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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13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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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愿。”他的呼唤很嘶哑,“对不起!”

    “我说过,你永远不需要向我说这三个字。”她转身,清楚的看见了他眼中红色的血丝以及黑瞳里的深深愧疚,他上前捉住她的手,一点点收紧,捏得她骨头都要断了,“还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去解决,除了分手,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能不能,别分手。”

    多么慷慨,多么大度,多么动人,“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吗?”许愿平静的看向他,“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请你去死,以命偿命,才是最最公平的不是么?”

    他的嘴唇在发抖。

    她挣脱他,冷笑,“用钱补偿吗?你们除了拿老百姓存了一辈子的血汗钱来为自己擦p股外,还能有什么作为?”

    乔正枫艰难的吐出一句:“愿愿,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我懂我不管怎么补偿都已无济于事,但一切都会过去的,要不你打我,或者骂我,狠狠地骂,骂我祖宗十八代都行!”

    她死死的瞪着他,他的眼底有太多的情绪,复杂难辨,似乎在竭力的隐忍着什么,就这样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还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好半天,她点头:“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要聪明点就该拿着赔偿金老实闭嘴,不要拿着鸡蛋去和石头碰,否则很可能是人财两失……可是乔总,我现在心很疼,疼的受不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看着他的眼神象死鱼一样,灵魂已被打散,留下的只是靠意志强撑着的躯壳,她觉得自己一定还在做着一个恶梦,只要用力睁开眼睛,就会醒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乔正枫不可能骗她的,不可能!她不停的催眠着自己,可是,任凭眼睛睁到暴,她还是站在这里,心,这么痛,这么痛,终究不是梦。

    “乔正枫,你这个骗子,杀人魔。”心中那一根硬绷着的弦,在这一刻轰然崩断。

    他用力一拉,把她拉到他怀里,就这样搂着,很紧,紧得她肋骨要疼碎了,“是,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笑了,眼泪砸在他外套上,像细密的雨水 “其实,我该谢谢你,因为你至少没假爱但真做过。”

    “可我恨,我恨为什么我们不能在几年前,在我还不在这个位置的时候就遇见彼此。”乔正枫握住她纤细的腰,姿势*。

    她拼命挣脱,他双手箝得越紧,隔着衣裤,两人几乎完全契合,都能碰到他某个半突起的部位,突如而来的亲密让她又羞又怒,迸发了全身的力气手脚并用挣开,一举把他推向后面的墙壁。

    她要开门,他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扯住她,她重重地摔向墙壁,后背撞得森疼,还没来得喊痛,他已经袭了过来,整个人压住她,修长的大腿抵着她的身子,然后箝住她双手按向头顶,可语气是那样的惊慌,他说:“别走,愿愿,至少在感情上,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他紧贴着她的身体开始有节奏地摩挲,这本是她以前最最渴望的亲密,此刻却让她羞耻和愤怒从心里蔓延至眼中,“滚!”她在他身下扭动尝试挣脱,每用一分力他便回应几分,手腕快被他箝断了一般,她骂,“滚开,骗子,王八蛋,神经病,杀人凶手。

    他做了这么多恶事,还指望继续用美男计就能留得住她吗?她纵使再没出息,也绝对不会委身于杀父仇人的身下。

    她用尽她知道听过的所有的骂人词汇,不解恨,还是不解恨,趁着他手松的一瞬,她抽出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向眼前的脸扇去。

    她的手指与他脸上的肌肉一起颤抖,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打人,打的还是总裁级的人物,但她来不及思考后果,就算送她去派出所她也觉得这一掌扇得酣畅淋漓,痛快无比,也是他该得的。

    耳边仿佛还回响起那声脆响,乔正枫惊愕不可置信的表情也重新浮现,从小到大,敢在他身上动指头的也只有他爷爷,如今得要加上一个,他最爱的女人。

    好一阵子,他只是怔怔地瞅着她。

    许愿冷笑不已,再骂一句活该,给他一耳光算轻的,如果有刀说不定她也会挥过去。

    镜子里,是他变成铁青的脸,还有她忽然毫无血色的脸。

    手指银光忽闪,她怔怔看了几眼,突然发疯一样把戒指往下撸,然后一把扔出去,“去你的戒指,去你的结婚,你不配。”

