顺着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们尽快拿出最佳治疗方案,若云都没听进去。医生的意思是宣布父亲的死刑了吗,若云发现自己的世界一片天翻地覆,若不是有沈如风扶着,她一定会摔在地上。

    若云突然抱住沈如风,泪没有预警的又流了下来,流进了沈如风的心里,灼的他四肢百骸都痛。

    若云说,韩冬不要我了,陈深和祈月走了,爸爸倒下了,沈如风我只有你了。你是不是有一天也不要我了,只剩我一个人?沈如风我没你看到的那么坚强,我也会累,如果有一天你也不要我,我想我真的就再也撑不下去了。

    沈如风心痛的拥着若云,他想护她一世安宁,不想她有一丁点的痛,只是他没有做到。沈如风坚定的说,永远没有那一天,我会一直都在,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那就说明·····

    若云截下了沈如风未说完的话,她知道沈如风给她一个承诺,许她一个未来,许她一世安稳,所以她才不能自私的让他说出那句话。她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任何人,若云现在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沈如风说,我们回去吧,你永远不会一无所有,你还有我,还有阿姨,回去好好陪陪阿姨,现在阿姨比叔叔更需要你。

    若云回到病房时,风长廷还在睡着,徐芳华一直紧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紧紧盯着风长廷,只是脸上的泪早就干了,连悲戚都很好的隐藏了起来。此刻若云才发现,她只顾着自己的悲伤,却忘了妈妈也许比她还要痛,可是再痛也要忍着,因为她们最爱的那个人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若云突然发现她那个昨天还风华绝代的妈妈,仿若一瞬间就老了,也许她的天才是真的塌了,可是她还是要直起腰撑起属于他们的那片天。若云如果前一刻是觉得自己长大了,这一刻是真的长大了。

    见若云进来,徐芳华急切又小声的说,医生怎么说?

    若云小声说,有些复杂,但是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徐芳华坚定的说,若云,我们是你爸爸最近的人了,如果你爸爸真的不在了,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所以你必须告诉我实话。

    此刻若云突然发现她那一直柔弱又柔情似水的妈妈,一直坚强如斯,她们是彼此的唯一,若云从来没有和妈妈的心贴这么近过,此时若云似乎都感觉到妈妈的心正在和她一个频率的跳动。

    在确定爸爸睡得很熟,不会被她们小声的交谈吵醒后,若云说,其他的还好,医生说基本可以确诊为胃癌晚期。

    若云看着病床上即便睡熟也难掩憔悴病容的爸爸,泪似乎又要宣泄而出。那么强壮的一个男人,永远乐呵呵似乎没有烦恼的爸爸,怎么说病就病了呢,仿若昨天她还在他怀里撒娇,他还不到五十,还很年轻。

    徐芳华说,若云不要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已经哭过了,所以再也不要流泪,无论结局如何我们都要笑。我们是你爸爸最亲的人,他只有我们也只有我们,他今生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我们娘俩幸福,所以不要成为他的负担。我们必须坚强起来,撑起他曾经为我们撑起的那片天,即便他真的会走,也要他走的无牵无挂,至少让他在走之前是快乐、幸福没有遗憾的。若云,我要求你对着你爸爸真心的笑,真正的高兴,你能做到吗?

    如果真的到那一步,逝者如斯,活着的人又该怎样呢,也许只有勇敢的活下去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若云突然就坚定起来,瞬间就收起了所有的悲伤,那是她最爱的人,她怎么再忍他为自己忧伤呢。

    若云坚定的说,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别无所求。妈妈,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那一天,你还有我。我们是彼此的唯一,所以无论有多痛,都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徐芳华笑着说,我知道,你是妈妈的女儿,真到那一天妈妈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若云你回家,熬点粥,再做几个清淡的小菜,你爸爸吃不惯外面的饭。

