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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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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越万水千山在这异国他乡遇见,夏璇不会再徒劳地说服自己这只是偶遇。她很清楚,厉净凉来找她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的心意她是可以确定的。

    回眸,夏璇淡然又疏离地望着他,可那双桃花眼眯起来笑的时候却泛着连她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妩媚,一双娇艳欲滴的红唇离得他那么近,如果不是在酒店大堂,他恐怕早就……

    “你放开我。”夏璇开口,说着无情的话语,“又想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厉先生可真会做买卖。”她试着挣脱他,大概是担心会膈到她肚子的关系,厉净凉用的力道并不大,她这么一挣就挣开了。

    厉净凉站直身子拍拍西装外套上并不存在的尘,眼神斜斜一瞥,那个高傲清贵的模样真是性感得令人心驰神往。

    “你说一个怀孕五个月的女人凌晨五点多出门是要做什么事呢?”

    这话问的,分明说的就是她,旁敲侧击的有意思么?夏璇开口想要反驳,但酒店大堂经理却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去叫他的前台小姐,由经理用蹩脚的中文说道:“老板,要住哪个房间?我让人帮您送行李上去。”

    嗯?怎么酒店的经理要称呼他为老板?难不成只是礼貌的称呼?不对,她可没见他叫聂政老板。

    夏璇正在想这个,一时没注意厉净凉的动作,所以当厉净凉将她横抱而起时,她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她惊悚地注视着他,紧紧环着他的脖颈,生怕从他怀里掉下去动了胎气。

    厉净凉稳稳当当地抱着他,修长迷人的丹凤眼轻瞥一侧,平淡说道:“送到她的房间就好。”

    ——标准的英文,还是英腔,倒是给中文不太好的大堂经理解了围。

    那人松了口气,连忙让人将厉净凉的行李送去了夏璇的房间,夏璇无语道:“那是我的房间,他要住进去是不是得经过我的同意?”

    大堂经理满眼不解地看着她,一脸的你在说什么请慢一点我听不懂的样子,夏璇……服了。

    厉净凉就这么公主抱着与她一起进了电梯,等电梯门关上一切尘埃落定时才放她下来。

    脚一落地,夏璇便立刻使劲拧了一下厉净凉的胳膊,顺便后退一步离他远远的,大概是想瞪他,可最后出来的眼神却风情万种,煞是勾人。

    哎,这扰人的桃花眼。

    厉净凉转开眼看向了一边,不自觉躲避着她的注视。说句实在话,谁也没办法否认厉老板天生的不凡外貌,不笑时威严端肃,微笑时风流跌宕,气质高贵,单单往那一站,就让人又是想看又不敢看。

    幸好电梯很快到达了她住的一层,她心里已经有决定,所以没再和厉净凉废话,抬脚便朝外走,走到一间房间外时轻轻敲门,看她这动作就知道她回的不是自己的房间。

    果然,她很快就开口道:“既然厉老板喜欢我的房间,那我就让给你好了,我和别人挤一挤。”

    她礼貌一笑,在房门打开时满脸是笑地看向了屋里的人。

    “聂叔叔,你起这么早啊?”

    聂政其实早就醒了,已经出去跑了一圈,刚刚洗完澡换上衣服。他先朝夏璇点点头,随后看向她身后,眼中带着点疑问。

    夏璇摆出忧愁的模样:“聂叔叔,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打搅你的,你看我,这外面有一个,屋里还有一个,男人多的都没地儿住了,只好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了。在我新开一个房间之前,可以先在你这儿休息一下吗?”

    聂政自然不会拒绝,侧身给夏璇让路,可厉净凉怎么会允许她借宿在别的男人那儿?即便那个男人已是不惑之年。

    “聂总,幸会。”

    厉净凉一手抓着夏璇的手,眼神疏离随意地落在聂政身上,眸子上下一沉,锋芒内敛。

    聂政含笑说道:“在这儿能碰到您厉先生,我才是三生有幸。”

    “你们认识?”夏璇插嘴道。

    厉净凉玩味看她:“不如你熟。”

    这话说出来,怎么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味呢?

    厉净凉自己都皱了皱眉,想润色一下,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圆,最终还是继续沉默了。

    “ar集团的老板,想不认识都难。”说着恭维的话,可聂政的脸上却丝毫不见什么推崇,他淡淡道,“你不是累了?进去休息吧。”

    夏璇想挣开厉净凉,可这次怎么都没法儿成功,她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算了,聂叔叔你先休息吧,我先回房间。”

    看她有点气馁,聂政思索了一下说:“厉先生是你的……?”