    乔正枫慌慌张张去捡戒指,茶几上的杯瓶被她扫落地上,发出巨响,她掉头就下了楼,楼道阴暗的光恍恍惚惚地照着她瘦削的肩膀和手指,一边走一边剧烈地喘息,痛恨和悲愤让她无法平复,她用围巾把头包得实实的,他在后面叫她的名字,她突然转身,在风中大吼,“从今天起,我的名字,容不得你来叫,你给我滚。”

    远远盯着他,好像全部的生命都聚在了那一眼中,她就这样用目光凌迟着他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正义者。

    随后她转过身,不愿再看他那张脸,当身后的男人如蛇蝎猛虎般,一滴眼泪掉下来,接着,一串一串……

    她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再也跑不动才扑倒在地上,放声痛哭。

    他追出去几步,却只能看着她慢慢的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他独立在风中的背影,像一幅静默的油画,眼前就是百步红尘,却全部与他不再相干,他看不见,也听不到,脑子里只有她双眼流泪的模样,他有一种血淋淋拿刀割自己的感觉,感觉到那刀锋正一厘厘,一寸寸的切下来,皮开肉绽,鲜血模糊,痛啊,痛到他难以承受。

    那天晚上,寒流袭击了这个小城,气温陡降十度,阵雪袭来,豆大的雨点夹着冰粒啪啪地落在水泥地面上,荡出一个个小水圈,许愿站在屋檐下直视着外面滂沱的雨夹雪,马路上已一片迷茫,这才想起该走的人是他,那是她的地盘。

    勉强咽进去了半碗馄饨,买了把伞,她在呼呼的风中,自己走回了学校,三小时后,站在楼下,手一抖,钥匙掉在地上,因为,屋里的灯亮着,他竟还在等她?可当她开门进去时,屋里已经空无一人,曾经摆放整齐的洗发水沐浴露小衣小裤都已不见了踪影,唯有一串钥匙醒目的摆在鞋柜上,是他的性格,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空旷的房间里,除了漂浮的空气,再别无他物。

    其实一开始就能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却没有猜到……它会来的这么快!

    如果这场遇见在一开始就注定了永远不会有好结果的结局,那么他们在相识的最初是否就该懂得止步爱情?

    可是……能被控制的感情,从来不叫爱情。

    房间里冷得能结冰,如同她伤透了的心失望透了的心再也不可能暖回来。

    她慢慢蹲在地上,嘴唇泛白地哆嗦着,用膝盖抵住心口,空荡荡的房间回荡着无声的抽泣……

    她又梦到了这几天都会做的那个恶梦,寂静的大街涌动着不安的气息,混乱开始,两群人无声冲到一块,棍子、铁条一下一下打在人身上,也听不到声音,脑海里却有蓬蓬蓬的闷响,有被打的人张大嘴无声大叫,眉目缩成一团,无还手之力,打人的便放过他找另一个目标,有被打出的鲜色血花,不多,点点斑斑而已,一片混乱。

    接着一声闷响,她听到这无限放大的响声,失声惊叫,划破了无声场景,她冲过人群,只看到爸爸躺在青石板路上不停扭曲抽搐的身体,就像电视剧里的武功高手们受了内伤一样,血慢慢从口鼻,耳朵,眼角淌出,血液是浓暗色的。

    一群特警站在巷口,有尖锐的痛感深深刺入还在回忆当中的脑袋,她艰难呼吸,辗转翻身,汗落如雨,霍然惊起,人已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心仍在砰砰急跳,不得安息。

    窗外寒风粗暴地吹过,没有警察,也再没有强 拆,可是为什么她的梦中总会有整群警察荷枪实弹在出现?一次一次,她无法逃脱。

    她靠着墙坐在落地窗前,不敢再睡,就这样从深夜一直呆坐到早上,想了很多事,想她和乔正枫是怎么认识的,想他们吵架那会怎么难受的,想他怎么对自己好的,想他偷亲自己的样子,总之满脑子都是他,

