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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深夜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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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庄西林这小子胆子太大了,且为达目的不惜连身边最亲近的六斤七两也能说药倒就药倒,现在六斤七两还小,往后他再这般行事,难保不会寒了身边亲近人的心,到时才是真的得不偿失了。

    “六斤七两是不是还应该对你感恩戴德,感谢你没有拿毒药害他们?”

    “本少爷都说了,那不是毒药!”庄西林恼火的大嚷道。

    若薇淡淡道:“可是六斤七两不知道,你说,往后少爷你再要赏东西给他们吃,他们还敢吃少爷的东西吗?”

    庄西林语塞,半晌硬着头皮道:“我是主子,他们是奴才,我叫他们吃东西,他们敢不吃?”

    “是,少爷好大的威风。就不知,一个长期处于主子欺凌打骂下的奴才,还会不会一心里只系着他的主子?又会不会只要有人煽动,想着自己主子确实不将自己当人对待,就做出叛主之事来?就譬如主子曾对他们做过的事情一样——少爷你想想看,倘若六斤七两也给少爷你的饮食糕点中下点药,会是什么后果?”

    庄西林听的脸色发白,“他们,他们敢,小心少爷我打死他们!”

    “在少爷打死他们之前,他们有无数的机会能令少爷你身首异处!毕竟,他们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想要对少爷下手,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若薇瞧着他紧张的不住吞咽口水的模样,又慢条斯理的加了一句。

    “那,那本少爷现在就赶他们出去。”与其留着将来要害了他,不如现在就将危险掐死在摇篮中。

    “然后呢?”若薇睨着他,“为了不被身边亲近的人伤害,少爷是不是就不打算让人服侍了?如此也好,咱们将军府也省了好大一笔银子。”

    庄西林不自觉的咬着手指,身边不用人服侍,是不是就不用担心他们会背叛自己害自己了?真是如此,他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嘛,也没必要非要人服侍啊。

    “你是不是在想,你可以不用别人服侍?”

    “本少爷有手有脚,未免非要别人服侍?”庄西林诧异若薇竟猜得到自己的想法,又恼怒自己的想法如此轻易就被若薇看透,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

    “少爷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样一来,少爷身边没有心腹,从此后,不会有人再急少爷所急,忧少爷所忧。也没有人会在少爷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为少爷或挡刀或退敌。倘若少爷需要有人为你打探消息,可是重要的消息少爷又放心交给随便什么人去打探而不必担心下一刻秘密就会被泄露出去?还是少爷打算凡事都亲力亲为然后累死自己?”

    “……”庄西林瞪着若薇:“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本少爷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令六斤七两不但不生本少爷的气,日后还会忠心耿耿的对待本少爷嘛!”

    若薇盯着他,漫声道:“去跟他们道歉。”

    “啊?”庄西林长大了眼,以为这又是若薇整治他的手段,一抬眼看见若薇神色认真,半点也没有似笑非笑那种耍弄人的意思,这才肯定了她的认真,可是——“本少爷是主子,他们是奴才,要本少爷给他们道歉……”

    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信任是相互的,他们原是信任你的,可是他们的信任换来的却是少爷你的迷药,往后他们还会无条件的相信你?你要他们无条件信任你拥戴你为你生为你死,那么,就算他们是奴才,你也要给他们闭上眼睛捂起耳朵的信任,就算全世界都说你有错,你是坏人,只要你否认,全世界都不信,可他们依然信你,这才是你的本事!”