    这个问题正中某人下怀,他在夏璇开口之前回眸说道:“我是他的男人。”略顿,看看她的肚子,补充道,“孩子的父亲。”

    夏璇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要是他在发布会上说这话,她一定会高兴地哭出来,现在说还有什么用呢?在所有人眼中,她已经是云若舟的女人了。

    对于厉老板的宣言,聂政只是微微颔首,朝夏璇赞叹道:“两个都不错。”

    ……聂老板也不是吃素的,这话真是杀人于无形啊。

    眼见着厉净凉脸色阴沉下来,夏璇急忙拉着他回了房间,生怕他给聂政什么难堪,那可是她敬重的恩人。

    进了屋,关好门,这位祖宗才松了手。他粗鲁地扯下西装外套丢到床上,再次将她横抱起来,虽是有些急切,却异常温柔地将她放到床上。接着铺天盖地的吻袭来,她一阵胸闷,不得不沉溺在这强势又小心的温柔之中。

    当厉净凉精疲力竭地躺倒在她身边时,他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了。

    夏璇盖着被子,眼睛闭着,与他间隔一条手臂的距离,谁都不说话,气氛少了暧昧,有些凝重。

    “厉先生满意了么?满意了可以走了吗?”

    许久,夏璇开口说话,语调很轻,像是累极,言词之间带着些戾气。

    厉净凉很长一段时间没吭声,等她的话过去好久才响起他与往日无二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夏璇诧异地侧眼望去:“您不用管您的公司了?”

    “互联网。”他言简意赅。

    夏璇冷哼一声,嘴角的笑有些骇人:“那你当我是什么?想起来了就玩玩,涉及到你的利益就丢到一边儿,我是你的玩物吗?”

    厉净凉掀开被子下了床,赤着身子捡起地上属于他的衣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你不是我的玩物,我他妈倒是快成你的玩物了。”

    难以置信,风度翩翩绅士端庄的厉先生竟然飙脏话,夏璇的嘴巴直接张成了o型。

    厉净凉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去衣帽间换衣服。等他穿戴整齐出来时,天已经大亮。

    他拉开窗帘靠着窗户安静地待了一会,拿了烟盒抬脚朝门口走。

    “等你和聂政见完面我再回来。”关上房门时,他已经将烟夹在了手中。

    等她和聂政见完面?这是什么意思?厉先生说话越来越难懂了。

    虽然有疑问,但等夏璇起床洗漱完毕后,聂政还真的来找她了。

    想起自己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夏璇跟聂政一起去了餐厅,两人一边吃早餐一边说话,全然忘记了还有云某人在。

    那么,云若舟没有来找夏璇一起吃早餐,却是去了哪里呢?

    斐济,酒店外碧蓝的海滩上,厉净凉和云若舟并肩坐着,谁也没先开口。

    “聂叔叔有话跟我说?”

    因为惦记着厉净凉那莫名其妙的话,夏璇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聂政拿着叉子的手顿了顿,放下后笑着说:“你看出来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夏璇问道,“对了,来之前你说有喜事,是什么喜事?”

    聂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过了一会才说:“喜事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他撤掉餐巾,抿唇说道,“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终于可以告诉你了,我也要解脱了,可不是件喜事么?”

    “什么事?”她睁大了好看的眸子,那张精致完美的脸似曾相识。

    聂政沉吟片刻道:“你的母亲康雨,我是认识的。”

    “什么?”夏璇这下是真的惊讶了,还有点茫然,她也没掩饰,全都摆在脸上。

    聂政娓娓说道:“当年你母亲和你父亲离婚后,我一直关注着你们母女的状态,因为身份原因,我没有出席你母亲的葬礼,更没资格见她最后一面。”

    聂政说这话时脸上的伤感和内疚让夏璇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母亲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应该很好奇我和你母亲的关系吧。”他自语般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我好像只能说,她对我有知遇之恩。”

    夏璇已经平静了下来,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却也不好直说。聂政见她如此,心中已是了然。

    他讪笑道:“说来惭愧,我这算单相思吧?很抱歉,虽然你母亲比我大好几岁,可我……很喜欢她。当年你父母离婚我有很大责任,你父亲误会了我和你母亲。”

    “真的是误会?”夏璇用连她自己都意外的冷静语气问道。

    “真的是误会。”聂政压低声音说,“这个误会,还跟你父亲的现任妻子梁吟有关。”

