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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帝登基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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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9日,刘庄下诏:令天下罪犯纳缣赎罪:死罪纳30匹;其余的各纳10匹、5匹。投案自首的可减半纳缣。

    4月11日,刘庄下诏:因本年干旱,赐天下男子每人二级爵位;流民复入籍者每人一级爵位;鳏寡孤独等社会弱势群体每人粟3斛。派钦使查冤狱。二千石官员分别去五岳四渎祈祷。天下各郡国有能兴云致雨的名山大川,也分别派人祈祷…汉明帝刘庄在位18年半,共颁赐爵诏6次。天下男子共计可得爵13级;三老、孝悌、力田者更可得17级爵位。像这样频繁而大量的赐爵,20级爵位恐怕天下人人都能满了。所以从刘庄开始,政府便明确规定:若爵位超过第八级公乘的,就一定要转给兄弟子侄。但也正由于规定了民爵不得过公乘,所以面对东汉政府的‘慷慨恩赐’人民已是得爵不喜、失爵不惧。赐爵暴露了其明显的欺骗性。商鞅的军功爵制即将完成它的历史使命,在司马氏手里又将回到以前的‘公侯伯子男’五等爵制。

    耿恭知道:只要北匈奴一休整好,就还会回来的。耿恭还认为:金蒲城不是可以坚守之地。要想跟北匈奴长期角力,必须移兵搬家。搬往哪里?耿恭已想好了一个地方:疏勒城!

    西域有一个疏勒国。但疏勒城不是疏勒国,疏勒城在车师后国境内,距离疏勒国还真不是一般的遥远。两者之间隔着天山、隔着塔克拉玛干沙漠…耿恭之所以选中疏勒城为屯兵之地,是因这里有一样异常珍贵的东西。在荒凉的西域,没比水更珍贵的东西了!疏勒城下,就有一条溪流经过,既是拦住骑兵攻击的天然护城河,还能用来解渴,是谓一举两得。

    6月,耿恭率部下抵达疏勒城。果不出所料,一个月后的7月,北匈奴狼又来觅食了。

    既然来了,那就打吧!北匈奴没想到:耿恭抵达疏勒城后,已在城中招募了数千人。北匈奴兵临城下,耿恭就开城迎击!这一战,北匈奴再次被击溃,各自逃散。经这两次失败教训,北匈奴发现:要想对付耿恭这等猛人,人多打人少根本不是解决问题之道。办法只有一个:智取!

    无论什么时候,多动点脑子,还是比多动手脚管用。北匈奴人摸摸脑袋,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对付耿恭的好办法。

    耿恭认为:靠着城外的溪河,就算与北匈奴斗到天荒地老也不怕。可如北匈奴人把河堵住了呢?你耿恭靠什么来斗?没水喝,不要说人,牛马羊通通都要死掉!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军事漏洞。很不幸,北匈奴人已狠狠捏住了耿恭的弱肋!被汉军打散的北匈奴人,于疏勒城溪流上流重新集合,开始阻断河流。截流工程完成后,他们个个心头都出了一口恶气。有理由相信:没了水,耿恭不能熬过这个炎热的夏天!

    北匈奴果然将汉军的命脉给死死捏住了。数日后,疏勒城便开始缺水。天上也不下雨,耿恭想到了打井。可穿井许久,井口已深不见底,却依然不见水…这下麻烦大了!

    饥渴望难耐的汉军士兵,只能将马粪堆起来,榨水解渴。他们喝的不是马粪汁,而是毅力与坚强!在苍茫的西域大地上,人是很难斗得过天地的,只能祈祷奇迹的发生。而奇迹果然出现了!

    耿恭仰天大叫“当年贰师将军李广利拔佩刀刺山,飞泉涌出;今汉德重昌,岂无神明护佑”路是走出来的、水是挖出来的;人的心灵才是最强大的地方。只要拥有信心,就会有希望!