    若云先去了公司,现在她是家里的顶梁柱了,爸爸和妈妈需要她,所以工作要先放一放。

    在主任办公室里,主任无奈的说,若云不是非要离职的,陈深和祈月走了,我真是离不开你啊。你可以先休年假,我再和上面说说,你先请假,离职的事以后再说。

    若云说,主任谢谢你这两年对我们的帮助和包容,我们几个是你一手带起来的,我们就像你的孩子。我知道你是真对我们好,只是我不想有子欲孝而亲不待的遗憾,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可是爸爸永远只有一个。

    主任说,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哪天你想回来了,记得来找我。

    主任不是个势力的人,对他们的好,若云铭感于内,可主任只是个小主任,上面的领导多的一把手数不过来,可是主任还是说出这话,说明主任是真把她当朋友了。

    若云突然说,其实以你的才华,没必要窝在此当个主任,如果你出来单干,我一定随叫随到。

    若云这句话也算是给主任的一个答复,也算是报答当年主任的知遇之恩。

    若云回到医院时,风长廷已经醒了,正乐呵呵的和徐芳华说话。见若云来了,便撒娇的说,若云快给你妈妈说我没事强壮的很,我们出院好不好,我不要住院,弄的给多大的事似得。刚才医生也来了,说我只是有点胃病,吃饭要多注意,这是几十年积累下来的老毛病不碍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若云谨记徐芳华的教诲,便笑着说,老小孩老小孩,你还没老就开始像小孩了,多大人了还撒娇。你只要听话配合医生的检查,如果医生说可以出院了,我就给你办出院手续。医院没你想的那么恐怖,你看管吃、管住,我妈也是担心你。快,我给你带了吃的,可是我亲手做的。

    风长廷乐呵呵的接过饭,欢快的吃了起来,只是身体到底在那放着,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风长廷不好意思的说,闺女第一次给我做饭,芳华你给我留着,明天我接着吃。

    徐芳华按风长廷的要求把饭收拾好,风长廷还满眼的不舍。若云一阵心酸,终于没忍住,爸,你真自私,还好意思留着明天吃,我和妈也没吃啊。你若是不嫌难吃,我明天还给你做,以后天天顿顿给你做。

    风长廷欢呼雀跃的说,以后可以吃到闺女亲手做的饭,真幸福,这病也来的太是时候了。

    未来几天,若云顿顿都做给风长廷吃,风长廷也没再提出院的事,只是积极的配合医生治疗。她知道风长廷很痛,痛到日日夜夜睡不着,只是她不能替他痛,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自己亲手做的饭,即便他吃不了几口,若云还是固执的顿顿自己亲手做。一直以为他们还有很长很长时间,只是现在才发现上天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很短了,所以若云想要抓住最后的时间,可以再为他做点什么。若云知道他很痛,即便他不说若云也知道,因为若云在半睡半醒之间看见他偷偷吃药,他从不说痛,在他们面前永远是乐呵呵,只是若云还是感受到他已经痛到难以忍受,因为若云偷偷听到他要求医生给他打吗啡或者其他止疼针。他在强忍疼痛,只是想要她们母女安心,只是不想要她们母女和他一样痛,这是怎样一种深沉的爱。

    医生已经拿出了方案,在办公室和若云详谈,许多医学名词若云不是很明白,还好沈如风也在。医生给了两个方案,一是保守治疗,就是化疗,遏制癌细胞的扩散,治标不治本,而且化疗会影响他自身的免疫系统。二是手术,胃切除术,用人造胃,只是根据他自身情况,目前条件并不是很理想,手术风险很大。

    若云说,如果不手术他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说,保守估计三、五个月,多说半年,当然不排除奇迹发生的可能。

    奇迹这东西,存在率太低,只不过是人不愿意相信现实,自欺欺人的给自己的一个希望。若云又说,如果手术的话他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说,这个更不好说,成功的话也许三、五年,也许七、八年,也许下不了手术台。我们的建议是保守治疗,当然决定权在你们。医生没说的潜台词是,没必要再受那个罪,花那个冤枉钱了。

    沈如风说,如果做手术有几成的把握?