    说白了,若薇要教他的,不过是收买人心罢了。很多身处高位的人都觉得,奴才的命都会自己的,自己就算对他们不好,他们也该为了自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让他们生就生,叫他们死就死。可他们往往忘记了,奴才也是人,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叛主的事情发生。

    庄西林眼睛睁的又大又圆,怔怔的看着若薇,嘴里重复着若薇的话:“……全世界都不信我,他们依然信我……我,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了还不赶紧滚回去!”若薇瞪她一眼。

    庄西林难得的居然没有发他的少爷脾气,他认真的看了若薇一眼,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要收服六斤七两,难度并不大,如果,他能令这三姐忠心于他,为他生为他死,那才是他真正的本事吧!总有一天,他庄西林一定会做到的。

    倘若若薇知道此时的少爷心里正想着要如何降服她,一定会不吝的赞他一句“好志气”。

    见庄西林走了,骏哥儿更老实了,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气都不敢出。

    若薇好整以暇的坐下来喝茶,并不理会他。

    骏哥儿站了好一会,也没听到若薇的动静,心里就打起了鼓来,既怕若薇收拾他,更怕若薇不收拾他。

    倘若若薇不理会他了,他往后可还怎么活啊!

    “娘亲,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骏哥儿鼓起勇气开口,边说边偷觑若薇的脸色。

    “小舅舅要出去,你是不是也起哄了?”若薇问他。

    “我,我就是想送送外祖父。”骏哥儿小小声为自己分辨道:“外祖父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骏哥儿会想他的。”

    “小舅舅拿药迷倒六斤七两的事,你事先可是知情的?”若薇又问。

    骏哥儿将头埋得更低了:“我,我听小舅舅说起过。”

    “明知那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但不阻止你小舅舅,还替他隐瞒,甚至帮助他一起实施。倘若那是要人性命的毒药,你就是杀死六斤七两的帮凶!”若薇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骏哥儿被若薇的神色吓得不敢说话,嗫嚅了好半天方才说道:“我,我不要杀人。娘亲,骏哥儿没有杀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扑到了若薇怀里,显然被若薇那句帮凶吓得不轻。

    “有时候杀人,是为了活命,这并不可怕也没什么好怕,除非你想死。可是骏哥儿,我要你记住,不管怎么样,绝不能滥杀无辜。懂吗?”

    骏哥儿见若薇神色稍缓,这才抽抽噎噎的抱着若薇的脖子,点头道:“我记住了,像六斤七两他们,就是无辜的,不能杀他们。娘,这次是我和小舅舅做错了,我会改的,你不要对骏哥儿失望。”

    若薇摸摸他的头,对这个懂事又聪明的孩子又是骄傲又是疼爱,她轻声说道:“嗯,我不会失望。”

    ……

    若薇不知道庄西林用了什么法子安抚六斤七两,反正晚上吃饭时,那小子一直得意洋洋的觑着她的神情,实在很有些欠抽。

    一家人一起用饭,饭桌上因为少了一个如山般宽厚高大的身影而显得有些冷清,庄夫人更是强颜欢笑的吃了几口饭后,便没了胃口。庄若梅与庄若兰都心思重重的模样,两人用的也不多。

    庄若兰看着若薇跟没事人一般,心中一堵,脱口道:“三姐姐还真是心宽,平日里将孝道表现得那般极致,如今父亲出门在外,三姐姐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这是在暗讽若薇平常的孝顺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麻痹庄大将军的手段而已。

    若薇听了,也不动气,只似笑非笑的睨着她:“是啊,本夫人不像五妹那般心细如发。不过五妹这时候的心细如发,又是给谁看的?没人欣赏,五妹再心细如发又如何?”

    庄若兰脸色一变,她本就厌恶若薇高高在上的嘴脸,如今听着她毫不留情的暗讽她即便如何的钻研讨好,也得不到庄大将军偏疼的话,气的紧了紧手中的帕子,“是,妹妹再如何,也比不得三姐姐会讨人喜欢!”

    她将喜欢两个字咬的很重,若薇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五妹少些心思算计,想必也会很讨人喜欢。”

    庄若兰的脸色白了白,“三姐姐红口白牙说这话,也未免太诛心了。”

    “行了行了。”庄夫人头疼的打断她们,“一人少说两句,没别的事,就散了吧。”

    庄夫人话音才落,庄若兰便率先起身,气冲冲的先走了。

    若薇跟庄夫人也没好到亲若母女的地步,带着两个小的也回去了。

    一直心神恍惚的庄若梅追了上来,“三姐姐。”

    “有事?”两个小的打打闹闹的跑远了,若薇忙招呼六斤七两与婆子们跟上去,这才转过头打量庄若梅。

    庄若梅不甚自在的伸手抿了抿头发,目光闪烁的避开若薇的注视:“听说下午那会,是江流送他们两个回来的?”

