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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纵想改,也没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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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峋的好友们接二连三结婚,先是沈方行,然后是王颖州,一群天天嚷着要把陈昭阳烧死的大老爷们,如今也终于光荣加入了时不时被人用眼神烧死的行列。也许是陈昭阳那里开头开得好,他们这一帮人里,鲜少婚姻不圆满美好的。唯二的两个例外,一个是叶峋,一个是心上人因意外去世的周致寅。

    同是失意人,坐在一起不说话光喝酒的日子就比以往多起来,倒也不是说喝得多醉,也并不多喝,只是两人坐在一起就有种同病相连的惺惺相惜。跟陈昭阳及几个新婚的坐一块,什么也不干,都得被那几对的甜蜜恩爱闪瞎,同时还会觉得内心受到伤害。

    说起周致寅,那就是一笔相当烂的烂账,要宋良辰在这里,绝对能用她看过八千本口袋小言的经验来综合出一个“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我以为会天长地久,结果她撒手人寰别我而去。于是,从此以后,我爱的人都像她,终于我找到一个最像的,可惜却依然不是她。因此,在我深感痛苦的同时,也伤害着她,她爱我,但我不能给予同等的回应,因为我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别我而去的曾经”的悲壮故事。

    “阿峋,珍惜眼前人。”周致寅每到喝酒喝得差不多时,总要用自己的经验来劝叶峋一两句,他不希望自己的好友重蹈自己的覆辙。

    这句话,同时也是叶峋地数次对周致寅说过的:“你也是,过去的让她过去。”

    两人劝完,彼此看一眼,都是苦笑。道理都懂,可真到要做起来,谈何容易。在周致寅的心底,别他而去的“曾经”越来越美得像一首描写秋日山川的诗歌,色彩绚烂,温暖明亮,令人神迷心醉。不觉而往。回忆会随着时间被修饰得一天比一天美好。而眼前人总是有那样这样的不如,周致寅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开眼前人,可这样对待一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人来说。避开也是伤害。

    而叶峋,他倒是想好好珍惜,就是不知道怎么去珍惜,而且。他用一种自我折磨的态度去珍惜,这样的珍惜怎么可能有好结果。爱情这东西。掺太多杂质,掺太多杂音,是不能长久的,叶峋的杂音与杂质。已经多到完全无法只把爱情过滤出来的地步。

    “去找她啊,别在这里干等着,天天陪我喝酒难道很有意思?”周致寅还宁可一个人喝着。有时候,回忆与自我排遣这种事。一个人才是最好的。而且,周致寅万分希望好友能像其他几个一样圆满美好,不圆满美好的,他一个就足够当反面教材了。

    “再等等。”等她伤口长好,等我能面对她。

    周致寅叹口气,也许正因为同样失意,所以他能看出来一点,叶峋对能不能将宋良辰追回,压根没有信心。偶尔有那么一两句话,更是能让他听出类似“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的弦外之音。只是有些事,只有自己心里知道,完全无法说出口,所以周致寅没有点破,而是打了电话给司机,叫司机开车到楼底下等他们:“走吧,回家。”

    冬日深夜的街头,车流也比平时要少许多,街灯在无人的街道上散发着暖黄的光,却并不能令人温暖起来。沿街的绿化带里,有许多不知名的花朵在开着,如果不是气温低,倒仿佛是春夜一般繁花似锦。

    从酒吧出来,叶峋和周致寅坐上车,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一个赛一个的沉默。沉默中,车窗外飘起朵朵轻扬的白,一路贴着车窗飞落,竟然下雪了。这是冬天第一场雪,来得十分突然,甚至没有天气预报。雪开始并不大,车驶到雍景园外时,忽然大朵大朵如鹅毛般坠地。

    叶峋见状,叫周致寅和司机都别回,怕待会路上会结冰:“雪越来越大,别回了,客房收拾一下就能住。”

    周致寅看一眼窗外的雪,没推辞,跟司机把车停好上楼去。幸亏周致寅也没多想回家,他们到楼上时,再看窗外,雪更密更大,外头很快就茫茫一片白。露台上没来得及收的毛巾都结成了冰块,这会路上也肯定都已经冻上,客房只要套上被子就能住,浴室里一应齐全。

    司机洗漱完就去睡了,留下周致寅和叶峋在客厅里对望,这俩谁也睡不着。

    “以前每到下雪的时候,芳姑都会煮腊梅粥,良辰喜欢吃。她什么花都喜欢吃,一年四季,但凡开着能吃的花,她都不会错过,家里种的那些花,最后多半都会被她吃掉。”叶峋也不知道宋良辰这是从哪里来的爱好,也许小姑娘天生就有这种情怀。

    周致寅一点都不想回忆什么,所以他保持沉默,静听着叶峋在那微微下垂着眼角加快过往。

    “她还喜欢把花往衣服上弄,记得给我做第一套西服,胸前的口袋里别的是她一点点烫成型的马蹄莲,内袋上还绣了一枝白描马蹄莲。那件衣服我到现在也没穿过,当时嫌花哨……现在就是想穿,也穿不了,刚上班时的衣服,现在都只能摆衣柜里看看。”刚上班的时候,叶峋比现在略矮一点,肉多一点,现在精瘦精瘦。

    “其实,我觉得你也挺该烧死的。”周致寅没忍住翻白眼。

    “不知珍惜的人比天天成双成对的人更该烧死,如你,如我。”叶峋说完笑一声,又道:“算了,睡觉吧,明天还得去公司,路上肯定要堵,要早点出门。”

    躺在床上时,叶峋忍不住起身,他进公司时就搬出来住,应该留下的东西基本上都随着他一次又一次搬家而搬到了雍景园,那套宋良辰给他做的马蹄莲西服也还在更衣室里摆着。打开更衣室,那件西服套着防尘袋,在角落里依然如新。

    当年他没穿过,宋良辰曾失望地说再不给他做衣服,结果还是一件一件做给他。

    叶峋取下防尘袋,把西服外套取下,那朵奶黄的马蹄莲也还是当时的样子,往身上一套,除大一些,袖子和衣身短一些,倒也不是不能穿。不过往镜子里一看,能看出明显的不协调来,当年没穿的衣服,现在想穿,也来不及了。

    当年犯下的错,现在想改,也没有后悔药。

    人能把握的只有正在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所以……所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