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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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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想出这么个昏招,沈如意也是服了。

    旁人不知道她不得宠,只当她死了之后,章和帝不近女色,是因为对她一片深情厚意,旧情难忘,这都能理解,毕竟整个宫里的导向就是如此,她甚至怀疑这其中有皇帝有心的引导,用以掩盖他不能人道的事实。

    可是,她难以相信的是沈家居然也会相信。

    难不成她们以前进宫见她,她说的那些话都当她是在撒谎,纯粹耍着他们玩儿,不让他们闹出事来的托辞?

    她还以为沈家有自知之明,这些年都没冒头。

    赶情这是在蛰伏呢,不鸣则已,一鸣就戳皇帝心窝子正当中一刀。

    姑且不说皇帝每每想起她来的滋味是如何酸爽,要不是整个儿大晋人民都长眼睛看着,御史言官成天盯着,指不定偷坟掘墓的心都有了。就这当口,把所谓和她有七八分像沈二姑娘送进来……他们也真下的去手,嫌她死了之后在皇帝脑袋里膈应他还不够,送进来个大活人活生生地想膈应死皇帝吗?

    再者,所谓的沈二姑娘是她庶妹,武姨娘所出的第二个孩子。

    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比她还大上两岁,是被沈家所有人都寄予厚望的庶长子,可惜道儿走偏了,好好的一个书香世家,硬是让他娘家舅舅给带的对读书画画没半点儿兴趣,从小打架斗殴,倒是在实践中摸索学习,文又不成,武又不就,是沈家提起来就头疼的一号人物。

    沈家大家长沈父自认书香门第,在给儿女取名字上却是大开大合。大俗大雅,所谓基调也就是从长子开始定下来的,名讳万年,乞望长命百岁。

    开始好不算好,有命笑到最后才见真章,这是沈父的原话。

    沈万年倒是身体倍棒,吃麻麻香。除了文不成武不就。一切都很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沈父希望的好。

    沈万年是沈父想了半年想出这么个好名字,到她这里只用了小半个月,到往下那些姑娘更是随心所欲。顺手拈来,沈二名唤吉祥,沈三姑娘是后来续弦进门的夫人生的,名字叫称心。

    沈如意死的那一年。这位小后母正怀着个孩子,据说沈父已经想好。无论男女都要叫延龄。

    总之他的孩子,就是要命长,命好。

    问题是在,沈吉祥名义上小她三岁。实际上两人不过差了两岁半,现在也有*八了。

    当初她被选为皇后,沈家剩下的几个姑娘水涨船高。虽说在京师算不得多显赫的门楣,到底和皇家沾着亲。

    沈父待价而沽也尚在情理。可她这都死了三四年,沈吉祥还没嫁出去,反而趁着大选要送进宫来,赶情这是死等活磨,不知多久前就打好的主意了。

    董家和刘家打的火热,刘太后不可能不膈应董氏,沈家这么一凑上来,也算是一拍即合,联了手了。

    沈如意重生在姜湄身上,前一个月禁足,后一个月全身心扑在投奔皇帝的路上,她连听都没听说过还曾有这么一段秩闻。

    姑且不说姜湄这万人烦的属性,除了程氏姐妹花感念她没有当场拆穿程桃出手伤人还愿意带着她玩儿,其他人见了面除了冷嘲热讽没别的话,更何况在当时,宫里的热点话题早就换了不知多少茬。

    前有董氏封后,后有姜氏疯魔了想睡皇帝刷热度,沈家那点儿在后宫看来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早被抛在脑后不知几座山了。

    就是刘沈两家估摸着也没料到皇帝的反射弧那么长,隔了大几个月突然出手,杀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皇帝的火生生让他们给架起来了,至于今后烧到什么程度,沈如意也想像不到。

    随着皇帝年龄越来越大,越发受不了刘太后方方面面的控制欲,开始他忍着,或许出于对太后的感恩,名义上的束缚,或许只因为羽翼未丰,正面交战无法全身而退。

    那么现在皇帝出手,就只证明了一件事,皇帝忍耐到了极限,并且,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对刘家进行全方位的打击。

    刘太后若知道导火索居然是由沈家二姑娘点燃的,不知道现在又是个什么心情。

    只可惜,让皇帝那般失了脸面地送回府,短期内再有好人家送上门来是不大可能了。

    在大晋男女之防不如前朝那般重,女子和离还是死了丈夫,再嫁也都不会被指指点点。但普通来说成亲年纪算早,一般十四五岁就成亲了。

    沈吉祥过了今年都十八岁算是大姑娘了,再想找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却是难了。差不多的人家在孩子这么大的年龄早就成亲几年,不知生了几个孩子,纳了几房妾了。

    沈父算是把自家女儿给坑了。

    “你可知沈二姑娘现在如何?”