    若薇恍然大悟她这神思不属为的是哪般,“是江流没错,怎么?”

    庄若梅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没怎么,我就是想说,咱们跟这个江流还真挺有缘的。上午他救了咱们两个,下午又那么凑巧的救了骏哥儿两个,你说这不是有缘是什么?不过三姐姐,这事你做的有些不地道呢,人家救了咱们家这么多人,你怎么也不留他下来,便是用顿便饭也是好的。就这般将人家打发了,被人知道了,还不得道咱们将军府忘恩负义了?”

    “依本夫人之间,一顿便饭哪里够感谢人家对咱们家这么多人的相救之恩。”

    “三姐姐也是这么认为的?”庄若梅听若薇这么一说,大眼立刻就亮了。

    “是啊,”若薇调侃她:“活该让咱们四姑娘以身相许,方能体现出咱们将军府的诚意,你说是不是?”

    “哎呀,三姐姐你好坏!”庄若梅双手捧脸,一双眼睛在夜色下却亮的惊人,抬眼看一眼若薇,娇羞的问道:“三姐姐当真觉得,我,我配得上江流吗?”

    若薇心中一突,这丫头分明十分认真的样子,让她再提不起调侃的心情来,“配得上如何,配不上又如何?”

    庄若梅一怔,停在发边的手也僵住了,片刻,她黯淡了明亮的神色,“你说的没错,配得上又如何,配不上又如何,我一个自小读着女经女诫长大的闺阁女子,难道还能厚着脸皮去问他……”

    愿不愿意娶她吗?真要豁出去这样做了,她这将军府女儿的脸面,便真的半分也没有了。

    其实她也不是舍不下这张脸皮。可是舍下了,就能如她所愿从此与心上人一道,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牢笼,从此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她用力咬下下唇,如果有一个这样的机会,就算结果不是她所想象的那般,她也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跟命运赌上这一把!也许,她运气好真就赌赢了,谁又说得准呢!

    不过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江流他,大概已经不记得她这个插曲了吧。

    “你知道就好。”若薇淡淡道,谁都有情窦初开的时候,谁都有做梦的权利,她又有生命资格不许这小姑娘做做梦呢?只要她乖乖地别生出什么事来,她甚至可以纵着她做这一场没有结果的梦。可要她鼓励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什么的,若薇嗤之以鼻的想,不论是对庄大将军不好交代,还是本身追求江流这个事情,她都不会允许其发生——她既已接手了将军府的一切事务,就势必要从将军府,从庄大将军以及庄夫人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断不能让将军府出了乱子,而令高城的庄大将军放心不下。

    两人在岔路口分了手,看着庄若梅沉默失落的背影,若薇慢慢眯起了眼睛。

    ……

    夜半时分,原本熟睡的若薇倏地睁开眼睛。清明的眼里没有半分睡意,清醒警惕的仿佛未曾睡着过。

    青霜回了侯府后,她屋里便没再留人值夜。若薇睁开眼睛,却没有立刻坐起身来,只是无声的将后伸到枕头底下,慢慢摸出藏在枕下的锋利匕首。

    漆黑而安静的房间里,原本只有她均匀绵长的呼吸,而此刻,却有衣衫摩擦的悉悉索索的细小声响。

    若薇右手握紧匕首,稍稍侧过头,运足目力,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过去。隐隐约约只能看见靠近窗边的纱幔后头,坐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气息。

    那人似乎受了伤,慌不择路下逃进了她的房间里,此刻正辛苦的给自己包扎伤口。

    若薇却并没有因此放低警惕,能瞒过将军府明里暗里那么多护卫家兵到她房间里,绝不会是个泛泛之辈。且,一般人知道将军府守卫森严,远远避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辛辛苦苦躲过护卫们的眼睛,还如此大摇大摆的藏到她的房间里来?