    医生说,如果我们做的话,最多三成,他有明显的心衰,主要是怕他下不了手术台,不过若是请国外的专家,可以七成。其实如风你也知道,就算手术成功了,后期恢复也是问题,你是心内方面的专家,心衰的严重性我不说你也明白。

    沈如风不说话,只是看着若云,他不能替若云做决定。

    若云说,不到最后我是不会放弃的,即便真到了最后我也不会放弃。

    沈如风说,那就先保守治疗着,国外的专家我会联系,包括心内科的。

    这段时间风长廷瘦的厉害,曾经那么壮实的一个人,被病痛折磨的皮包骨头。风长廷才住院时也有一百七八十斤,现在也就有一百一二十斤,若云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瘦这么快。他此时虚弱的仿若一阵风就可以吹跑,即便如此他脸上也一直挂着儒雅的微笑,即便他丑的不成样子了,若云还是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比沈如风还好看。他从最开始的半流质饮食到流质饮食,然后到现在的几乎什么也吃不下去,只靠点滴维持着。徐芳华天天都给他洗手、洗脸、泡脚、擦洗身体,让他随时清清爽爽的,按时给他按摩,陪他说话。

    风长廷说,芳华辛苦你了,我现在是不是个又脏又丑的糟老子?

    徐芳华说,这些年为了我们的家是你辛苦了,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帅、最好、最干净的。

    连日来的忙碌,徐芳华终于睡到在沙发上,风长廷示意若云推他去外面。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趁着他现在还有些力气也还清楚明白,有些话还是早说,有些事还是早做交代的好。若云用轮椅推着风长廷去了医院的小花园,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心生懒意,人生是如此的美好,他怎么舍得离去?到了公园若云才发现,花园里的花都败了,连叶子也都要落光了,原来秋天已经过去了,冬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来了。

    风长廷说,丫头,这段时间苦了你了,想要给你和妈妈安稳的生活,可是还是拖累了你们。沈如风是个好孩子,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也许老天看不得我这些年太幸福,所以他嫉妒了,要收我回去。如果我走了,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妈妈,若云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妈妈。她和我一样爱你,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她一直觉得对不起我,她是老思想,你是上天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忍了许久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可以清晰的听到落在地上的声音。风长廷说,不要哭丫头,爸爸希望你以后每一天都可以快快乐乐。记得我走后要照顾好妈妈,爸爸也许以后再也不能陪着你们了,也要照顾好自己。房子留给妈妈,酒店是我和妈妈给你的嫁妆。

    若云擦掉眼泪说,爸爸,你一定会好的,沈如风已经联系好国外的专家了。

    风长廷说,傻丫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爸爸已经看开了,记着不管最后如何一定要爱惜自己。爸爸只是遗憾不能亲自看着你出嫁了,不能看着你的孩子出生。

    若云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一定会看到我结婚生子的,你会好起来然后活好多年好多年的。

    手术定在三天以后,风长廷本意是不愿做手术的,因为他想最后多给若云留些嫁妆,而不是债务。他明白原本殷实的家底也因为他的病快掏空了,他不想成为徐芳华和若云的负担,如果最后每个人都会死亡,那么他会坦然面对,只是若云坚持。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就什么也没了,钱不是问题,虽说花了不少但是做手术和后期疗养的钱还是拿得出来。自从风长廷住了院,面对高昂的医药费,若云才真心的明白穷人真的生不起病,还好他们家不缺

