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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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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蕴之身为太子妃,虽说在辈分上比在座的诸位嫔妃要小上一辈儿,但品级却是超品,所以现下只需与秦皇后以及万皇贵妃行礼即可,偏生万皇贵妃此刻尚未入关雎宫正殿之中,俞蕴之便冲着秦皇后福了一福,请了安后,随即落座。

    秦皇后瞧见俞蕴之到来,眉眼处划过一丝淡淡的讥讽,如今水安玉已然小产,若真真追究下去的话,俞蕴之身为太子妃,自然是有些照看不力罪过。

    抬手轻抚过腕间的珊瑚手钏,秦皇后面上带着一二分哀戚之色,低叹一声道:“原本还想着水氏有孕,东宫也能添些喜气,谁知还未曾过上几时,水氏肚腹之中的孩儿便流了,真真是极为可惜。太子妃,昨日你想来也探查一番,可知水氏是因何小产的?”

    听得秦皇后问话,抿了抿唇角,声音之中透着毫不遮掩的清冷,道:“回母后的话,先前儿臣派人去查探一番,发觉在水氏跌倒的石阶儿上头存了一层浮油,水氏去御花园之际,小雨初停,地上满布水迹,遮掩了浮油,所以水氏一个不察,方才落了个小产的下场。”

    言及此处,俞蕴之顿了顿,又道:“此刻儿臣尚未查出下此毒手之人的身份,不过好在昨夜有一丫鬟生出异动,竟欲要往儿臣妆匣之中放入麝香,也不知到底是为何要如此,母后您如何看待此事?”

    俞蕴之就不信,昨夜她去公主所走了一圈儿,秦皇后半点儿风声也未曾得到,若是真真耳目闭塞的话,她这皇后的位置也算是坐到头儿了。

    只见秦皇后仍是稳坐于八仙椅上,端和的面目处现出一丝便悲悯,犹疑着说道:“那丫鬟瞧着也不是个好东西,方才将麝香放入太子妃的妆匣之中,莫不是恨毒了太子妃,方才如此为之罢!”

    言下之意,翠翘这丫鬟的异动,全然是俞蕴之自己个儿自作自受,与七公主楚嫣然无半点儿干系。瞧见秦皇后这般明目张胆的为楚嫣然开脱,俞蕴之眉眼处也现出一丝笑意,振振有词的道:“母后言之差矣,翠翘那丫鬟不过仅是个二等宫人罢了,且是近半年调入舒敬轩之中的。现如今儿臣回宫也没有几日功夫,自然是顾及不上一个小小的宫人。翠翘那宫人往儿臣妆匣之中放了麝香,若说是无人指使,恐怕也说不过去。”

    秦皇后将欲回口,陡然正殿外头传来一阵颇有些尖利的声音:“万皇贵妃到!”

    听得万皇贵妃来到关雎宫中,秦皇后面皮也不由抖了抖,她素来与万皇贵妃不对付,若是这妇人借机生事,该如何是好?

    此刻俞蕴之眼见着万皇贵妃缓步行入正殿之中,落座于先前空着的八仙椅上。今日万皇贵妃着了一件儿正红色的金银丝线缀东珠鸾鸟长衫,金红二色本就极为艳丽,常人自是难以驾驭,偏生万皇贵妃本就是个跋扈脾性,再配上极为艳丽的容貌,着了此件儿金红长衫,让其显得华贵非常,不敢直视。

    万皇贵妃狭长的凤眸环视一周,眸光落在了秦皇后身上,敷衍的福了一福,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今日这关雎宫中当真好生热闹,臣妾可未曾错过什么罢?”

    听得万皇贵妃所言,秦皇后强忍愠怒,淡笑着道:“昨日东宫中的水氏一时失察,在御花园中散步时摔在石阶儿下头,失了一个孩儿,方才本宫正问询此事呢。”

    闻言,万皇贵妃凤眸微闪,径直落座于八仙椅上,艳丽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哀戚之色,叹息着开口道:“也不知到底是怎的回事,宫中心狠手辣之辈着实算不得少,水氏肚腹之中的娃儿是男是女还不清楚,便被人谋害了,太子妃也查着什么端倪?”