    说来,是个挺狗血的故事。当年梁氏集团的千金梁吟看上了康氏集团的副总叶昕,想要把他弄到手,于是就设计陷害了康雨和她的下属,让叶昕看见了他们“亲密”的画面。

    叶昕无法忍受这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勾勾搭搭这么久,与康雨大吵一架,梁吟趁虚而入。

    最后的结果就是,夏璇的父母离了婚,她的母亲因为受到打击一病不起,匆匆离世,聂政为了避嫌没有出现在葬礼上,远走国外发展,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成为都邦证券的大老板了。

    他一直暗地里关注着夏璇母女的消息,在听说夏璇被梁吟丢弃之后派了许多人寻找,找到她后便一直接济她,以“爱心人士”的身份照顾她直到她安安稳稳地读完大学,踏入娱乐圈,开始复仇……

    “原来是这样。”夏璇出乎意料的冷静,只是紧紧抓着餐巾的手泄露了她的真实心情,她安静许久才轻声问道,“所以说叶昕是以为我母亲背叛了他才离开我们母子和梁吟在一起?”

    “可以这么理解。”聂政眼神伤感内疚,“我很抱歉隐瞒你这么久,其实我才是最大的罪人,如果我注意一点,就不会让梁吟有可乘之机。后来我想了想,单是那件事应该不足以让你父亲放弃与你母亲那么多年的感情,他可能是受了梁吟的挑唆,以为你不是他亲生的。”

    夏璇啼笑皆非,站起来想走,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双手撑在桌上道:“我问你,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这是丑闻,我谁也没有告诉。”聂政如是说。

    “厉净凉知道吧?”夏璇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却还是问出了口。

    聂政也不隐瞒,点头说道:“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

    所以在那场发布会之前他才问她会不会后悔?

    她的父亲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可恶,可那又怎么样?他还是辜负了她们母女,跟另外的女人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已经脏了,永远都洗不白,他活该!

    夏璇气得双拳紧握,也不知到底在气谁。

    聂政以为她是因为害了父亲而内疚,不忍说道:“璇璇,你也不必太自责,叶总现在这样也是咎由自取,当年他千不该万不该去报复康家,害得你外公破产,你现在对他做那些也是他应该受到的惩罚。”

    夏璇都气笑了:“我为什么要自责啊?我没有自责啊,我生气只是因为我更恨他了。那么一个识人不清的男人,那么一个受女人蒙骗这么多年的男人,我有什么可自责的?不管有什么原因,他已经对不起我们母女了,如果没有你,我能不能活到这个年纪都不知道,我有什么需要自责?我恨他,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因为他该死,因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说罢,夏璇头也不回地离开,满餐厅的人看着他们两个,一脸的好奇。

    聂政长舒一口气,多年来积郁心中的真相终于告诉了她,他感到解脱,以及一丝丝的茫然。

    夏璇回到自己的房间,找了一圈后在阳台发现了厉净凉。他侧坐在椅子上,垂眼观景的模样矜贵清俊,听见响动转头望来,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流光溢彩,沉着决断。

    “我见过他了。”夏璇开门见山道,“厉老板还真是深藏不露,那么早就查到了我家那些破事,竟然可以忍到现在都不说,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厉净凉站起来走向她,在离她还有一段距离时就被她阻止了。

    “你别过来,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我真是太烦你了,我已经爱不起你了。厉净凉,你怎么能那么坏?你明明有机会早就告诉我,却还要聂政来说这些。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了以后取消那个发布会,让你少了名正言顺吞下华夏娱乐的理由?”

    这一句句质问像拿着刀在人的心上放血,厉净凉笔直地立在那道:“让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夏璇皱眉。

    “夏璇我问你,就算我告诉了你又怎样?反正你还是会继续发布会。我不是聂政,我比他更了解你。”他一步步逼近她,脸上带着几乎可以称之为森冷的表情,“还有,在你心里我是如何的软弱无能,才会仅仅是一个女人的退缩就让我所有的布局付之东流?”

    ……好像还真的不会,夏璇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看你是一下子知道了太多真相,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我没有告诉你只是希望由聂政亲自来解开你们的心结,毕竟对你来说——我是个外人。”

    厉净凉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他声音冰冷,大概是因为有了他是“外人”这个觉悟。

    他自嘲一笑,这笑十分伤人:“夏璇,这是第一次有人敢拿我当撒气桶,我由着你,因为我心里有你,但你记住,没有下次。”

    说罢,他越过她想离开,可走了几步身后的低泣声就让他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像是认清了现实一般,厉净凉自暴自弃地转回身抱住了她,将她压进自己怀中柔声安抚:“你最近的眼泪可真多,这不是我认识的你,把你的头抬起来,给我骄傲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