    等清晨第一缕雪后阳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连他们的回忆都这么的短暂,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她还没尝够爱情的滋味,现实就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她抬手摸了摸眼角,是干的,明明她的泪腺浅得很,可居然没有再落泪,只是心里像被撕裂似的剧烈抽痛着,拼命张开嘴呼吸还是透不过气来。

    从此以后,乔正枫这个简单的名字就成了她午夜的梦魇,怎么挣也挣不脱,她就象是悬崖边摇摇欲坠的石块,一转眼,就要粉身碎骨。

    好不容易才把许超哄上火车,之后在广厦房地产公司驻渝城分公司和周边上班的人都会看到一个披麻戴孝的漂亮女孩捧着一张父亲的遗像定定地站在大门边,一站就是一天,不管刮风下雨,也不停的有警卫和民警过来劝阻,但女孩意志坚定,只冷冷地说一句,“我会站到你们总裁被法律制裁的那天为止。”

    任何人在疯狂决绝时的选择都无法预计,即便许愿这种胆小怕事的女人,在尖锐的压抑下也有崩溃的时刻,所以才会不计后果地做出这样疯狂的报复。

    然而总裁助理过来请她进去谈谈,她也不去,只说,“没什么好谈的,我只需亲眼看到他被警方逮捕这一个结果。”

    乔正枫每天只能进出后门,气得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每每站到窗前见到她又生气地别开眼,再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这些日子,谁能又吃好睡好了。

    “乔总,那个疯子要不要叫派出所强制送到精神病院?天天在这闹得影响也太不好了。”各办公室都觉得挺愤怒的。

    “随她高兴,想站多久就站多久,对了,等会你再搬张凳子下去,毕竟是咱们的工作不到位,人家亲人去世了,心里难受,要准许发泄。”乔正枫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他当然清楚许愿的个性,你越压制她越反抗,现在和她谈什么都听不进去,索性就由着她,她不也要工作也要生活吗?就不信还能把这儿当成家了。

    天空一片灰霾,似乎又要下冻雨了,她苦笑,现在的她哪里还像个人民教师,在她的眼中每天都充斥着各种被陷害被侮辱被嘲讽被诋毁,然而在命运面前,她只是卑微如蝼蚁的弱者。

    一辆大奔缓缓驶出大院,她还险些被撞倒,车窗缓缓拉下,里面坐后排的人看她的眼神带着关切,“怎么也不带把伞?”

    他明明只是随意地坐在那里,却总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倨傲俯视感,那双眼睛深的仿佛能看透人心,让她有种莫名的怯意。

    一看到他,许愿滔天的愤怒瞬间盈满于胸,刚平复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那双眼睛像淬了火似的狠锐,心里只反复念着,许愿,就是这个人毁了本该属于你的幸福,她冷笑:“乔总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他叹口气,推门下车,也站在那里,半晌,说:“你妈妈她,好不好?”

    许愿冷笑:“乔总去医院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脸色微微发白:“我知道不管怎么说都对不起你们许家,可是后来你也看到了,我弥补过,也努力过。”

    许愿打断他:“是,您的努力非常见效,圣女巷终于顺利拆除了,我爸爸化成一捧灰睡在那个小盒子里,我妈还在医院里躺着起不来*,我像个疯子一样丢人现眼,这就是乔总您要的业绩。”

    他看她:“愿愿,你要再这么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她冷笑:“没得好处?我再差也不过是开除公职,但能拉一个总裁垫背,难道不划算?”

    他忍耐,终于忍不住:“许愿,你不要再天真了,你整不到我的,毁的只有你自己。”

    她心中一痛,掩饰住,冷冷地说:“谢谢乔总的指教。”

    他颓然上车坐下,然后怔怔地抬头看着她,过半天,说:“你不想听,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她笑起来:“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因为答应过所有圣女巷的居民而没有做到吗?”

    “做不做得到时间会证明。”乔正枫望向她,眼中慢慢地透出一点矛盾,说不出的委屈和异样。

    她的脸色很不好,眼底还带着一圈青黑,下巴尖尖细细的好像瘦了些,而变得更多的是眼神,添了几分往日没有的坚毅顽固,那模样就像一株被雨水洗练过的兰花,荏弱却不服输,虽然真的很想,很想就这样跳下车就将这个让他抓心挠肝的女人搂进怀里好好疼疼,但现在他不想表露太多,冷冷开口,“我要去zf开会,你要不要一起去坐坐,到那边站效果会好很多。”

    “我会在这里等着乔总被带上手拷为止。”许愿握紧拳头压住火气,满腔的不忿似乎要奔腾而出,她才没那么笨,去市zf门口站还不分分钟挨逮起来,还想害她吗?

