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六十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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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华如水,庭院中几盏风灯。

    范周一身舒适飘逸的宽袍大袖衣衫,唇边带着微微的笑意,慢慢地从亭下的石阶上走下来。

    人都说月下看美人,范周这美人却让地上那始终怨恨咒骂不休的妖道不自禁地噤了口。

    范周如今的皮相极美,那一双眼睛更美,可被这么一双美目看着的妖道只觉得一道凉意从背后直冷到心底。

    那双眼睛看着他,就好像一个孩子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意儿,可能拿起来爱不释手的摆弄,也会在下一秒就拆的七零八落。

    范周瞧着那妖道眼中终于透出惧意,唇边的笑容更盛了。

    右手轻轻一招,那妖道“蚕茧”便竖起来立在了半空。

    五条细如发丝的金线随即缠上了那妖道唯一露在外面的头颅。

    不过须臾,那被刘海石教训了一顿还能照样硬气的妖道便发出了极为凄厉的嚎叫。

    那五条并不是什么金线,而是被凝得细细的狐火,如今正顺着那妖道的天灵和太阳穴往他脑子里钻呢。

    刘海石看得目瞪口呆。

    梁楠早已把大宅的阵法重新布好,就算那妖道喊道断喉也别想有一丝动静能传了出去。

    至于胡管家和戴子属这两个早已是看得满脸狂热。

    成就三尾之后,范周对狐火的操控更加得心应手了,那五条细细火线生生烧入了那妖道脑中,外面的皮肤却是完好的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虽没留下痕迹,那被火线灼烧入脑的痛却是实打实的。

    若不是被定在半空,那妖道八成早已痛得以头抢地咬舌自尽了,可惜,这么死可是便宜了他。

    眼帘半合的范周唇边的笑意不再,眉头皱起,冷声道:“笔墨纸砚。”

    戴子属反应极快,几息之间就将笔墨纸砚连带桌案一起都弄了来,端正摆好,又细细地研了墨,展了纸,用镇纸压平,方才施礼,无声退回。

    胡管家捋捋胡子,用力之大差点儿薅掉几根儿,他可不是个真的老头子,不能总被那后来的小子抢了风头去!

    范周无心去管自家手下之间的小争斗,径自拿了笔,沾饱了墨,笔尖轻触到那展开的纸面上,便松了手,笔却依旧悬在那里。

    范周闭着眼睛,两手捻了个诀,那笔便开始在纸上自动书写起来,不多时便写满了一整张,镇纸移开,写满的纸亦悬至半空,另有一张空白纸张凭空出现,让那笔接着往下写。如此反复,一直写了整整十五张大纸那笔方才落回笔洗中。

    范周睁开眼睛,赤金光芒一闪而逝,伸出手,那些字纸落在掌心叠成一叠。

    此时那妖道已经涕泪横流,口涎四溢,面目扭曲地半死过去了。

    这庭院中就没有一个眼神儿不好的,方才早将那纸上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字字行行都是冤魂血泪,不活刮了那妖道就不错了,半丝同情都欠奉,尤以刘海石为最。

    开始他还惊诧于范周的手段,待范周将狐火搜魂所得拓到纸上,那触目惊心的累累罪行早让这正派的道士怒火横生,恨不得将那妖道立毙当场。

    这等败类!

    “简直禽兽不如!”

    怒极的刘海石小盆友没过脑子就骂出来了。

    按说这词儿也没错,可惜用的环境不对。

    这里虽然没有禽,倒有好多兽。

    于是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刘海石被好几双眼睛瞪了,这才醒过神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想要解释,一紧张偏又说不出话来,脸上涨红,尴尬倒把怒气给压下去了。

    “人总喜欢骂人禽兽不如,其实禽兽何辜!禽兽杀生不过是为了生存,可人呢?”

    曾经因为人修的贪欲而生生自碎妖丹而死的范周微微一笑,那笑容莫名地让刘海石只觉得惭愧地想要钻个地缝什么的。

    背后一团火热,落入梁楠的怀抱中,范周叹了口气,放松了身体,靠在自家木头坚实的胸膛上,将那叠字纸交给胡管家,“明日就把这妖道交到府衙去吧,连同那些罪状一起。”

    “是。”胡管家恭恭敬敬地双手接了那叠罪状,心中默默激动,果然老祖还是更看重老夫地。

    范周一拂袖,那妖道立刻颠了个个,大头朝下吊在半空。

    “就让那货先享受一晚上吧,反正死不了。”

    那五条狐火还在那妖道脑中呢,想死也得看他让不让。

    “今夜辛苦道长了,明日说不定还要麻烦道长,还请道长好好休息。”

