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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无痕站起身来，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越看越觉得事情有异。
第一次见到玲珑塔的时候，海神奴嫣就说到，玲珑塔不会轻易之间就解锁的。
而且，自始至终，在楚无痕的脑海中一直萦绕着一句话：花开叶落，玲珑塔开，君再来，必是彼岸花重生之日，我终将瞑目于你怀中，而她，不再受花叶之苦。
花开花落，玲珑塔开。这一句话，必将就是玲珑塔开的时候，可是现在，他只知道，在自己的心田里面，只有一株彼岸花，这颗彼岸花现在枝叶茂盛，根本就没有开花，何谈什么花开花落？
若非如此，为何现在眼前的玲珑塔出现异象？
而且，玲珑塔上九九八十一只海龟现在荡然无存，一只都没有了？
这分明就是奴嫣所摆设的假象而已。
想到这里，楚无痕看着倒在地上的杏花，不由得哈哈一笑，对着杏花喊道：“奴嫣，不要在装下去了，我知道是你。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杏花，但是，你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我却难以忘怀。”
楚无痕将躺在地上的杏花当做成了奴嫣？
对，躺在地上的杏花，其实就是奴嫣。
眼前一晃，地上的人影早已变化，面无血色的杏花，早已变成一袭绿衣风姿卓越的海神奴嫣。
只见奴嫣从地上款款站起来，脸上是被楚无痕认出来之后的无奈，和尴尬。
奴嫣一双媚眼扫向楚无痕，咯咯一阵轻笑，说到：“你，真的熟悉我身上的气息？”
“当然。”
这已经是奴嫣第二次假扮杏花，楚无痕看到奴嫣站起来，本能的超后退了几步。
奴嫣见状，更是咯咯一阵轻笑，说到：“你害怕什么，我能吃了你？”
楚无痕却丝毫没有理会奴嫣的这份闲情，而是冷着脸，说到：“奴嫣，鹭水河旁，你我曾经约定，从此之后，天涯海角，你我各自安好，你可曾记得？”
奴嫣歪着头，想了想，说到：“对啊，我自然记得。”
奴嫣说完，又想了想，继续说道：“还有，在凫傒的结节里，我们还说过类似的话，不是吗？”
楚无痕当然记得，当时还有沐寒雨在场。
于是，楚无痕接着奴嫣的话，紧跟着说道：“当然记得，就是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了。”
任是谁都能听得出来楚无痕话语中的意思。
这样直面的指责，这样直白的问责，不管是谁，都会当场翻脸。
然而，楚无痕面站的是奴嫣，她没有翻脸，而是笑盈盈的说到：“魔主，我让你看一下五行大陆现在的情景，好吗？”
楚无痕一愣，还没有说话，就见奴嫣伸手在眼前一扫，就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非常明亮清晰的画面。
这个画面里面，是黑水族的鹿台山，是在鹿台山上盘踞着的叛军。
现在，扈三娘和沐水靖，已经和玄月长老兵合一处，三个人正在一间小屋里密谋，密谋如何在落尘举行族长登上大位的仪式之际，发动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争，进而摧毁国都的防护，霸占玄冰宫，主宰招摇山。
尽管他们看不到楚无痕，楚无痕的怒吼他们也听不到，但是楚无痕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三个人现在已经胸有成竹，眉色飞舞，跃跃欲试。
楚无痕只想冲入画面，将三人揍得找不到北。
奴嫣见状，伸手又是一扫，画面又是一变，这次却是鹿台山周围的村庄集镇，被叛军占据之后，百业凋敝，村民流离失所，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更有百里无人烟，千里大道白骨累累。
奴嫣随手又是一扫，这次，楚无痕更是看的触目惊心，这次是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幻水镇，曾经风平浪静的幻水镇，此时早已变化了模样，族民农奴各成一派，封山为王，相互倾轧，弱肉强食，毫无人性。
这一幕看的楚无痕目眦嘴咧，义愤填膺。
奴嫣见楚无痕神色已经足够愤怒，于是，伸手又是一扫，此次却是曾经去过的白金族，昔日繁华的白金族金都，此时却是人心叵测，尔虞我诈，金都繁华的街道之上，竟然明目张胆的抢劫杀人，欺凌弱小，强抢民女。
好一团乱糟糟的世道。
更有冻结在幻阵中的白金族老族长陌路人，此时却被吊在白金宫大门城墙之上，让陌路人日日观看混乱不堪的金都乱象，陌路人已经口鼻冒血，大眼流泪。