    耿进忠只当贵妃在那儿皱眉苦思,是眼巴巴瞅着沈家董家一个接一个的封赏眼热,怎么也没想到贵妃冷不丁总算冒出一句,居然还是沈家的事。

    他呆愣愣地摇头:

    “那小人就不清楚了。不过让皇帝这么打脸,估摸着有些根底的人家也不会想要结亲了吧,沈家目前在朝中评价也不怎么样。”

    他这脑袋转的快呀,连自己都忍不住想拍巴掌给自己鼓励鼓励。

    贵妃不盯着封赏,不盯着打成一锅烂桃儿的刘董两家,偏偏在意的是和沈皇后长的像的林二姑娘,这分明是眼毒,一眼看穿根儿就在皇帝身上,她在意的只是和皇帝有关,能对皇帝产生所谓影响的沈皇后啊!

    “娘娘放心,”他瞅了瞅四周,头凑上前将声音压的极低。

    “小人在长乐宫服侍皇帝五六年了,知根知底的,皇上没那么喜欢沈皇后。娘娘无需担心沈二姑娘,亦无须担心那些照葫芦画瓢想模仿沈皇后的。”

    她自然知道皇帝没那么喜欢她。但她意外的是耿进忠这么跟她交实底。

    或许,这是个机会?

    “我可以信耿总管你,是吗?”沈如意微微挑眉,试探地问。

    耿进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早他就发现贵妃这人防备意识极强,虽说把永乐宫一切都交给他打点,却总时不时拿眼神观察他。

    显然是方才那一番安慰深得贵妃的心。总算打动她要拿自己当心腹看了,让他如何不激动?

    当下也顾不得屋里跟柱子似的杵着的四个宫女,举起手指天盟誓。愿为贵妃鞍前马后,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凡他听戏文里那些誓死效忠的话,全部在他嘴里过了一遍。全然没有油嘴滑舌的自觉,只恨本生看的戏太少。不足以表达他热血澎湃的一颗忠心。

    他这边表态表的欢,倒把几个宫女给说反胃了,一阵阵恶心往上涌。

    有曾经在长乐宫当职的,愣是不敢扒皮拆骨也不敢认这狗腿油滑的主儿。就是当年那个高贵冷艳,一般不说话,一说话就戳人心肝脾肺肾的大总管。

    ……世易时移。时光真特么是把杀猪刀,看把他们大总管都给杀成什么德性了!

    沈如意眼角一抽。找错人的感觉怎么会强烈?

    “你们都先下去,我与耿总管有话说。”

    宫女们不无佩服地看了看跪地上笑的跟朵盛开的大菊花似的耿进忠,戏虽然有些过,到底还是老油条,眼睛毒的厉害,一眼就能找到适合贵人主子的路线。

    也就是说,皇帝走的是高贵冷艳,办实事的风格;姜贵妃在宫里一惯是个奇葩的名声,他走的就是夸张癫狂的画风。

    众宫女默默地受教了,鱼贯而出,留给这二位疯魔症充分互相了解的空间。

    “娘娘。”

    耿进忠率先受不了沈如意委婉的方式,光对看就看了半盏茶的功夫,要不是这位正当宠,和皇帝接连荒那个无度两夜,他还以为自己是被看上了呢。

    “钱淑妃死了以后,耿总管的日子不好过吧?”沈如意笑,一双美目盈盈若秋水。

    要么温吞吞的清风拂面,要么硬刀子直捅,出手快准狠,耿进忠眼泪都要喷出来。

    知己啊,亏他还当皇帝是终极大腿抱,自钱淑妃一死,他这地位嗖嗖地坐滑雪板往下降,要不是姜贵妃这朵奇葩适时地盛开到了这片小土地上,他真不知是不是生生要老死在永乐宫。

    明明是东六宫里离皇帝寝宫最近的,生生让他待出了冷宫的感觉。

    沈如意轻轻直起了腰,身体微微前倾,美目直视耿进宫。

    “这话我只与你说,是信得过你,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耿进忠点头如捣蒜,正要再重新抡一遍词表表忠心,就被沈如意轻轻扬起的手给打断。