    钱,如果是因为没钱看病而留下遗憾,若云想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趁着风长廷睡觉,徐芳华陪着,若云去找沈如风,再谈一下手术的细节,只是到了心内科若云才知道出事了。整个内科楼都被围住了,又是花圈又是条幅,还有披麻戴孝的孝子,若云一眼就看明白了,医疗事故啊。大约有几百口人,不过大多是看热闹的,就是医院病人的陪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小。很快若云就从身边热情又八卦的大娘身边知道了整件事情: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大爷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俗称冠心病,几十年的老毛病,已经心衰,加上年龄大身体各机能都老化了,一直处于浅昏迷状态,有几回一度重度昏迷不得不抢救。主治医师给的建议是保守治疗,随时有死亡的可能,各种情况也都向家属说明,家属表示理解,也签了病危通知书,其实就是花钱吊着一口气。只是病到时候了,再好的医药和再先进的医疗设备也无起死回生的作用。晚上值班的护士例行巡视病房时,仪器上的各项指标还稳定,便交代老人家的陪人多注意仪器上的各项指标变化,如有事情就按呼叫铃。陪人因为被喊醒,很不耐烦的训斥了护士几句,还骂骂咧咧,有数的久病床前无孝子,有气却发给了第一线的护士。护士还没巡视完病房,就听到这边仪器上的报警声,值班的正好是沈如风和韩冬。沈如风赶到时,仪器上的各种线都成直的,数字也降成了零,沈如风、韩冬还有护士急忙抢救,又是气管插管又是上呼吸机又是电除颤,然后又送入了重症监护室。最后的结果,病人还是死了,终是应了那句话我们尽力了。然后病人家属不愿意了,儿子、孙子、重孙子、侄子、外甥、外孙、女婿、侄女婿、外甥女婿,只要是有点关系的男丁都来了,谁还没有几个亲戚,如此也浩浩荡荡的来了几十口子。据说老头是离休干部,看病是实报实销,所以不存在钱的问题,据说光一个月的退休金就有好几万,若云是明白了越说不是因为钱的问题就越是因为钱。老头只要活着,哪怕是植物人也有国家养着,然后每个月好几万的进账,如今却死了,明白人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若云看向那几个为首的闹事人,据说是老人的儿子和孙子,满肚肥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借着祖上的功勋也没饿着,其实也是社会一大毒瘤。那群人正和十几个保安吵闹着,一会是医生用错药,一会又是医生水平不行没抢救过来,一会又是值班护士态度不好,总之想找事总有千千万万个理由。即便他说是因为医院的风水不好把人克死了,或者是医院的饭太咸把人齁死了你也没办法,即便他从住院就一直昏迷,只是嘴长在别人身上,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依若云多年不讲理的经验,对付不讲理的人你只能更不讲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不管用的,就简单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以暴制暴。

    这边正吵闹时,若云看到了十几个保安围着沈如风和几个人出来了,人好像不单是沈如风抢救的他还是主治医生。若云担心又急切的看着他,发现除了有些憔悴别的似乎没有什么,沈如风回给若云一个放心的眼神。若云想我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是我的事,然后若云仿佛看到了沈如风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这种情况还笑得出来,真是白替他担心。然后若云才看到韩冬和陈云曦,还有几个若云不认识的医生。再见韩冬,若云心中依旧有说不出的苦涩,这不是若云第一次见韩冬穿白大褂,只是依旧给若云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的那个少年终于长大了。她最喜欢的韩冬,她曾深深爱着的韩冬,因为喜欢他所以喜欢他喜欢的一切,只是现在看着一脸坚毅的韩冬,他们终于越离越远了,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想当初上大学时,若云陪韩冬上过解剖、生理,更上过各种实验课,当时被誉为大学里一大传奇。当时更是被戏称为:最血腥、**的爱情,还有段子流出,谈恋爱一定不要找医学系的,尤其是临床专业的,接吻是在数你的牙齿,不要以为他总是含情脉脉的看着你,他不是在研究你的二百零六块骨头,就是在研究你的各个器官。关键是有哪个女生能像若云那么**的陪男朋友上实验课,解剖各种尸体还要忍受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所以在若云和韩冬毕业后的这几年据说临床医学是全校最冷门的专业,原因是因为找不到外系的女朋友,也只能在同系中找麻醉或者护理专业的,然后一起手牵手的去解剖尸体,或者数着对方身上的骨头。曾经受人尊重的职业,什么救死扶伤、白衣天使,现在不是面临就业难就是面对奇葩病人,除了看病就是没玩没了的各种纠纷,难道就不能好好上班了?

