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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突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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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衍,你没带回宫里人吧?”沈如意试探地问。

    不是说男人做了亏心事,会做特别反常的事来讨正妻的好吗,皇帝总不会是因为看上哪个到清凉寺上香的大姑娘小媳妇的,一夜露水姻缘,现在觉得两厢扯平了,所以才会给她个好脸?

    “什么?”

    萧衍皱眉,“当然带回来了,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如意忽然一把推开,甚至还没来是及惊讶,就见她脸上变颜变色,眼睛瞪的溜圆,好似随时都要夺眶而出似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你这混蛋,闹着玩儿还下死手啊。赶情你现在病让我治好了,不挑食了,就能随便打野食——不光打野食,还往宫里带!”她越说越激动,一把揪住皇帝的衣领。“我拼死拼活,连修行都不去了,就为了回来找你,你居然……居然这么对我!我、我就不应该喜欢你,早知道自古皇帝多薄幸,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你、你找你的野食去,谁稀罕抱你!”

    整个屋子里的宫女太监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见过跟皇帝耍小性子,拿甩脸子当情|趣的,可是敢揪皇帝领子,骂皇帝不是东西,缺德的,不说章和帝一朝,估计古往今来到他们这儿十个手指头也数得过来。

    豹房的宫人们都是在皇帝冷若冰霜的面孔下深受其害的第一批人,为任何敢于挑战皇帝权威的可人儿都暗挑大指。

    沈家二姑娘其名如雷贯耳,没有人想得到这胆量和名气原来是成正比的!

    沈妃威武啊!

    宫人们一个个缩脖子鹌鹑似的,脑袋恨不得插裤裆里,可面对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还是不自觉地竖起了双耳。

    萧衍也被沈如意突如其来的这么一抓给抓懵了。甚至没来得及想她这种行为往大了说是忤逆君主,往小了说也是当着众目睽睽挑战他作为男人的权威。

    “你、你到底说什么呢?!”他大叫,有听没有懂。

    “什么打野食,我去清凉寺带了几个锦衣卫,回宫自然要带回来——”萧衍像是突然接受到她说的‘野食’到底为何物,顿时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

    原来只是她思想龌|龊了……

    沈如意默默地松开了他的衣襟,然后伸手轻轻抚平被她粗鲁地揪出来的折皱。盈盈笑道:

    “我和你开玩笑呢。就是觉得清凉寺离京城也不算近了,肯定有野菜什么的。你在那里住了几天,光吃野菜。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强!

    宫人们几乎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大拇指要给这位新宠沈妃点赞了,睁眼说瞎话到这种程度脸皮也是厚到一定程度了。

    萧衍张着大嘴,简直不知如何形容心里的感觉。

    就好像又回到之前相处的样子,但凡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或者他生气了。她就是这副卖乖,谄媚的小模样。

    眼睛笑弯成新月状。一脸讨好的表情,再加上迅速地转移话题——

    “你累不累啊,我给你捏捏肩膀?”

    果然不出他所料,沈如意笑眯眯地就拉起他的手。往一旁的椅子上拉他。

    “……”

    萧衍瞪了她一眼,伸出那只闲着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把。

    “还不都下去,等着看朕笑话呢?”最后这句却是对整屋子宫人说的。陈槐好悬没忍住直接笑喷出来,皇帝不觉得说这话已经晚了吗。笑话已经看完了啊!

    陈槐连忙挥手,像哄苍蝇似的把宫女太监连带着自己都赶了出去。

    直到人都走的干干净净,萧衍这才忍不住笑了,越想越好笑,最后哈哈大笑直拍大腿。

    沈如意看的一愣一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皇帝,终于变|态了吗?

    笑点在哪里啊?

    按他现在的脾气,难道不应该甩袖子走人,或者一脚踢飞她的椅子,然后再躲个三五天不见人?

    “阿衍,我错了,你别这样,怪吓人的。”她怯生生地道。

    笑声戛然而止,“哪里吓人?”萧衍问,“难道你不觉得你的反应太好笑了吗——你怎么会想到那方面?还野食,你究竟是从哪个穷乡僻壤学到的这个词?”