    那人似乎已经察觉到若薇已经醒过来,诧异的咦了一声,方歉意的开口道:“姑娘,抱歉让你受惊了。在下遭人追杀,迫不得已避入将军府,惊扰了姑娘,是在下的不是,还请姑娘原谅在下的孟浪。”

    他一开口,若薇便皱起眉头来。

    彬彬有礼的此人,正是今天已经有缘见过两次的江流。

    一天当中见三次,真是巧合还是,人为的安排?

    若薇相信巧合,却不太相信这般巧合的频率。

    依江流江湖中人的背景来看,她扮男装扮的再像,也一定瞒不过江流的眼睛,毕竟她不是真正的男子。况且江流送那两个小的回府时,已经知道她是将军府的人,而江流当时对于她一个季姓人在将军府中如同主人一般的行事也分明没有半分惊讶,若薇不知道他是因礼貌才不好多问,还是早已经摸透了她的底细!

    而现在,她又见到了江流,还是她充满女性气息的房间里。

    “姑娘不必害怕,在下不是坏人。”江流没有听见回应,似担心吓到了床上的人一般,忙出口解释道:“在下便是今日送府中两位少爷回来的人,因捉拿追杀在下的人实在太多,一时之间,除了将军府,在下还真不知道能往哪里藏,因此方斗胆进来了。待危机一解除,在下即刻就离开。姑娘放心,此事你不说我不说,定不会坏了姑娘的清誉。”

    听他言下之意,竟是有意避入将军府来的,倒是并不知道这是若薇的住处!若薇并没有立刻断定什么,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

    “江兄?”她缓缓坐起身来,语气温和,并未刻意压嗓逼出低沉的嗓音来。

    江流似乎愣了愣,试探着开口:“是季兄弟吗?”

    “正是。”若薇悉悉索索的下床,将匕首塞进袖子里,“江兄身手不凡,不知是何人将江兄逼的如此?”

    江流抬手掀了掀纱幔,似乎想要走出来,但不知想到什么,抬起的手很快又放下了,依然规矩的呆在纱幔后,苦笑道:“也是江某太过托大的原因,与友人散了之后,正要回客栈,就遭遇了两队人马的伏击,一是京畿卫要捉拿我,二是下三滥的江湖宵小要杀了我。江某不幸被其中一人的暗器击中,不得已只好先逃走再作打算。江某躲避之时,竟发现京畿卫的官兵正挨家挨户的搜查,江某想着将军府到底不同别家,他们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惹上将军府来,这才……这般狼狈的模样,让季兄弟笑话了。”

    果然他听到了若薇的声音,却并没有丝毫惊讶与慌张,说明他的确早就看出她是女子这件事。若薇听他语气诚恳坦然,便问道:“不知京畿卫的官兵为何要捉拿江兄?江兄可是惹到了什么人?”

    江流顿了顿,片刻才道:“江某今日乃是生平第一次踏足京城。”

    若薇沉默片刻,摸索着将灯点亮了,方歉意道:“是我们姐妹连累了江兄,实在抱歉。江兄不必担心,你是我们将军府的恩人,我定不会让你被人抓走的。”

    江流第一次进京,做了两件好事,一件是从那位穿红衣的胖世子手下救了若薇与庄若梅,另一件,则是从一群地痞流氓手下救下了庄西林与骏哥儿。这两路人马,能调的动京畿卫的人,不可能是地痞流氓,那么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十分嚣张敢当街抢人的世子爷了。

    倘若江流这个人没有问题,而他所言都属实的话,他的不幸,将军府还真要负责的。

    “怨不得季兄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江湖中人该做之事,只是没想到,那胖公子竟连京畿卫都能使唤的动,也难怪他在京城敢这般嚣张。季兄弟久居京中,可知道那位胖公子的来历?”江流倒是大气的很,一点也没有怨怪若薇的意思。

