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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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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八章谈心

    室内温暖,绥儿斜倚在西暖阁窗前的榻上,身上盖着一袭湖绿色华丝薄被,身上卧着丝绒软毯洋洋生暖,湖水色秋罗销金帐子被银钩勾着,榻上堆上三四个月白缎子绣合欢花的鹅绒枕头,绵软舒服。 阴氏坐在榻边,绥儿的五个哥哥则和李夏坐在外间的正殿里说着话。窗户半掩半开,带了花香的晚风自窗外廊下徐徐朗朗吹来,吹得帐子隐隐波动如水面波澜,销金花纹绵联如闪烁的月光。

    阴氏道:“娘在家里日日思念着你,想着你怕冷,特意为你做了一个暖袋,这种季节放在手边腹上,会好得多。”

    “母亲为孩儿担心了,有了这个暖袋,绥儿便不怕凉了。”绥儿接过了母亲递过来的暖袋看了看,华丝金绒看着十分精致。

    “你祖母十分惦记你,她年纪越来越大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独独记得你,日日念叨着,只说没缘再见了。”阴氏说着抹了抹眼泪。

    绥儿也觉心中一酸,落下泪来道:“绥儿自从去年入宫,皇上连家也未让回,便留在宫中,深觉未见祖母一面,亲自道别是一个遗憾,不知此生还能不能相见了。人生一世,总有许多的不如意,亲人之间,本是最亲之人,有时候却咫尺天涯,想见一面,却如登天一般。”

    阴氏道:“娘娘,你怀着身孕,可千万别哭,这是极伤身子的。等到你快生产之时,就求皇上让娘来进宫照顾。你祖母若知道了你怀了孕,不知道要欢喜成什么样子。她现在也没有别的想法,只要亲人常来看顾。知道你的消息,便是天大的事了。”

    绥儿点头道:“这是自然,几位兄长都当了官,对母亲是否孝顺?”

    “他们还好,你父亲在时便怕了你父亲,如今父亲不在了,我说话也听不进去。翅膀硬了的小鹰总要飞出去的。我也没什么可要求处。他们只要谨慎为官也就行了。”阴氏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如意。

    “一会绥儿说说他们,母亲以后要跟着三哥还是二哥?”绥儿问道。

    “谁都是一样的。你大哥二哥,不是娘所生,虽说对我还算是敬重,但是终究是存一层隔阂。将来你的三个哥哥,成了亲。我也不想跟着谁,你祖母过了世,我便独居着也罢。他们谁愿意留在家里,谁便赡养我。这是理所当然的。”阴氏想起了邓训,又忍不住落泪。她已是快四十岁的人了,自邓训死后。日日哀思,身体已大不如前。原来的风姿和美丽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远去。眼角已爬上了皱纹,头上也已有了白发。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宫中地位荣宠,又怀了子嗣,心里极是安慰,觉得对过世的邓训也有了一个交待,心中的一块重石已放下,什么事便看得开了。

    “母亲,他们的事你不要操心,父亲过世了,凡事就要自己拿得起放得下。母亲的身体也不甚好,还是不要操心了。三哥四哥已到了成亲的年龄,是否已定亲事?”绥儿问道。

    “你三哥下个月就成亲,是傅大人的女儿,叫傅茗悠,我虽未见过人,不过听说才华,样貌都不错,和你一起选秀落选了,家世不错,娘心里还是满意的。至于你四哥,我却有些愁了。”说到了这儿阴氏叹了口气。

    “四哥?他的亲事让母亲操心了吗?”绥儿不解的问道。

    赵玉这时进来为阴氏送上了茶点。伺候绥儿吃了安胎药,便侍立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室中暖暖的,绥儿怕冷,室中一直都有炭火,此刻,见绥儿有些出汗,怕她一冷一热的受不了,便将炭火拿了出去,浇熄了。

    阴氏喝了口茶,觉得没那么热了,便苦笑道:“你四哥在外面认识了一个风尘女子,听说样子倒是极好的,只是我们邓家是什么人家,怎么能让这种女子进门。就是说出去,也难听得很。我说了他几次,他也不听,只是默不作声。没法子,我便找人给他提亲,是杨大人的一个远房侄女,家世相貌都是上远,他也不说同意还是不同意,日日醉了酒才回家,娘这么大年纪了,直到了他进了门才放下心休息,这种日子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绥儿目光闪动,微微带了一丝怒意,对赵玉道:“让四哥进来,我有话和他说。”

    过了一会,邓弘走了进来,见了绥儿施了一礼,他的个子长高了许多,嘴角的绒毛更重了,样子也显得更加稳重。三个兄弟中,他还是比较听话懂礼的,话也不多,但是心事很重。遇事总能自己解决,绥儿对这个四哥十分敬重,如今见了虽说生气,语气却柔和得多。

    “四哥坐吧!”

