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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孽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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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就在进成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歹毒的时候,老娘娘也抬起了脑袋,裂开嘴朝着进成笑了。进成想起了二哥家里娃娃像谁,就是像眼前的这个老娘娘。没错,就是她。

    进成前后想了个遍,还是没有想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吃过娘给做的饭,进成着急回县里看爹,想走。可是看看手表,发现时间根本赶不过来,光用两只光脚走到县城,大概到明儿天明都到不了。没法子第二天早些走就行了,他想想,考完试不还要放两个月大假吗,有的事工夫回来住着。这几年光顾着在学校学习过来学习过去,家里的营生基本上就没这么动手,歇了之后得好好给家里干些营生。进成这么想着,跟娘没道聊多少,就早早睡了。

    不知道是因为太长工夫没有在在自家的炕上睡了,进成一时还睡不着,早睡下那些工夫都用来想烙饼一样翻腾了。翻腾了多少回,眼皮子涩的睁不开的时候,他心说这下该能睡着了吧。放宽心思,也放松了浑身上下的没疙瘩肉,他觉见自己算是睡着了,这就叫舒坦。肚子里天满了烙饼,睡在踏实的炕上,实在是不赖。

    睡了一阵,进成就起来了。他扭身看看炕那边,没有娘。炕上的炕单也不是黑夜他扑的那疙瘩了。看着眼熟,在哪儿见过。家里没人,他心说还是拾掇东西,趁着早阳婆爷不晒人早些走。可是走归走还得跟家里人说一声吧。在院里寻来寻去,没看见有人,进成出了院子。这大门口也不是他们家大门口,再细看。是,可这不是以前的那个烂大门吗?爹早就换成了新的,什么时候又换过来了?他夜儿回来的时候实在没注意大门到底是什么样子,也难怪,那时谁没事对着个大门扇细看?他站在门口。朝着东头的人家看过去,也没看见个人。一股风刮了过来,有些凉爽。他扣了扣衣裳的扣子,发现脚底下沟里的草这么都已经是黄的了?

    才五月的天,草就黄了。听娘说官庄确实是挺长工夫没下雨了,可沟里的草什么时候怕过天干?沟里的那几片地里的庄稼也是黄的。进成两只眼看的挺远。他认出来是谷子地,这是秋里!进成赶紧跑进窑里,他记得家里墙上挂着个月份牌子,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时候。可是他进了家里,在那堵墙上。什么也没看见。是人趁他睡觉吧牌子摘走了?家里人为什么这么做?肯定不是。再说要是挂着叫人摘走了,经过了半年烟熏,牌子后头的墙颜色一定比其他地处要白。眼下墙上没有那个印子,墙上根本就没有牌子。

    进成看见的,想见的也就是这些,余下的就实在想不通了。他得寻个人问问,想着就迈步出了门口。官庄的院子都闭着大门,没人在家。是不是在地里收秋呢?进成看看地里。却没有在能从门口看见的地里见到有人。他来回好好看了好几回,还是没有。大概人们先收远地处的庄稼也说不定,他准备出村看看。

    没走到长坡的时候。沟里有人发出的声音叫他停了下来。他扒开沟边上长的有多半人高的老猫胡子,看见了人。从这儿看过去,沟里半坡上有个土台子,不大不小能坐下个人。有个娃娃背对着进成坐在那儿,看样儿这娃娃年岁大不了。进成听着他说话都不利索,好像是跟沟里谁在说话。可是进程看不见沟里还有谁。娃娃嘴里结结巴巴说着话,手朝着沟里够着什么。身子摇摇晃晃。进成说也不知道是官庄谁家的娃娃,怎么小就在沟里耍。也不怕出事?他准备从老猫胡子丛里过去,把娃娃报上来再说。

    还没来得及过去,有人走到了他跟前。走的不快,看着像个老娘娘。两只小脚一拐一拐,硬是圪挪到了那个台子上,娃娃的背后。进成正想说你自己走上来也不赖了,还是我抱娃娃的时候,怎么也想不见的事发生了。进成眼看着老娘娘猫着腰,朝着娃娃的后备一把推了出去。娃娃的身子一忽摇,没了。进成嘴里当时连声音都发布出来,这老娘娘到底是谁,把个娃娃推到沟里。不要说摔不摔死娃娃,就是吓,也能吓死这么大个娃娃。进成心里腾的火就上来了,他得先看看娃娃怎么样了。