    若薇在回府后,便跟庄十八打听了一嘴,京里爱穿红衣又好色成性还胖成那个德行的,只有成国公府的那位世子爷,这位爷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女子不怕被人弹劾,一是仗着成国公府乃是当今皇后的外家,而他正是正经的国舅爷。二来,成国公当年拼死救了先帝,先帝感激之余,赐了国公府这世袭的爵位,又在临死前,赐婚国公府的女儿与当今皇帝,这般盛宠,满朝文武找不出第二个。而现任的皇帝虽然不喜皇后层出不穷的毒辣手段,将他后宫弄得乌烟瘴气永无宁日。但他是孝子,寻常人家停妻再娶都是一件不小的事,更何况皇后还是先帝赐婚的,他若敢不管不顾休了皇后,都必定会落一个不孝的名头。

    也因此,这成国公世子再是如何嚣张跋扈,如何无恶不作,所有上疏严惩他的折子,都被皇帝压了下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寒了老臣的心。殊不知,正是皇帝软不拉几的做派,更加纵容了成国公世子将恶事坏事做到了底——当街强抢民女算什么,只要他高兴,便是当街杀人放火,也没有人敢管。

    如此恶霸,被江流这样下了面子,又怎么肯轻易罢休,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妄为到指使京畿卫的官兵捉拿江流的地步!

    若薇简单的将成国公世子的身份说了说,道:“江兄放心,此次的事因我们而起,我断然不会袖手旁观。他虽然胆大包天,但我将军府要保下江兄,还是不成问题的。对了,江兄伤在何处,可严重?”

    她举着灯走近江流,这才发现江流半边身体都被血浸湿了,连他身体挨着纱幔,都被染上了刺目的血色。

    而失血过多的江流靠在墙上,面如土色,神色十分虚弱。

    可偏偏这样虚弱的江流,方才与她说话之时,竟是半分虚弱都没显露出来。

    若薇愣了愣,忙快步上前,“江兄,伤在何处?”

    江流苦笑着看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右肩后头,“应是伤到了背后血脉,暗器还在里面没能取出来……”

    若薇顾不得别的,上前将灯盏放在地上,矮身蹲在江流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拨开粘在伤口周围的衣服,若薇终于看清了如龙眼大的一个深可见骨的血洞里,嵌着一枚三角棱形的飞镖。

    “不知道这暗器上有没有毒?”若薇有些担忧的道。

    “倘若有毒,方才我一番疾奔,毒气攻心,只怕早已毒发身亡。”江流见若薇毫不避嫌的查看他的伤口,很是愣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便见若薇青丝如瀑披散在脑后,衬的一张比白日里见过的更白皙精致的脸庞愈发娇小动人。此刻这张脸上,那如寒星般冷漠的眼睛里,依然冷静沉稳的不可思议。仿佛身着单衣站在一个尚算不得熟悉的陌生男子跟前,也不能让她有半分不自在一般。

    “没毒就好。”若薇观察了一番他的伤口,“这暗器要立刻取出来,否则不好上药止血。这会子不好请大夫过府,江兄若是信得过我……”

    “季兄弟,动手吧。”江流打断她,看向她的眼睛里满是信任与感激。

    若薇便不再多说,让婆子抱了两坛子烈酒来,又点了几盏灯,让屋子更明亮些。

    她将其中一坛酒递给江流。

    江流疑惑的接过酒坛子。

    若薇淡淡道:“没有麻药,你不如喝点酒,如果能醉死,应该也能减轻些痛苦。”

    江流失笑,将酒坛子放在一旁:“不必了,江湖中人受伤的时候多了去了,这一次的伤也算不得什么。你放心动手吧,我扛得住。”

    若薇一切准备就绪后,便从袖中滑出防身的那把匕首来,放在火上认真烘烤。

    江流瞧着若薇袖中滑出的匕首,神色微微有些怔忪,“季兄弟……应是庄姑娘吧,你贵为将军府的姑娘,难道还会有危险?”

