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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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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回头,边韶似笑非笑望着她,“杜少卿的荣宠果真无二,不过有句话,叫做过犹不及。”

    杜妍心里头稍稍沉了下,面色却不改分毫,“小侯爷这机锋打得,我还真听不懂。不过小侯爷着人参我一本,是对我当日的礼物不太满意?可是不合用?”

    杜妍不提礼物还好,一提起,边韶面上的慵懒笑意不觉凝住,眼里闪出一点恼怒。

    那日杜妍提来的两个礼盒,给元蔚的那一个,他让人验了,的确是难得的百年老山参,于元蔚恢复有益处,可他亲手打开的那一个,里面躺的那两只,模样与百年老山参有些相似,奈何白许多胖许多,活生生就是两支萝卜!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谁送礼上门送萝卜的。

    杜妍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人最擅长的,不就是装出一副恳切无害的模样,暗地里诸多手段,表里不一?

    不过他很快将那点恼色压了下去,脸上仍旧是之前的似笑非笑,独独眼神更冷了几分。

    “杜少卿行事一贯独特,不管是送礼物,还是追未婚夫,都出人意料。”

    边韶刻意将未婚夫几个字咬得略重,杜妍却似没听出他的暗讽,只弯了弯眉眼,回给边韶一个略显谦虚的笑容,“小侯爷喜欢就好。我想着小侯爷血气方刚,人参性燥,所以折中了下。”

    萝卜不是“小人参”吗?还性凉。瞧她考虑得多周到。

    杜妍厚颜得这般坦然,换做别人只怕早给气吐了血。

    幸而边韶不是一般人。

    只见他唇角微弯,琥珀色的眼眸里流光轻转,也不言语,只似笑非笑看了杜妍一阵,只看得杜妍心头不安浮起,他径直转身而去。

    上巳节眨眼便到,女帝金口玉言,于寄畅园设宴款待重臣。朝中四品及以上官员,重臣眷属,以及宗亲子弟均在受邀之列。

    杜妍是这种宴会上的常客。

    离上次被参还没几日,她很是低调,待宴上歌舞声歇,女帝让众人随意过后,她便待在角落里独自喝茶。

    从她的角度望过去,视线里首先出现的,是这宴上最耀眼的两个男人。

    一个飞眉俊目,挺鼻薄唇,举手投足间带着股风流不羁,此刻正端着一杯酒,斜斜倚栏而坐,嘴里噙着几分慵懒笑意,与人说笑。

    那人恰恰是边韶。

    而在他身边与他说笑那人,容貌气度丝毫不逊色于他,但比起他那种恣意懒散,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严谨劲。头发一丝不乱,衣衫整洁平整,不见任何褶皱,便是那微微抿着的唇,也不曾多弯出半分弧度。

    杜妍默默在心里念了念他的名字。

    谢南安。

    南安。

    翰林院正三品侍读学士,明德十七年女帝钦点的状元,梁朝开国名相谢渊舟之后。谢家因故败落近百年,到他这一辈,又隐隐有了复兴之势。

    不同于杜妍隐在暗处不为人知的目光,围在边韶和谢南安身边的众多女子目光灼灼,眼神炽热,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女帝登基以后,女子连入仕为官都可以,对自己心仪之人热情一些,也不算什么过错,何况能出现在这宴上的女子,要么是重臣爱女,要么是宗室贵女,打出生起,就要比寻常人活得恣意些不是?

    这些贵女之中,最让人艳羡的,应该是柔嘉县主边绮年。

    她一边挨着哥哥边韶撒娇,一边借着边韶与谢南安交好的便利,牢牢霸住谢南安身边的位置。她望向谢南安时,那明丽面容上的娇嗔烂漫,不知刺痛了多少人的眼。

    奈何就算有人恨她粘着谢南安,也会因边韶而给她几分颜面。

    “阿妍,宁愿一个人待在这里,也不来找我,你还真是薄情。”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攀上杜妍的肩膀,属于女子独有的馨香撞入鼻,后背更是紧紧贴上了一具温热丰腴的身体。

    不用回头,杜妍也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这燕京之中,敢与她这般亲近放肆的,没几个。

    “郡主自重,你那位萧将军高大魁梧,又弓马娴熟,他若找我比武,我胜算不大。”

    “阿妍你就是这副不让人亲近的性格惹人忌惮,可也是这样才那么多桃花债,你不知道,越是得不到,越是惹人要啊~”

    “下来,坐好。”

    秦王长女--莅阳郡主景邻玉的话,让杜妍很是无言。

    她一面发声,将背脊挺直些,避开背上那可疑的温软触感,一面将肩膀上的胳膊扯了下来。

    就算同为女子,又是打小交好的女学同学,杜妍也不习惯景邻玉这样的亲热。何况她还有位善妒的未婚夫,那位萧将军每次瞧着景邻玉挂在她身上,那眼神凶恶得都像要将她扒皮抽筋一样。

    “楚家那档子事,你打算怎么处置?楚涵那窝囊废还敢跟人私奔,简直是反了天了。要不要我帮我你收拾收拾他,顺带折腾下他那小心肝?”