    她难道不知道皇帝这职业,只要他想要,就不存在野食这样的说法?

    都是正餐!

    只不过他是洁身自好,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和旁人玩耍,他一直享受被她玩耍的乐趣呢。

    沈如意见皇帝没像往日似的抽疯,反而心里越发忐忑,就他目前的精神状态,她还真怕他憋着一下子给她来个大爆发。

    讪讪地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精神高度紧张:“我也是一时情急……自从我回来,你就对我没过好脸,突然一下有了笑脸,我这不是还没适应嘛。”

    萧衍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的确像她所说,自从这一次她回来,他似乎一直是端着的,因为害怕她的感情不像他对她那么深那么重,就在自己的身边设了一道防护层似的,不允许自己再对她好,不允许自己一往情深。

    就好像一个魔咒一样,一见到她,一想到她,脑子里的应急机制就好像自行开启了一样。

    “以后不会了。”

    “别呀——”沈如意急了,怕是怕,该好还是偶尔好好吧,不然这一个月两个月她受得,一年两年的这么热脸贴冷屁股,她也怕脸被冰了,心也跟着冰了。“我以后会对你好,你也对我好嘛。这世间,我也只有你了。”

    “呸!”

    如果不是隔着两个椅子扶手的距离,萧衍下意识喷出来的唾沫就一滴不漏全砸沈如意脸上了。

    “你骗谁呢,你还有沈万年,还有你沈家人!你惯会说好话骗我,我真是——你——”萧衍语无伦次。一张俊脸胀的通红,她能轻易就撩起他的怒火,可当他一旦生起气来,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自己的愤怒了。

    原本他分明是想说以后不会再对她不好,他会努力试着摆脱自己的心魔,待她好的。

    他根本料不到沈如意假大空的话说来就来,来点儿预兆也没有。当时他就炸了。

    “……”沈如意下意识地往后退。不可避免地还是沾上了两滴唾沫。

    她难以相信这么粗俗的吐口水的居然是皇帝本人。

    要不是不给她好脸那神情太过熟悉,她还当他让人穿了,换另外一个人了呢。哪里还有半点儿皇家的气度休养?

    “我在宫里可不就是只有你?”她皱眉,“我大哥人家有自己的家庭,整个沈家也不会在我身上倾注多少关心,这世上真正关心我死活。知道所有真相,并且和我一路并肩走下去的也就只有你。”

    “我说错了吗?”

    沈如意苦口婆心。这也就是听了陈槐私下和她说皇帝为她吃了多少苦,自我折磨的够呛,她想起来心就疼,不然敢呸她一脸唾沫。她能还一盆回去!

    她承认,她是说的夸张了点点,可是这也是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啊。

    沈万年是她大哥。可是这个大哥再怎样也是比不了他和沈吉祥这个亲妹妹,人家是一母同胞。看沈吉祥死时沈万年那表现,不弄死姜达誓不罢休,甚至都告到了皇帝跟前。

    不只他,在她心里也差着一层,不然她也不会到了万不得已之际才和他交实底了。

    她叹了口气,轻轻抚上萧衍的手背,柔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我这次回来真的只为了你。”

    “……我愿意相信。”萧衍良久才道。

    那一脸的誓死如归,知道的他这是在和宠妃说情话,不知道的还当他要上阵场杀敌,在那儿发誓奋勇杀敌呢。

    沈如意眨眨眼,这真的不科学。

    前一刻暴跳如雷,下一刻风平浪静,居然没甩脸子,也没说各种含沙射影,剑指她欺骗他纯洁的感情的话——

    “阿衍,你说实话,你究竟怎么了?有什么事咱可以慢慢商量解决,你别一个人闷在心里。”她柔声安慰。

    她也是被皇帝虐习惯了,冷不丁态度一下子变好她居然还有些不适应……

    萧衍无言以对,他总不好说清凉寺那该死的住持章安和尚打诳语,串通一个小和尚骗他,说宫里传出信来沈如意又死了吧?

