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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甜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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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吴承芳演戏又是为何?既然陈长生要害他,他也知道了,以他如今的声势,把陈长生弄死都是容易的,何必还要装不知道呢?”听得徐玠所言,红药心底还是相信的,只不解陈、吴二人此举之意,便追问了一句。

    说完了,她奋力咬下一大口枣泥饼,刹那间,满口细滑、枣香四溢,从唇齿至心底,皆是暖暖温温的甜香。

    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真好吃啊。

    自重生之后,她已经有许久没这样痛快地吃过甜食了,今日却是过足了瘾。

    瞄一眼徐玠手中的提篮,红药直是满心期待。

    不知那篮子里还装着什么好吃的?

    会不会有蚕豆?

    还是金丝蜜枣?咖喱牛肉干?刘氏肉脯?

    即便嘴里塞满了甜糕,只想起这些美食,红药已是齿颊生津,“咕咚”一声,吞了一大口口水。

    徐玠拿眼尾余光扫她,面色不动,眼底却含了一丝笑。

    小丫头给点儿好吃的就这样欢喜,当真好哄得紧。

    方才见面时,他这心里还挺没底的,生怕她一见面就要抱怨救吴承芳之苦,到底那天风大雪寒、天气又冷,想必她救人救得不易,徐玠每思及此,总有几分愧疚。

    若不是因了他,她也不会掺进这些事里去。

    是故,他早早便打好了腹稿,只要红药一开口,便先拿枣泥糕给她甜甜嘴儿、甜甜心,接着便把那成百上千的好话往她面前丢,再服软叫她几声“好姐姐”,最后,奉上最厉害的杀手锏——话本子。

    到时候,想必这位小顾管事便能消气了。

    却不想,一块糖糕足矣。

    真是太好打发了。

    如此想着,徐玠心底竟有一线莫名地牵疼,软软地不着力,唇角的笑亦温软起来。

    他悄悄摸了摸袖笼。

    厚密软滑的织锦布料下,是一柄坚硬的玉筒,触之微有些硌手。

    那几页话本子便卷在其中。

    他相信,最后这话本子一出,红药必会欢喜得疯了。

    按下这些杂念,又侧首忖度了片刻,徐玠方笑答红药道:“你也不想想,那吴承芳能从最苦的司设监一路混到乾清宫的,运道是其一,他那脑瓜子必定也绝笨不了,你说是不是?”

    言至此,望一眼红药,微带几分夸赞地道:“不说别个,你想想你自个儿不也一样?虽则你一直谦辞自己笨,可是,你到底比旁人多活了一辈子,一举一动超然于众,这才会有今日这般际遇。”

    红药嘴巴嚼得飞快,也顾不上说话,只捧着那热乎乎的枣泥糕胡乱点头。

    这一世她确实混得不赖,当然,这其中泰半是徐玠之功,且结果是好是坏,如今尚且不知,只她亦知晓,她自己亦在其中起到了一些作用。

    若没了前世那番见识,她在乾清宫里如何站得稳?

    那些小宫女、小内侍的伎俩,可是一点儿不少的,便来个差不多的老嬷嬷,短时间也未必能应付得了,红药却是三下五除二便立了威。

    如今,她手下几个人都被弹压得死死的,再不敢搞东搞西。

    果然的,能混到乾清宫这地方且立足极稳的,都不会太笨,她是这样,吴承芳想必亦如此。

    徐玠此时又道:“老萧告诉我说,他们赶过去的时候,看到那河水中央飘着个雪人,过后吴承芳也含糊地说过,他是见那雪人立在河滩上,一时好奇想过去瞧瞧,却是不小心踩空落了水。我猜测,这雪人应该便是引他入局之物。”

    雪人?

    红药一下子停止咀嚼,眼睛亦张大了几分。

    居然还有雪人么?

    她怎么没瞧见?

    欲待要问徐玠一声,再一转念,忽觉心虚。

    她当时只顾盯着吴承芳看,过后见人救下来了,她便立时遁走,从头到尾,她都忘了这所谓的“死局”,是要有一个“引子”的。

    她飞快低头咬了一口糕。

    好险。

    还好方才碰面后,她啥也没来得及说,逮着糖糕就开始猛吃,却也不曾露了怯。

    徐玠对此毫无所觉,接着又道:“我认为,那个雪人很可能便与陈长生有关,而吴承芳明知此事,却还是佯作不知,那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寻找机会狠狠地报复回去。”

    说到此节,他讥诮地一笑,续道:“至于陈长生,我认为他的目的是要探出吴承芳的深浅。他很可能觉着,吴承芳逃过此劫,说不得背后有高人相助,因此他才会冒险数度前去探望,这是将身为饵,钓大鱼呢。”

    徐玠眉眼微冷,敛住了话头。

    红药含糊地“嗯”了一声,继续埋头吃糕,心下巴不得徐玠再多说一会,把那雪人之事给混过去。

    好在徐玠似是已然将此事忘了,并未再提及,只问红药:“陈长生和吴承芳走得这般近,他二人到底是怎生结识的,你打听到了么?”

    红药心头大松,忙用力咽下糕点,说道:“我向花喜鹊私下打听过,那陈长生当年与吴承芳都在司设监当差,这陈长生心眼特别多,有时候分明他犯了错,挨罚的却是旁人,他过后再去嘘寒问暖。吴承芳那时候年纪小,约莫便是被他哄骗了,两个人私交应该不错。只那司设监与陈长生交好的小太监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倒也没显出他二人有多好。”

    她停顿了片刻,又续:“后来,陈长生调去外安乐堂当差,恰好那时候吴承芳生病也被挪去了外安乐堂,陈长生便顺手关照了他几回,应该皆顺水人情,只吴承芳一直受欺负,只怕那时候他便当了真。”

    她似是有些不屑,“嘁”了一声道:“花喜鹊偷偷告诉我,陈长生瞧着不吱声不吱气地,像是很老实的样子,实则他在外安乐堂、御用监并司设监却是人面极广,到处都有他的干亲。他还亲口向花喜鹊炫耀过,说他的干亲遍布皇城。照我看来,这人就是个奸滑之辈,到处认亲,也不知安着什么坏心思呢。”

    语毕,低头咬了一口糕,语声含混地道:“这就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