    “真有骨气。”乔正枫笑了笑,乌云底下,他俊美的笑容非常冷酷,嘴唇轻轻抿着,带着似有似无的杀意,车窗慢慢升起,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嘴角不羁的笑,那是一张惊人英俊的脸。

    座驾扬长而去,留下许愿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大奔明亮的车窗里倒映着的那个人是她吗?里面的自己眼窝泛青,阴郁冷冰,脸色苍白,一身披麻戴孝的装扮完全跟鬼一样。

    又见几个路过的人拿着手机嘻嘻哈哈的对着她猛拍,再也忍不住气得用遗像的背面掩住脸跑开去。

    不,她不会放弃的,不会这样被他耍,不会这样被他骗,她会要他付出代价!

    接下去的很长一段日子她过得非常混乱,以至于很多很多年后她再想起,也只想永远忘记,不再有任何回忆,可是不论她怎么忘记,它仍如刀刻斧凿,一丝一毫都不肯错漏,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都逼切地清晰。

    *淅沥的雨一直下了一个星期,终于停了,天空被雨水洗得一片瓦蓝。

    乔正枫随意懒散地靠着座椅背,扬着眉望向大门那个转角的位置,那里已空无一人。

    这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毕竟这些日子无论他什么时候来都能看见许愿站在那里,他还以为她至少能坚持住半个月呢,哪知才一星期就打退堂鼓了?

    其实他还是有些惊讶许愿的毅力,那么娇娇小小的一个人,身上到底蕴藏了多少的能量,可以这样抛却尊严与面子,只为讨一个所谓的公道?

    那么现在,她不出现,是已经想通了?可他不知道,许愿并不是想通了放弃了,而是被一个电话惊得赶回了家里——苏启说,她刚出院两天的妈妈又发病了。

    已是深夜,这阵子发生太多的事,她压根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眼睛又涨又疼,却干涸得流不出眼泪来,而且现在也不是落泪的时候,在这种非常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能倒下。

    医院里的icu病房外,在走廊的长椅靠着墙坐下,轻声问苏启,“告诉我医生是怎么说的?”傍晚苏启来电话时只是断断续续地说她妈突然心绞痛进了医院,她什么都来不及问清楚就急着赶了回来。

    “医生说,是心肌梗塞。”苏启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许愿难以置信地捂着唇,有点无措地喃喃:“妈妈心脏平时都很好的,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她自然很清楚心肌梗塞是多么严重的病症,那是会随时要人命的。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警察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你如果再在那儿闹就要把你抓起来,邻居说你妈还没听完两眼一翻就倒下了,幸好是旁边有人在,送医院及时,不然就……”后果不言而喻。

    “没想到他真敢赶尽杀绝。”许愿顿时觉得手指冰凉,心里又惊又怕,她几乎不敢想象她跟母亲也差点就天人永隔了。

    乔正枫,你难道还嫌我恨你不够深吗?

    “谢谢你苏启,如果这段时间不是你一直帮着我照顾着家里,告诉我该怎么做,我的世界恐怕都一团乱了。”她的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尽管心里已慌乱一片,可还是镇定地开口。

    “算了,我看你也不要再去那了,没用的,就算给他造成影响不好又怎样,他一样还是当他的总裁,这里都快要成为他的地盘了,怎么能告倒他呢。”苏启摇头。

    “那就这么算了?”许愿看向他,苏启沉默了许久,才半眯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最近很多企业的高管,好像是被人到京告状给拉下马的,就算乔正枫背后势力雄厚,拉不下马,那也能让他臭名远扬,别忘了他还有个在仕途的亲爹,想要整倒乔正枫,最要紧的是把他的后台先给端了,我就不信当官的会没点把柄落下,近来逮了多少大老虎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们能搞到点有料的东西,那老头子的命也就到此为止了,用他爸的命来赔你爸的命,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