    “其实我是天上的神仙,因与皇上有宿世的姻缘,才投身在这大晋后宫之中,我修行千年,只为了却这一段尘缘。”

    “赵氏是我,钱氏是我,现在我是姜氏,以后指不定还会是哪个……”

    耿进忠等不及她说完,眼泪哗哗就流下来了。

    以为等到了个贵人主子,他把自己全身心都奉献出来了,结果居然特么是个疯子,脑袋不正常。

    他边想边往外爬,他要去告诉他家亲亲小皇帝,这位是个疯婆子,小心这疯病一时发作起来,把皇帝给咔嚓了。

    这么危险的时刻,他还能想到皇帝的安然,耿进忠都为自己这一片赤胆忠心给跪了。

    “耿总管这是要去哪儿?”沈如意一伸手抓住他后衣摆就不撒手。

    她倒是不怕耿进忠往外说,这话传出去都没人信,只会把他当疯子。

    “你不必害怕,皇上也知道的。”

    一句话就把往外爬的耿进忠给镇住了,回身只见这位贵妃笑盈盈地看着他,美艳不可方物。要说长着这么漂亮一张脸,居然配了这么个脑子,真白瞎了。

    “皇上……也……也、也……知道?”他颤巍巍地问,嘴唇一个劲儿地抖,他家皇帝的智商已经堕落到这地步,连这鬼话也信?

    沈如意挑眉,完全无视面前那张吓的七拧八歪的脸。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这么快就能得宠,和皇上如胶似漆?”她笑,“你真以为皇上那么薄情,今儿宠这个明儿宠那个,一点儿真情实感的都没有?”

    耿进忠默,他家皇帝一向就是这样啊。

    可这话他不敢说,万一姜贵妃不只是个疯婆子,再是个碎嘴子捅到皇帝跟前,他这舌头也就不用要了。

    “我与皇上心心相印,”沈如意说到这儿,默默地呕了一声,继续道:“皇上知道我的一切,这是真是假,若真有以后,我死后归来你自然明白。只今日我与你说,不为别的,我在天上不知岁月,更不知人间这般勾心斗角。我与皇上宿世姻缘,都在这一世了结,不只这副身体又能撑上多久,再换另一个身体--”

    耿进忠抹着眼泪,这特么都与他有什么关系?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我死一次,以往的人脉也好,财富也好全部累积不下来。我在天上这对我自然没什么用,可到了人间,尤其在后宫,这却是不可或缺的。以往只是找不到可心人,耿总管初来我永乐宫时,一心向着皇上,只怕我用不上。不过如今,我又回来,耿总管这态度明显就亲热许多了,想来也是个有心人。”

    她道:“我这几次也没剩下什么,都在永乐宫库里放着。皇上日理万机,我又怎好每次都拿这些小事烦他,所以我便想,耿总管无论是人脉手段都为我所钦佩,能为我所用。不如……你拿库里的银子,在京中置几个铺子,至少我还能留下些什么。”

    听到此处耿进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晋后宫历来是禁止后宫妃嫔在外置产业,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每朝皇帝后宫都有几个得宠的顶风作案,也没少搂银子。

    不过是先皇就只守着一个皇后,宫中的银子随皇后折腾,皇后根本无需手往外伸才绝了这股恶习。

    到了章和帝一朝,后妃也就一个董家成了气候,偏偏皇帝盯董家盯的严,皇后明面上肯定是没有往前朝伸手,但有没有通过董家暗箱操作便不得而知。

    耿进忠听她鬼扯这么多,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他知道,别管她扯的天花乱坠,他信与不信且两说着,一旦他这头没点下去,作为姜贵妃心腹的机会肯定就没了,一朝回到冷宫时分。

    若答应……

    沈如意好整以暇地看耿进忠那小眼睛溜滑滑在那儿算计,也不吭声,正到关键时刻,他直起胸膛,目光坚定地正要开口,便听门外叩叩两下,陈槐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劳烦贵妃娘娘换装,皇上有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