    范周倒也没迁怒,依旧客客气气地对刘海石道谢。

    刚刚说错了话正惭愧着的刘海石受宠若惊地赶紧还礼,一向有眼色会办事的戴子属还一路将他送回房中问明没有需要了方才告退。

    关上房门,刘海石摇头苦笑。

    原先他心中还有些疑惑,为何人家修道教徒弟都要手把手的严加管教,恨不得徒弟越勤修苦练越好,只有他家那不靠谱的师父每次教了他三招两式之后就把他撵走让他多在世间走走看看。

    从前他只道是师父懒散,不像其他人那样有耐性,如今才知道,师父才是对的。

    修行,不仅是道行高低,更要修心。

    其心不正,再高的道行也是枉然,只能为祸世间罢了。

    梁楠一晚上都很沉默,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范周,生怕他触景生情,连抱着他都跟抱着个琉璃娃娃似的,搁在床上还得轻拿轻放。

    范周乐了,捏一把自家木头的老脸,“怎么,不乐意服侍大爷啊?”

    梁楠猛摇头。

    范周改捏猛男下巴,“乐意?乐意就给大爷笑一个。”

    纨绔败家子的德性简直惟妙惟肖。

    梁楠大松了一口气,大熊一般把个小狐狸整个儿压进被褥里。

    范周被压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砰地把个蠢木头掀了下去。

    “都什么时候的陈芝麻烂谷子了,那些家伙死的连个渣都不剩,造了那么多孽一准儿都魂飞魄散了,要么就是在阎王爷那下油锅当油条炸着呢。劳资如今都三尾了,有了你,还有老板和那一园子的大神们当靠山,连手下都好几百了,还有什么好多愁善感的。”

    准确地从一串儿话里找到重点的梁楠黑红着脸膛,心里美滋滋地把大头塞进范周怀里来了个膝枕。

    宝贝儿小狐狸有他就满足了,他最重要,其余都是浮云都是背景,可以无视,嗯!

    范周微笑,十指插进梁楠发中,轻柔地按压他的头皮,舒服地梁楠直哼哼。

    范周瞧着自家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眼下这副巨型宠物的模样就觉得招人稀罕,低头照着那张肉乎乎的嘴唇啃了一口,啃得梁楠眼睛立刻就绿了。

    范周大乐,被扑倒的时候又笑又喘地说了一句:“果然还是做个妖好,人啊,还是让那些人去头疼吧。”

    老婆说啥就是啥!

    只要喂饱他,老婆指哪他打哪!

    他梁楠就是这么有原则的好汉子!

    春宵苦短,那就取长补短。

    夫夫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宅子里的小狐狸们都习惯了,也没去打扰,依旧安安分分地各行其是。

    外面可就热闹了。

    胡管家一大早开了衙就拎着那已经被折磨的半死不活偏看不出半点儿伤痕来的妖道去报了官。

    范周梁楠夫夫俩在这临通城里大小是个人物,胡管家更是交游广阔,守门的衙役一听胡管家的来意就惊了,赶紧去报了上官。

    升了堂,见了那妖道,又读过范周用了搜魂之术详详细细拓下来累累罪状,这下连见多识广的官老爷也惊了,那道士已经瘫软在地半昏迷地开不了口,便逮住胡管家就是一顿追问。

    胡管家口才那是没得说。

    口齿清晰有理有据地将那妖道如何盯上他家两位主人,又如何动了恶念使法术害人却被正在大宅中做客的主家友人给收拾了,自家主人见这妖道如此肆无忌惮,推想定然不是初犯,故此借友人之能将其过往罪行逼问出来等等一一说明。

    胡管家听了范周的吩咐,这一大套说辞五分真五分假,总之,把一切功劳都往刘海石身上推,多说说刘海石的能耐,把范周夫夫俩背景化就对了。

    既是主人有命,兢兢业业的胡管家就极尽渲染地把刘海石和那妖道斗法并最终擒下那妖道的过程描述了一遍。其间着重突出刘道长的举重若轻和嫉恶如仇。

    胡管家一套说完,听得堂上堂下官员衙役们瞠目结舌。

    那官员的儿子也是殷士儋那群铁杆之一,这官员往日里也听了一耳朵那范周夫夫俩是奇人的种种传闻,心中却只当这是两个外地人为求稳妥编出来的说辞,并没当真。

    如今握着这一叠子详尽至极的罪状真是手都抖了,这若是真的,那便是一桩惊天大案啊,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啊!

    想到此处,那官员的脑子反而清明了,立刻着人去传唤那日见过那妖道的羊肉炉店里的堂倌,又派衙役去请范周夫夫还有那客居的道人一并前来对质作证。

    一串命令下完了,方才注意到那堂下的妖道还半死不活地昏迷着,便问道:“这妖道为何如此形状啊?”