    现在传的最多的就是,嫁人一定不能嫁医生,因为你不知道正在睡觉的他会什么时候被喊回医院加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不是在上班,就是在上班的路上,他们没有所谓的节假日,除了下夜班没有固定的休息,他没有时间陪你,没有时间顾家,因为医院就是家,他可能无法随时接你电话,因为他可能在手术在抢救病人,即便这样他也不被很多人理解,你会过得很辛苦,要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一个人照顾老人,要耐得住寂寞,你需要他时也许他永远无法陪在你身边,操着卖命的心挣着卖白菜的钱,即便这样你想好要嫁给他吗?若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自从风长廷说希望看到自己结婚生子,她就不自觉的想到了沈如风,若云问自己即便如此还是要嫁给他吗,若云的答案是肯定的。还有一个就是娶妻一定不要娶护士,理由同上,护士是临床第一线,工作强度更大,有数的大夫的嘴护士的腿,医生动动嘴护士跑断腿,挣的比医生少,受的委屈更多,现在在世人眼里医院就是服务行业,忘了他们工作的特殊性,忘了他们的付出,忘了他们也有七情六欲,先不说工作的辛苦,还有没玩没了的医患纠纷,只要是工作中和患者发生纠纷,错是你错,对也是你错,就没有你说理的地方,医院采取的方式永远是息事宁人,一味的要求他们退让、付出,忘了他们也是有知有感有血性的人,而不是大批量生产的机器。

    有谁真正体谅过他们,即便枕边人也许也不曾真的理解过他们,何况那些不知道真实情况的有些媒体,打着揭露事实真相、帮助弱势群体的旗号,口沫伐诛,一次次把医院甚至是作为医生和护士的个体推上了风口浪尖。你以为你是正义的化身,却不过是助纣为虐,明明在救死扶伤的第一线,明明是最该受到尊敬的人,却不被理解甚至是误解,都快成过街老鼠了。几乎是谈医院色变了,医生没有医德,护士态度不好,医院只知道挣钱,只想问一句,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敢问你生病不用看医生吗?一味的容忍和退让,只会让矛盾更激化,医生和护士处在最尴尬的位置,寒了心,工作也只是谋生的手段,仅此而已。有报道指出:猝死率第一的职业是医生,居高不下,也许把病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他们却没能走下手术台。第二名是护士,也许生病时他们还在医院坚持工作,轻伤不下火线,只是救人却不救己。没有相应的社会地位,不被世人理解,因为一群害群之马更被世人误解,工作做成这样还真是糟心。若云突然升起不让沈如风做医生的念头,她想要他安好,工作满大街都是,何必这么辛苦。

    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原来方院长也来了。那是怎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从容、优雅、成熟、妩媚、精明、干练,有着让人臣服的气质,再多的词汇也形容不出她万分之一。五十出头的年纪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三十七八,如果说每个女人都是上帝的半成品,她绝对是上帝精心制作的成品。

    方院长手里拿着死者的验尸报告,报告上写的很明白,病人自然死亡。

    方院长希望对方可以派两个代表去她办公室谈,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显然对没道理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他们满意的答案,便有人说这是医院的地盘谁知道验尸报告还不是他们想怎么弄怎么弄。

    方院长好笑的说,验尸报告是市公安局的法医出具的。

    人群中又有人说,你们是一个系统,官官相互,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们这些老百姓连说理的地方都没了。

    方院长说,那你们想怎么办?

    有人又说,什么怎么办,活人送你们这,结果死了,你们不知道怎么办。

    若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怎么有这种无赖啊,真是人至贱则无敌,找事还可以找的这么理直气壮。

    若云走上前说,做人要凭良心,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了。医院只治病并不救命,生老病死自然法则,怎么能怪到医院头上。

    有人说,你是谁,有你什么事,少在这管闲事?