楚无痕已经眯缝起了眼睛，就想要冲入画面，去救老族长陌路人。
奴嫣嫣然一笑，随后小手又是一扫，这次，却是赤火族国都火城，在这座享誉五行大陆的火城之中，赤火族民众真的是生活在了烈火当中，此时民力凋敝，火王仍然强征民力，修建已经倒塌了的赤火宫，稍微健壮的族民，早已被扔进赤火宫中，供赤火宫弟子练功之用。
火王弑天看着赤火宫中成千上万的族民，仍是闷闷不乐，斥责几个管事的办事不力，命他们去其他族群强抢族民，全部俘获到赤火宫中来。
楚无痕见状，眼睛中都能喷出血来。
而后，奴嫣又是伸手一转，眼前的画面里面，却是从未去过的青木族，在一片茂盛的树林中间，一群族民衣衫褴褛，衣不遮体，哀鸿遍野，饿殍满地。整片树林之中，充斥着死亡，和腐朽的气味。
而青木族殿下禄壬，现在正在这片树林之上，看似飘飘欲仙，他为了修炼神功，专门营造这片腐朽恶臭死亡的氛围，从而引发丹田功力，以修炼神功。
这一幕，看的楚无痕心惊肉跳。
甚至即将呕吐。
奴嫣还想要伸手转换画面，楚无痕却一把握住奴嫣盈盈可握的手腕，艰难的说到：“不要了，真的不要了，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奴嫣挥手，收了画面，顿了顿，说到：“魔主，我知道你前身为鸢天大神，经历轮回之后，是这个天际唯一的大神，心中坦荡，为民请命，自然是希望天下昌盛，族民安居乐业，繁衍生息。”
“然则，眼前的这一切，也是因为你所致，因为，今生，你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魔道就是你今生的宿命。不管是别人强人所难，还是你心中使然，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那么，世道轮回，眼前的这一切，就是你走上魔道之后要承受的结果。”
奴嫣侃侃而谈，听得楚无痕心惊肉跳：自己从幻水镇走出来，不是你奴嫣所逼吗？
楚无痕微眯着双眼，盯着眼前的奴嫣。
奴嫣似乎懂得楚无痕的心思，嫣然一笑，说到：“我知道你就是鸢天重生，所以，屡次向水玄子，也就是你的生父提示，然则，水玄子身上戾气太重，心中仇恨太深，当得知你前途无量之时，心中恶念丛生，因缘际会，一路引导你走入魔道。”
“也是你心境苍凉，除了仇恨，和焦虑之外，你什么都容忍不下。这也是你能在水玄子的引导之下，步入魔道的根本原因。”
奴嫣将前因后果一一讲述，楚无痕听着奴嫣所说的这一切，忽而明白过来，想到刚才发生的这一切，以及玲珑塔的异象，楚无痕忽然问道：“好，奴嫣，前世今生，爱恨情仇，我都可以放下，你只要告诉我，怎样才能结束这一切，哪怕是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楚无痕说的是斩钉截铁。
奴嫣听得是郎朗乾坤。
奴嫣走近楚无痕，几乎都能斜依在楚无痕身上。
奴嫣仰头看着坚毅的楚无痕，说到：“刚才你已经看到了，只要你忘了沐寒雨，爱上沐寒雨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就可以结束这一切的苦痛……”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楚无痕没有等奴嫣说完，连番喊出三声不可能。
第一声，是爱之深，爱之切，是愤怒的狂吼，是心底的原声。
第二声，是迷茫，是迷惑，是迷途，是谜一样的情感，他已经开始了怀疑，怀疑这份爱，太过沉重，于是，怒吼的声音，变得如此的脆弱，和不甘心。
第三声，是无奈，是退缩，是激情过后的冷静，是狂风之后的凄凉，是斯人已去之后的落寞，是沐寒雨刺入心口那一剑之后冷漠的离开之后的酸楚。
这一声，最是心痛。
这一声，最是难过。
这一声，最是悲哀。
而这一声，却是最低，声音最为微弱。
奴嫣没有强求楚无痕立即做出抉择，而是伸手抚摸了一下楚无痕散落在肩膀上的几根发丝，将这几根发丝捋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楚无痕，说到：“只要你忘了她，你就不用成魔了，从此之后，天道崩溃，江河逆流，洛倾颜就是发出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阻挡你的真身复生。神宫人间，自会重新安排。”
“到时候，混沌之初，人神混杂，不分你我，你就又可以重新成为这世间唯一的大神，重设天道，与万年前你莅临人间一样，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创设天道轮回修炼渡劫，自此，受人膜拜，享万民膜拜，领万世香火，尊神宫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