    他当场六神无主,情急之下居然喷了口血,这才把那章安给吓的连忙告罪,原原本本地将骗他的事给交待了。

    他甚至不用章安给他说经**,他自行就开悟了。

    他喜爱她,连失去她都受不了,又何苦在她活着的时候俩人一个劲儿的只知道闹别扭,浪费了大好的时光?事实上,她能陪在他身边,他就该知足了。万一真像沈如意见到的场面,他死了,两人再无缘得见,那又是何等凄惨的场景?

    他不怕死亡,只是不愿承受天人永隔的宿命。

    他想通了,她活着,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至于心里仍是不时泛起的不平,只要一回想当他再一次听到她死讯时的锥心之痛,就再不算什么了。

    “章安和尚果然佛法精深,他点化了我。”他违心地称赞起章安,要不是看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害他急火攻心吐血,拖下去杖责二十都是看在他乃化外之人。

    他善良啊,但愿老天爷把这笔帐记下来,给他点儿福报。

    沈如意挑眉,仍有些难以置信。

    “章安和尚点化皇上的时机果然巧妙,早不点化,晚不点化,居然就在现在。”她喃喃道。

    “你别管什么时候,以后我们好好过就好了。”

    沈如意表示,为什么她这颗小心脏好忐忑,有点儿信不实他呢?

    “相信我,会好的。”萧衍坚定地握拳。

    “……”

    xxx

    要说沈如意也不是不相信皇帝的为人,只是这一次回来,甚至包括上一次重生皇贵妃的时候,皇帝就隐隐透着对她的不信任,只不过那时他还能控制住脾气不冲她发,现在则完全变成了个撒气筒。

    能令皇帝改变态度,不管到底是为了什么,章安和尚法力无边把皇帝给劝解开了也好,其他因为什么原因也罢,沈如意才不管。

    其实开始时,她是抱着怀疑甚至忐忑的态度的,后来皇帝的确表示出满满的诚意,当天晚上就搬到她的住处,两人同进同出,俨然伉俪情深状。

    一切美好的像是以前完美生活的复制,可是沈如意隐隐却觉得不安,她能感受到皇帝的努力。

    反而是这种努力,似乎无形中造成了他们之间更大的隔阂,皇帝一旦对她不满也不会说出来,反而会闷在心里,消失个半天一天的,以前还能吵吵嘴,现在他似乎是怕一吵起来,他就控制不住爆发的更大。

    沈如意试图和他谈过,可他只想粉饰太平。

    她看着,只觉得他更累。她能做的,只是加倍对他好,让他感受到她的情意。

    只是,皇帝似乎钻进了牛角尖,能不能感受得到,她其实不抱太大的希望。

    “要不,等忙完这阵子,我带你四下逛逛。”萧衍安抚沈如意那颗躁动的心,“连京城都没好好带你玩儿呢,夏天到了,京城又热闹起来——六月京效还有几场跑马会,要不我们一起去玩玩?”

    沈如意知道皇帝说的跑马会,到了春夏之季贵族间就爱圈起一块儿地来进行各种跑马项目,曾经一度为大晋皇家喜爱,除了特定的日子,贵族间相互聚会也是种交际场所。

    据她所知,先皇帝不喜武刀弄枪,在位十几年除了开始还参与几场,后来是基本踪影不见。

    赛马大会是在这位尚武的章和帝提倡下再度兴旺起来的,可他向来是孤家寡人出席,带着女人她也算是第一个了。

    成天憋在豹房,连养的珍禽异兽都让她看的掉毛,能出去放放风,沈如意是再开心不过,当下点头如捣蒜,拍板了日子。

    谁知人所不如天算,就在俩人准备妥妥的,第二天出宫去耍的当晚,锦衣卫指挥使连夜进宫,连滚带爬裤子好悬没被他自己踩掉。

    抓赵青的锦衣卫传回密信,青山村爆发大规模瘟疫,赵青逃循进去,但青山村连带着青县都被封了城,不许出入,但是——更严重的是,这么大规模的瘟疫,京师没有得到任何奏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