    几步出去,正好到了老娘娘跟前。就在进成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歹毒的时候,老娘娘也抬起了脑袋,裂开嘴朝着进成笑了。进成想起了二哥家里娃娃像谁,就是像眼前的这个老娘娘。没错,就是她。进成心里咯噔一下,手上一慢,老娘娘走开了。远远看着走的不快,其实老娘娘走的根本就不慢。进成看看沟里,看看老娘娘,觉见还是娃娃要紧。他寻着沟里的小道儿,往沟里走。

    没有下到沟里,听见了几个娃娃的声音。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叫进成听出来些什么。那个娃娃叫另外一个建成,他叫建成带着宝成先上去。宝成,这不是三哥的名字吗?还有,二哥没改名之前不就是叫建成?进成越想月部队劲儿,沟里的娃娃真是自己的哥哥们,那跌下去的娃娃就不是别人,正是他秦进成!自己这还看见几十年前的自己了?进成忽的觉见这不是日怪事吗?他再往前走走,确实看见了三个半大小子,在一边哭一边满沟里寻。

    没错,就是当年的自己。进成一点一点往起想当年的事,他记起自己当时好像真的是有人推了一把,当时没看清,这回可是看清楚了。不过光是知道老娘娘长的什么样,却不知道是哪家的。

    进成想着下去帮着当年的这些哥哥们寻到自己,虽说这事说起来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叫人闹不机明。什么自己寻自己,还是小时候的自己?他不断扒开酸枣圪针往下走,没注意圪针越来越多了。没用了多少工夫,身上就扎满了圪针。不知道是不是圪针上有毒。进成有些脑子犯迷糊,眼里看见的东西越来越不机明了。耳朵里再也听不见娃娃们的哭声,这该不会就是个陷阱,引着他进来吧。进成越想越害怕,可是他没法扭身走回去。

    迷迷糊糊的眼里。出现了一个黑影子,一歪一歪从远到近。这个影子背对着已经偏西的阳婆爷,显得漆黑一片。进成没看见到底是谁,他凭感觉觉见对方就是那个推娃娃的老娘娘。进成看自己也走不出去了,干脆也不走了。他直僵站着,想看看对方想干什么。身子能站直。脑子里却越来越糊,很快就没感觉了。

    进成是小妮儿最小的娃娃,因为念书也不经常回来,小妮也是想的不行。这回回来也就是住一黑夜,小妮儿看着进成睡着了。她睡不着,就开开电棒子,看着自己的四小子。看了半天,感觉见进成睡觉的姿势总有些别扭。盖子团成一圪团不盖也就罢了,小妮儿看看,小子两只胳膊别在一搭,用两条圪弯回来的腿夹住。小妮儿想给拽出来,夹的还用力。小妮儿没法只好把盖子给进成搭在身上一条条。心儿笑话,究竟是个娃娃,还没长大。

    没该多少被子的进成。头上的水珠珠还是滚了下来。小妮看见了,就要揪过来枕巾给他擦,心儿还犯日怪。这五月的天很热是真的,可是这多少年的老窑洞,陈年累月都是冬暖夏凉,至于热成这样吗?她过去摸摸进成的脑袋。感觉见了烧人。肯定这小子是在回来的道儿上,嫌热脱衣裳。叫风给吹着着凉了。小妮儿推推进成,叫他起来喝些水。

    推了好几遍。进成没有醒,见多了秦家这么多日怪事的小妮儿,觉见不好。她赶紧披上衣裳,出去站在上院叫了几声润成。亏得润成招呼香香,香香招呼娃娃都睡的迟。润成听见娘叫他,知道有事赶紧就出来了。

    进窑里看,进成还没醒过来。润成试着推了几下,没反应,试挡出气,也挺好,不像是有什么事,可是脑袋烧人耿耿的。润成叫娘不要着急,这么大的后生,能有什么事。可他说这个话心儿也没底气,说是好好的,这么就是想不过来。润成想想,他把自己的那个罗盘端出来,搁在了进成的脑袋跟前的炕上。

    罗盘的指针乱跳了几下之后,就稳稳停住了。润成心里放松些的时候,进成翻了个身,胳膊从腿中间拽了出来。趁着这个时候,润成又推了推进成,这回进成醒了。他醒过来一看,娘披着衣裳在炕跟前的地上站着,圪皱着眉头,不知道遇上什么遭心事。二哥更是上身连背心都没套上,光个上身站在地上。进成问二哥怎么来了,润成说没事。他叫娘到西房招呼香香一黑夜,他跟进成兄弟两一搭睡。