    胡管家作揖答道:“这妖道颇有几分邪路子本事,主人怕惊了大人,故此略施手段让他动弹不得,免得他再生事端。”

    那官员一听立刻觉得很有道理,当下觉得那夫夫俩果然是好人,不光能带着儿子上进了,做事也妥帖,最重要的是,看起来这是真有本事的啊!

    临通的官府衙门都在城东,夫夫俩的大宅在城北,坊市在城中,其实也就离着官府衙门两条街远,因此那堂倌先到了。

    这堂馆的口条更利落,本来无故被拉来见官还挺害怕,一听是问这个,立刻松了口气,口齿也伶俐了,三言两语就把那天这道士对夫夫俩种种无礼的举止说辞给学得一丝不漏。

    官员点头,这便对上了。

    那堂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大人,小的后来想了想,当时那道士把小的摔了出去,小的本来差点顺着楼梯就滚下去了,却不知被什么给拦了一下方才没受伤,小的想着,八成是范东家出手救了小的一回。我们店里那楼梯高的很,若是小的真的滚下去了,运气不好的话连命都能摔没了,哪里还能在这里回大人的话。”

    这却是真的,那堂倌想明白后着实后怕了好一阵子,今天看到这差点害他死于非命的妖道,自然恨得往死里说坏话。

    那官老爷听了那堂倌的话,又对比那叠纸上所写,若是属实,这何止是草菅人命,简直就是人命如草芥啊。

    还不像一般的强人,杀伤了人命还有个踪迹可循,这道士用术法行凶他们这等凡人岂非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

    想到此节,那官老爷心中难免升起一股惧意和戒备,不仅是对着那害人的妖道,也捎带上了被普遍认证为市井奇人的范周夫夫俩以及那个同是道士据说道行还很高深的刘海石。

    这官老爷越想越是忧虑丛生,对那范周夫夫俩也有些抵触,想着反正从城北过来要等上许久,不如先退堂与师爷商量一下对策再说。

    不料正在这官老爷打着主意和一旁做笔录的师爷使眼色的时候,被派去请范周夫夫俩和刘海石的差役竟就回来了。

    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啊。

    城中不可纵马,那差役是一路小跑着过去的,到大宅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按说来回起码也要两个多时辰吧,怎么一个多时辰就回来了。

    官老爷惊讶,那回来复命的差役更惊讶,不仅惊讶,脸上还满满地带着股子兴奋之色。

    碍于堂上不便细问,官老爷就把疑惑压下,转过来打量上前给他行礼的三人。

    这三人身上都没有功名,按说堂上见官该跪的,不过三人都只是做了个揖就罢了,那官老爷本该不悦的,心中却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实在是眼下看这三个人实在每一个都道骨仙风,实在不像是凡俗之人,那官老爷正心生忧惧,便也不敢拘这小节。

    那官老爷的神情实在太好懂,这要是范周当初把这事儿祸水东引到刘海石身上的主要原因。

    比起他们两个毫无根基的,那刘海石可是实打实的仙二代,根正苗红的凡人出身,更不要说人间行走多年交游广阔,认识的高官显贵也总有一打,又是正统道门,清理个门户什么的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至于范周自己,胡诌个能见鬼的技能什么的就可以了,反正之前给杨于畏和连琐当主婚人那个时候便已经算是显摆过这个技能了,也不新鲜。

    别看刘海石小盆友对着范周夫夫俩和雷曹大人经常范二,实际上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怎么能在人间混的那么开。

    自报个家门,正统道家传人,自述出身来历的时候再穿插上三五个“贵友”的名字,那官老爷眼中的戒备和惧意眼瞅着就冬雪春融了。

    范周梁楠和胡管家老老实实地杵在一边儿当壁花看戏。

    范周忍不住传音给自家木头:你说是不是咱们那宅子有问题,怎么好好的人弄到宅子里就变二了,你看这一出来,多能干啊!

    不仅消了那官老爷的戒备,还拉上了关系,弄得听到刘海石“不经意”带出的几个名字之后便心跳如擂鼓的官老爷恨不得现在就结案,然后赶紧请这位刘道长吃顿斋饭,好好聊聊那几位“贵友”,能让他也一起交个朋友就最好了……

    梁楠冷眼看了半天,也传音回去:好歹还有点儿用,没白糟蹋了他吃的那么多粮食。

    范周忍笑。

    按说他俩是真不厚道啊,不过还是那句话,人的麻烦,还是交给人去操心就好了,他们俩就是来过逍遥日子的,所以抱歉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