    若云说,我是病人家属,事不平自然有人管,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明白,既然是自然死亡,不感激人家也就算了,还找人家的晦气,人家工作很辛苦,哪有时间陪你们闹。

    若云几句话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围观的人多是病人家属,虽说医生和护士没把他们当成亲人,可是医生和护士的辛苦和付出他们还是看着眼里记在心里。所以不感激人家就算了怎么还能再寻事端呢,何况明明是年龄大了生病病死的,医生只看病不救命,医生是人不是神,时辰到了阎王把人收走了,关人家医院、医生、护士什么事,真是无理取闹。这还是说的好听的,更有人说这一家分明是想讹钱,坏了心眼,所以人死了,也是坏死的。舆论倒戈,明显向着医院,病人家属不乐意了,于是恼羞成怒,既然嘴上不占便宜,那就武力解决。场面彻底混乱、失控了,枪打出头鸟,很不幸若云成了众矢之的。

    病人家属叫嚣着,杀人偿命,冲了上来,十几个保安忙围了过去,拿人钱财替人挨打,至少他们要护住院长。若云身边围了几个人,有男有女,还是很看得起若云的。

    人群中有人发出正义之声,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嫌丢人?

    有人接着话音说,他们干得就是这丢人的事,怕是不知道什么是丢人。

    沈如风脱掉白大褂,扔给韩冬,说,你照顾好云曦。便冲到若云身边,一把把若云搂在了怀里,他宁愿丢了工作,也不会看若云受一丁点的伤。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可是若云只有一个。

    看到沈如风那些病人家属立马说,怪不得替医院说话,原来和这的医生有一腿。分明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口气。

    那人话音还没落,嘴上便挨了沈如风一拳,于是场面是真的不受控制了,四下里噼里啪啦都是打斗声。沈如风一手护着若云,一手应战,虽是打架的好手,但是双手难敌四拳,何况他还是单手,所以很不幸的挂了彩,于是更助长了恶人的嚣张气焰。

    若云说,沈医生我记得我说过你的手是拿手术刀的,不是用来打架的。你放开我,在一边看着就可以了,看我替你教训这帮人。

    看着若云说的坚定,沈如风虽有疑惑还是放开了若云,即便拳脚无眼,打在身上真的很疼,他还是选择相信若云。因为他还发现从若云出现韩冬就没担心过若云,虽然是他的女朋友不需要韩冬关心,但是毕竟他们从小就认识,想来是有恃无恐了。

    沈如风对韩冬说,你和云曦护着院长回去,顺便给星辰打个电话,这件事让他来处理。既然把事挑起来了,就别怕事小,想讹钱我可以不计较,可是诋毁若云,我会让他们知道有些人不是他们能惹起的。告诉星辰绝不可以姑息养奸,替我起诉他们,按程序走,一样也别少。

    若云摆了一个最基本的太极里起式的架子,十分钟后,打完收工,倒了一地的人,包括女人。若云下手不重,全是用的巧劲,看不出来伤,却够他们疼上仨月俩月。医院这边也有人受伤,十几个保安不同程度的挂了彩,而且伤的很明显,多数都在脸上,不是鼻青脸肿就是被女人的指甲划的破了相。沈如风知道若云应该是会功夫的,只是没想到若云的功夫这么厉害,普通人几十个都不在话下,还真是不普通的厉害。沈如风想结婚后最好什么事情都听若云的,不管大事小事,这绝对是沈如风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决定。这还要感谢风长廷,想当初他抱着几岁大粉雕玉琢的风若云,看人家小娃娃都去上兴趣班,便想着也若云报个班。在权衡比较了许久之后,风长廷给若云报了中国武术和太极两个班,想着即便成不了武林高手也可以强身健体。所以除去小时候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外,上了这么多年学,若云的特长一栏里永远是武术和太极。所以这么多年在学校的元旦晚会上,看着别的同学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又是弹琴的,若云想是不是这么多年她老爹给她指错了方向。打架斗殴了这么多年,今时今日若云终于发现自己也算学有所长了,人生终于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