    等到娘下了西房,润成睡下拽熄灯之后。进成在黑暗里问了二哥一句,哥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跌过的那回吗?润成说记得,我跟大哥还有你三哥出去摘酸枣,你偏要跟上,早半坡上没注意你就滚了坡。浑身上下扎满了圪针,娘愣是给你一根跟挑了出来。因为你一直没醒,爷爷还给你想了个法子,叫了回魂。进成说我有些记不清了,当时我怎么就滚下去了。润成说我们在底下正忙着寻酸枣呢,谁知道你怎么跌下来的。

    进成坐起来,叫二哥拽开灯,说我看见我当时怎么跌下去的了。润成说你怎么看见的,尽是胡说。进成说也不算是看见,是梦见了。接着进成给二哥说了自己刚刚梦见的。二哥听完,问你看见的老娘娘长的什么样子?进成说就是个老娘娘嘛,看上去倒是有些像我小侄儿。润成一听这个话,心说就怕不是什么好事。把这段时间的事连起来一想,叫人越想越乱,可是也越想越害怕。

    进成的话叫润成一下子没了本来就不多的睡意,他坐起来,口气很重的反问了一句,你看见有人把你推下去了?进成说就是,沟里是你们三个。肯定没错,我都听见大哥叫你们俩的名字了。润成接着问,老娘娘长什么样?怎么你说跟咱家娃娃一样?进成说,本来我看见臭小的时候,想着在哪儿见过。在梦里我见到老娘娘时,想起来了。二哥你说是不是当年我是看见过老娘娘的,可是记得不牢靠。而看见臭小我又想起来了。

    润成不敢多想,可是不能不多想。看不出这些事背后到底是什么在作怪,难不成就是因为弓家两个老人把怨气都算到爹身上,这么多年来没玩没了得跟秦家人过不去?进成快要考试了,可千万不能影响了他的考试,这么多年下来,实在已经到了耗不起的程度。他叫进成不要瞎想了,就是个梦罢了,都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都过去了。进成明显没听进去,他说起回家时,官庄那个人从他背后走过却躲开他不打招呼的事。润成说你不要乱问乱想了,好好考你的试,有空再道聊这事。

    拽灭灯,进成倒是睡着了,润成睡不着了。一个自己的娃娃,长得不像爹妈,像一个死了多少年的老娘娘,还是隔壁的弓家老娘娘。过去看师父给留下的书,里头也说过这类事,润成也不待相信,这种像根本就是没一点谱的,怎么可能。可是眼下呢?不过这小子确实是有些不敢叫人小看的地处,年纪不大脾气古怪的厉害,润成这些工夫以来,感觉臭小跟别的娃娃不一样。有时也给自己说,不要多想,可还是管不住自己。他也没给香香多说,一个坐月子的老婆家,心儿装那么多事,不是什么好事,闹不好还得把奶水给憋回去。

    第二天大早,小妮儿给进成热了些剩饭,给进成装了些钱,嘱咐进成这几天吃好歇好,好好考试。进成出来走的时候,出来大门口,二哥又给他装了几十块钱。二哥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好考,咱们家里就缺个念书又出息的了,爹对你的希望挺大。开着小蹦蹦车送着进成到了汽道上,拦了个往外省送炭的大车,打发走了。开着车往回走的时候,大小圪洞满满的道儿,叫车上的润成身子忽忽摇摇,他脑子里的想法也好像在忽忽摇摇。

    县城的大楞有了些好转,钱也花不出去不少。他给宝成比划了半天,意思是不能再医院住这么长工夫。结果宝成叫他用那只好手摸摸装钱的包包,大楞才放下心来。没忽眨眼的工夫,他开始比划着问起钱从哪儿来的?那么厚一沓,大楞知道没个千儿八百也有六七百,家里刚做完宝成的事务,哪儿来的钱。宝成说你不要管了,好好治你的病就行。大楞非要知道,宝成知道说给他。来来回回说了半天,宝成心说这以后爹就这样了,可真叫人犯愁。

    大楞自己心里也着急,人要真活成这样,那就不如早些寻个了断,叫小子们埋了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