    邓弘笑道:“娘娘如今不若从前了,我们兄妹几个在家里打滚都行,臣还是站着吧!”

    他不肯坐,绥儿也没有再让,说道:“四哥,我听母亲说了你的事情,还是早些成亲吧,杨大人的侄女家世相当,样貌相当,实在没有必要再反对。绥儿入宫不在家中,母亲就得靠几位兄长照顾,你怎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母亲日日担心,夜夜为你等候呢?你于心何忍?醉酒之事,不可再做!”

    邓弘道:“臣并没有反对与杨子言成亲,娘娘多心了。只是我与九儿两情相阅,那杨子言若不想进了门就独守空房,臣没有意见。”

    “四哥,你知道邓家自绥儿入宫已今非昔比,你想没想过,若是娶了那女子,别人会怎样在背后议论绥儿,议论我们邓家?你想没想过在九泉之下的父亲会怎么想,想没想过以后邓家的子孙会怎么看待你?”

    邓弘扬起脸,脸上带着一丝傲气与愤怒,“绥儿,你虽贵为娘娘,却仍是我的妹妹,虽说你地位高于我,心却未必高于我。人生于世,敢爱敢恨,才是痛快。顾及太多,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成了一辈子的痛事,还不如抛下一切,与爱人永不分离。我不在乎什么家世,什么门第,我只在乎,我的心里装着谁,爱着谁,想着谁。既使与不爱的人在一起了,心里还是牵挂着她,又何必苦了三个人。所以我一直不赞同母亲让我与杨子言成亲,也请娘娘不要再劝了。至于说饮酒,臣不会让母亲再操心,以后按时回家就是了。”

    他又施了一礼,站直了身子,一副不屈的样子。绥儿神情恍惚,知道自己也是劝不了他,只得叹道:“也罢,你若与九儿在一起,她是进不了我们邓家的门的。”

    邓弘笑着,样子极是不屑,“多谢娘娘的提醒,我们若是在意这些,早就分开了。”

    绥儿点头:“既然如此,绥儿如何劝终是无用,只盼你早日回头,让母亲也安了心。”

    邓弘点头退了出去,阴氏道:“你看到了,平日里我劝他就是这个样子,唉,我终究还是无法的。”

    绥儿嘴角勾勒起一笑微笑,“母亲,那九儿既然与四哥如此投缘,倒不如为四哥将她赎身出来!”

    “绥儿,这怎么可以?”阴氏大惊。

    “母亲别急,绥儿的意思是,既然无法,不如成全,我听说宫外有认女之说,不如找一位大人认她为女,这样名正言顺,别人也便说不出什么了,四哥也可以安心。母亲以为如何?”

    阴氏叹道:“行倒是行,只是我心里终究还是过不去这个坎的。也罢,只是不知认哪位大人为父的好。”

    绥儿低头沉思不语,过了一会道:“绥儿明天问问皇上再说吧,到时候绥儿让青樱或李夏将消息告知母亲知道。”

    苏兰儿进来看了一眼阴氏说道:“娘娘,皇上让奴婢告诉娘娘,今天就让夫人在宫中与娘娘夜话,明早出宫就可。皇上今夜到皇后宫中,请娘娘放心。”

    这一句放心,绥儿笑了笑,明白刘肇的意思,心中倒有些开心,点头说道:“知道了,几位哥哥留在宫中不便,就先出宫吧,毕竟后宫妃嫔众多,出了什么事情,说也不说不清。”

    她起身下了木榻,忽觉头有些晕沉沉的,说道:“本宫有些头晕,玉姐姐,你代我送我几位哥哥出宫。”

    阴氏关切的问道:“怎么,娘娘头晕吗?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绥儿摇了摇头道:“可能是坐得久了,室中有些热,不碍事的。”

    赵玉送了李夏他们出去后,回来看绥儿,见她脸色微红,鼻尖竟有汗水,嘴唇却鲜红如血。“小姐,你的样子似是病了,我还找太医来看看吧!”

    赵玉也不等绥儿说话,三两步跑了出去。过了一会,何太医走了进来,关切的看了看绥儿道:“娘娘,你可吃了什么东西吗?”

    绥儿摇头,“只吃你的安胎药!”何太医把把脉,皱起眉头道:“娘娘,你的脸色极差,象是得了热症,只是脉象却还平和,臣无能,确是看不出是何原因。不如去太医局,找其他医官来看。”

    他忙退了出去,眉头皱得紧紧的,赵玉问道:“怎么样,是什么症状?”

    何太医摇头道:“看不出来,从脉象上看,娘娘没有什么不适。胎象也正常,可是身子却微微发热,脸色也不好。我瞧着是热症,却又不敢定,若是便是大事!”也不等赵玉说话,已飞奔着向太医局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