    若薇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淡淡道:“有备无患,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江流又是一怔,蓦地身子一僵,脸上肌肉一紧一抽,用力咬住牙根——若薇趁他不备,利落的刨开了他的伤口。

    若薇眼角余光打量他一眼,见他额上青筋暴起,连眼眶似都因忍痛而有些鼓凸,却用力咬着牙,一声痛哼都不曾听见,眼里便带上了钦佩赞赏之意。

    “倘若知道管了闲事会惹来这样的麻烦事,不知江兄还会不会出手相助?”若薇随口找了个话题。

    江流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方回道:“这闲事已经管了,又哪里来的倘若?更何况,若要江某眼睁睁的看着恶霸就在眼前行恶,而因惧怕权贵权势就不敢管,江某实在做不到。”

    他的情绪并不激昂,语气甚至平静的有些不像正在被剜肉疗伤的伤患一样,然而这般神态,却更令人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江兄真正侠肝义胆,令人敬佩。”若薇口中与他闲扯着,手下动作却一下也未停顿过。

    她拿刀的手非常稳,动作亦十分熟练,若不是亲眼所见,江流很难相信闺阁中的女子有这样的气魄与能耐。

    “季兄弟谬赞……嗐,瞧我这脑子——”他似懊恼的眨了眨眼睛,就要改口。

    “没事,江湖儿女不是不拘小节的吗?我以季玖的身份与江兄结识,江兄若不嫌弃我是个闺中女子,往后也将我当季玖便是。”

    说话间,若薇已经将镶嵌进血肉中的暗三角棱形暗器取了出来,血糊糊的暗器托在若薇雪白的掌心,轻轻往江流跟前一送,似调侃道:“要留下做个纪念吗?”

    江流此刻满头大汗,却竭力不让自己的手发抖。他伸手取过那枚暗器,翻来覆去看了几眼:“看不出有纪念价值,这群宵小应该是怕人知道身份,因而不敢在自己的暗器上留下标志。江湖上有这样的败类,真是咱们江湖中人的耻辱!”

    若薇正要给他上药止血,就听外头传来青芳惊慌的声音:“夫人,不好了,前头婆子来报,说是突然闯进来一大批官兵,要在咱们府里搜查要犯!庄夫人已经被惊动了,这会子正急着要去前院呢。”

    若薇与江流同时皱起了眉头,这成国公世子还真是胆大包天,连将军府他都敢闯进来搜,显然是没将将军府放在眼里。

    上药的动作没有停,若薇淡淡开口吩咐道:“让人拦着夫人,别让她去前头,免得被人冲撞到。告诉庄十八他们,先给我挡住,我立刻就过去。”

    江流歉意的瞧着若薇:“实在对不住,还是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若薇上好药,又利落的将他伤口包扎起来,一边道:“江兄无需自责,你安心呆在这里,后院他们不敢乱闯。”

    她忙活完江流的伤,随便洗了洗手,换上男装,快步走了出去。

    江流望着她挺直犹如修竹的身影,漆黑眸光微微一闪,似赞赏,又似旁的看不明白的东西。

    ……

    若薇赶往前院的路上,遇到等在通往前院的道路旁提灯焦急等着她的庄若梅:“三姐姐,我听说前头出了事,来了许多官兵说是来捉拿要犯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家怎么会有要犯呢?”

    “没事。”若薇蹙眉,不悦的瞧着她:“回你屋里去,别到处乱跑。”

    “可是这时候我哪里呆得住,父亲才走就出这样的事,是以为咱们将军府没有父亲在,就可以随意欺负吗?我倒要去看看,是谁这样胆大包天,全然不将咱们将军府放在眼中。”

    若薇吓唬她:“你若不怕被人抢去当小妾,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