    耿恭叫完,便整肃衣冠,朝着那口已挖了15丈的深井突然跪倒,拜首祈祷…耿恭这一跪,深深的打动了部下们!大家再次拿起铁锹,互相鼓气,继续朝深井挖土…

    没挖多久,突然从井里就喷涌出清澈的泉水,汉军将士齐呼万岁!天无绝人之境,耿恭终于见证了生命的奇迹!

    等大家都解渴后,耿恭派人提几桶水,到城上撒泼。他仿佛是要告诉北匈奴人:你截我的水,却绝不了我的路!汉德神明,你们就认了吧!

    北匈奴也只能认了。当他们看到汉军把水哗啦啦的欢呼着从墙上泼下来时,顿时萎靡一片。这的确是一批有神明护佑的可怕之人!北匈奴人看了好一会,实在看不下去,只好灰溜溜的撤军了…

    胜利,永远属于坚持到底的人!包括耿恭在内,所有汉军将士可能都认为:他们最坏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未来将属于他们…

    可惜他们都错了!坏的日子刚刚结束,更坏的日子却还在后头。不久,一个极坏的消息,将严重毁灭耿恭等汉军将士重建西域的梦想!

    8月6日,距离耿恭在千里之遥的疏勒城击退北匈奴仅隔数日。就在这天,一个相当重要的人物走了:他就是赞助征伐北匈奴、西征西域的汉明帝刘庄!刘庄驾崩前留下遗诏:不建寝殿,不设祭庙。一切从简,牌位就摆在皇太后阴丽华寝殿储放衣服的房间里。不张扬,忌奢侈,刘庄的一生犹如一句质朴的诗句:他悄悄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正如他悄悄地来…

    汉朝人总结刘庄一生的政治遗产,有许多是可圈可点的,其中最为士人称赞的可能就是两个“凡是”思想:凡是刘秀制定的规章制度,一律不变;凡是外戚,一个都不提拔…

    刘庄驾崩后,18岁的太子刘炟登基为汉章帝。尊养母马皇后为皇太后。东汉14个皇帝中,只有前两位刘秀、刘庄是成年即位。汉章帝刘炟的继位年龄是14帝中第三大的,可也没到弱冠之年。于是,从刘炟开始,此后110多年的历史就陷入了一个循环怪圈:外戚和宦官轮番火并,直到东汉王朝万劫不复…

    10月2日,汉章帝刘炟大赦天下。赐民爵每人二级;孝悌、力田、为父后者每人三级爵位;无户口的人和流民复入籍者每人一级爵位。鳏寡孤独等社会弱势群体每人粟3斛。然后任命行太尉事赵熹为太傅、司空牟融为太尉,并录尚书事。11月24日,任命蜀郡太守第五伦为司空。

    办完丧礼后,刘炟正式开始上班。一切仿佛都很顺当,宫廷平静,洛阳无事,天空晴朗,好一个惬意的天气。可谁也没料到:一场巨大风暴,正静静地向西域移动。它搅乱了耿恭,连洛阳城皇宫也被它搅得沸沸扬扬!

    事情起因是丝绸之路北道上的龟兹国叛变了。龟兹国联合焉耆国,共同袭击西域都护陈睦,导致陈睦全军覆没。紧接着,北匈奴也趁火打劫,将己校都关宠围困于柳中城。

    不得不说:这一切的发生,绝不是偶然,对手都是串通好的!为什么早不反晚不反,偏偏这个时候集体造反呢?原因只有一个:刘庄驾崩!

    汉朝就像一个大公司,刘庄是大老板,窦固、班超、耿秉、耿恭等等都是高级打工仔。对北匈奴及西域各国来说,班超等高级打工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的大老板刘庄!老板说要投资西域,北匈奴抢生意,就只有挨打的份。西域诸国胆敢有不支持投资的,估计挨打的份都轮不上,直接砍头!刘庄老板很强势,然而可惜的是这老板只活了四十八岁,死得太早了。刘庄驾崩,汉朝举国上下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这正是北匈奴和龟兹国等下手的绝佳时机!