    杜妍不让她赖着,景邻玉虽有些不甘愿,还是依言坐到了杜妍身边,不过身子仍然是半倚着杜妍。她手里提了只小酒壶,低头嫌恶地看了一眼杜妍面前的茶盏,伸手便将杜妍的茶泼了,重新斟满酒,放到杜妍面前。

    “景邻玉,你是没长骨头吗?”

    莅阳郡主景邻玉身材丰腴,纤柔合度,相貌秾艳,个性又来得豪爽,举手投足间风情无限。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的人,偏偏爱粘着杜妍。不得不说,杜妍那些勾引人家未婚妻表妹的荒唐谣言,景邻玉要负大半责任。

    “刚刚才叫你不要这么严肃,怎么转眼就忘了?”旁人忌惮杜妍,景邻玉却不怕,还端了杜妍面前的酒,硬喂到杜妍嘴边,“而且我现在是和你说楚家的事,你到底什么打算?要不你一脚踹了那窝囊废,我也不要那姓萧的莽人,咱们俩在一块得了。”

    “敬谢不敏。我还想多活几年,你这美人恩我消受不住。”

    喂到嘴边的酒液辛辣,景邻玉爱烈酒,杜妍却不喜。舌尖一片苦麻,她推开景邻玉的手,目光往边韶与谢南安的方向一扫,之前众星捧月的景象却突然不见。

    一眨眼功夫,那两个男人都失了踪影。

    去哪了?

    杜妍的视线开始环视四周。

    景邻玉久等不到她的回答,不由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阿妍,你想什么呢?”

    “楚涵的事我自有打算,你先别插手。”视线尽头,两道身影隐入湖边小径,杜妍将景邻玉要的答案撇下,便匆匆起身,往湖边去。“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寄畅园是女帝命人仿南边南诏国的景致而建,讲究的是水榭楼台,秀峰奇阁。园中有一处翠湖,湖形如新月,湖中三座水阁临空,交相辉映,每每月色上来之时,月影倒影在三处水阁之间,倒似楼台锁月,内外两重,极为独特。湖边沿岸遍植翠柳,此时虽非柳树最为茂盛的盛夏,但耐不住柳枝浓密,星星点点的新绿已足以遮蔽视野。

    杜妍远远瞅见谢南安和边韶来了此处,跟着寻来,却一下子失了两人踪影。她往垂柳深处走了一阵,毫无所获,正准备折身回返,才走几步,却听见右侧翠色无边里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阿韶,前几日曹典弹劾杜妍一事,是你授意的吧?你总与她过不去,是为什么?”

    骤然听见自己的名字,还是从谢南安口中说出来的,即便那嗓音一听,就知道谢南安此刻面上的表情也当如这声音一样,没有半分起伏变化,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揪了一下,脚步也猛地顿住。

    “杜妍的名声固然不大好,行事手段也冷酷了一些,但对公不对私,比起这朝中某些贪妄跋扈之人,她算不得恶劣。你平素不大爱管别人的闲事,怎么一对上她,就有点不对劲?”

    想着谢南安平日对待她的冷淡模样,杜妍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心里五味杂陈,倒分不出喜多一些,还是诧异多一些,或者该回去找个寺庙拜拜香?

    她一直以为,这一世重生之后,谢南安对她,应该是不屑一顾,或者深恶痛绝的。

    毕竟人家是清流人士中的中流砥柱,翰林院清贵,谢南安年纪轻轻便官居侍读学士,再往前进半步,便是翰林学士承旨,而以梁朝惯例,翰林学士承旨日后多半会升任宰相。

    而她……脑门上刻着的,除了酷吏两个字,恐怕就是佞臣了。

    翠色隐蔽处,边韶一直没吭声。

    杜妍心情复杂地听着谢南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阿韶,如非必要,你少与杜妍为敌,如今她……”

    然而这一次,谢南安的话没说完,边韶便打断了她。

    他的语调中带着几分不以为意,以及惯有的慵懒,语调也拖得慢悠悠的,“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就是看不惯,或者说是天生如此,由不得我。我不想自己不痛快,就只有让她不痛快了。”

    “……”

    杜妍恶狠狠咬了咬牙。

    边韶的理由太过无懈可击,以至于她竟无法反对。

    比起让自己不痛快,当然是让别人不痛快更好。而且这天生看不惯谁,也怪不得边韶不是?这年头谁还没个喜好?

    还真是有道理得很!

    杜妍脑子里正琢磨着如何也给边韶添点不痛快,边韶下一句话又让她脑子放空了。

    “别顾着说我的事情,我找你来这边,是另有些要事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事?”谢南安问道。

    “近日,我母亲在为绮年物色夫婿。绮年对你的心思,你比谁都清楚。我且先问你一句,你若有心,我母亲便去求陛下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