    北匈奴已打好了算盘,这次他们联合出动,只会赚不会亏。汉朝新老板刘炟今年才18岁,乳臭未干,能有多大魄力?魄力不是天生的,而是历练出来的,刘炟还嫩着呢…知汉朝者,莫如匈奴人。北匈奴真没白跟汉朝打交道这么多年。这次他们没看走眼,刘炟的确很嫩。

    坏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北匈奴围困关宠后,车师后王见汉朝大势已去,也跟着叛变,和北匈奴一道出兵,准备收拾耿恭!

    估计耿恭做过很多恶梦,但从没像今天这么悲惨。但他的选择依然是:在疏勒城继续坚守!粮食没了,战士们没吃的了,大家只好将盔甲煮着吃,吃光了盔甲,他们又将弓箭上的皮革煮着来吃…

    西域隔着洛阳数千里,那时没有飞机,不能空降,如要等到汉朝援兵来到,至少得撑数月。这数月是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没人知道。一切只好听天由命!

    耿恭上次被北匈奴断了水源后,他都没有绝望。然而这次,他真的看不到希望…

    经数月坚守顽抗,汉军将士们依旧斗气昂扬,没一个人怕死退却。到最后,只剩下数十人继续玩命。疏勒城里里外外充斥着死人,及一种莫名恐怖的气息。这不是绝境,而是可怕的地狱!

    世间无所谓希望,希望只在人的心里。耿恭的心,就像鬼城里的一粒火星,在黑夜的寒风里摇曳,随时都可能被吞噬泯灭…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这不仅是对生命的渴望,更是对自由与尊严的坚守!

    北匈奴单于也被耿恭这种顶天立地的精神震憾了。作为一名铁将,能在战场上得到对手的敬畏,耿恭很知足。但他坚决不接受一切来自敌人的怜悯!只是这点,单于并不懂。

    北匈奴单于只知道:汉朝援军遥遥无期,耿恭守得了今天,守不过明天。骆驼总有被压垮的一天!但此时的单于已不想将耿恭压倒,而是准备将他收伏!于是单于派了个使者,去跟耿恭谈判。

    使者到了城下,对城上的耿恭喊话“我们单于敬佩您的勇气,想饶你不死。如您愿意归附,就封你为白屋王,把公主嫁你为妻”耿恭在城上一听,对使者笑道“哟,还有这等好事?那你上来,咱们好好谈一下吧”

    使者以为有戏,兴奋得不得了,于是扑扑地就攀墙而上。然而他一登上城墙,马上就后悔了!耿恭还没等他明白啥回事,直接把他斩杀!更让北匈奴单于气愤的是:耿恭竟把使者的尸体架起来,在城上烧烤着…

    耿恭简直就是个大疯子!而北匈奴单于也快疯了。他增调兵力,加大攻城力度。一晃数日又过去了,仍拿不下城上那个耿疯子…此时此刻,谁都要疯了。只看谁能撑到最后!

    耿恭没被北匈奴单于逼疯,但我想:如他知道此时在洛阳城皇宫里发生的一切时,肯定会气疯了!

    此时,汉军被围剿的情报已由己校尉关宠派人送到京城。可你猜刘炟收到后的反应是什么?他竟不紧不慢的召大家来开会商议!

    会上,还有人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救什么救?人,我们放弃,西域,也干脆放弃算了”说这话的人,正是刚被提拔为司空的第五伦!

    说起来,第五伦也是个传奇人物。他早年出道时,不过是个乡啬夫,说白了就是个乡干部。主要负责的工作就是收租税。第五伦工作很出色,可一干很多年,都没得到升迁。这样一来,连他自己都郁闷了:难道一辈子就蹲在乡里收租,了却此生吗?那是不可以的。于是抑郁寡欢的他,决定打包裹走人,带着全家人搬家了。搬去哪里了呢?没人知道。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搬去了河东,竟还改名换姓了,难怪亲人朋友都不知道他藏在哪个山旮旯。再后来,第五伦举孝廉,终于被刘秀发现这个人才。就这样,他一步一个脚印,经历三个皇帝,终于混到了司空。从乡干部到汉朝三公之一,人生的酸甜苦辣,第五伦可说是全都尝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