    见着话头儿移到自己身上,俞蕴之不慌不忙的颔首,答道:“眼下抓着了一个宫人,名为翠翘,想来与水氏失子一事有关,只可惜这翠翘原本是在关雎宫伺候的三等宫人,没有母后的吩咐,也不敢妄自审问。”

    闻声,秦皇后眉头不着痕迹的微微一蹙,略有些诧异的开口道:“翠翘是关雎宫伺候的?为何本宫从来未曾听过这丫鬟的名,莫不是太子妃记岔了罢?”

    翠翘虽说是内务府分拨到舒敬轩的,但其入宫三年,在关雎宫中也当了一年的粗使宫人,只可惜因着身份鄙贱,素日里连秦皇后的面都见不着,自然也便未曾留下什么印象。

    “母后有所不知,这翠翘先前在关雎宫中伺候过您不算,当真称得上一个吃里扒外的,说是您吩咐她将麝香放在儿臣妆匣之中的,儿臣不信,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将那宫人给关起来,以防再生出什么事端。”

    “大胆!”

    秦皇后抬手狠狠在八仙桌上拍了一下,娥眉倒竖,眉眼处透出几分厉色,面颊涨红,显然是有些气的紧了。

    “这翠翘着实是个口无遮拦的,本宫连关雎宫有这么一号人物都不清楚,又哪里会吩咐其出手对付太子妃呢?这般挑拨离间之举,意在动摇国本,其心当诛!”

    一旁的万皇贵妃嗤笑一声,将手中端着的茶盏放回八仙桌上,自顾自开口道:“这事情也颇有些蹊跷了,不过只是一个小小丫鬟,居然有这般大的能耐,在东宫谋算主子,背后到底是何人指使,着实是有些说不清了。”

    万皇贵妃言辞之中透着一股子讥讽的意味儿,眸光上下扫过秦皇后,好似她便是在贼喊捉贼一般。被万皇贵妃的眸光气的极为难耐,但秦皇后好歹也是一国之母,自然是不好在明面上与万皇贵妃计较,强忍住心下的愠怒,一字一顿的开口道:“太子妃,为今之计还是先将那名为翠翘的宫人给送至慎刑司罢,否则这宫人当真是个胡乱攀咬的,口中没有半句实话。”

    正待此时,一旁端坐着的苏姒霏突然开口,道:“如今东宫之事还颇有些扑朔迷离的意味儿,不过古有则天大圣皇帝杀子邀宠,现下说不准也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码,还是仔细查明才好。”

    苏姒霏口中再次吐露出‘杀子邀宠’这四个字,让俞蕴之心头也不免升起一股子杀意,这小娘子现下当真是半点儿不顾及姐妹之情,先前俞蕴之便是因着‘杀子邀宠’被送到了感业寺,此刻再翻旧账,显然是在针对与她。

    俞蕴之银牙紧咬,面上仍是挂着浅淡的笑意,瞧不出半点儿愠怒,娇笑一声道:“苏德妃所言极是,此事定然要仔细查明,否则平白无故冤枉了好人,生出冤狱,谁也不愿看见这般结果。”

    此刻俞蕴之对苏姒霏已然动了杀意,凤眸蒙上一层淡淡的幽光,辨不出这小娘子到底是何想法。苏姒霏只觉周身一寒,警醒的望了俞蕴之一眼,眉眼处蕴着的怨毒之意,瞧着便让人不寒而栗。

    正殿之中诸人虚与委蛇一番,又过了好一会子,外头方才传来通报声,原来是七公主楚嫣然到了。

    俞蕴之眼角微微动了动,待到楚嫣然迈入门槛之际,便淡淡的道:“先前翠翘那宫人将母后牵扯其中,蕴之着实不信,派人审问一番,那宫人后来又吐露出七公主的名姓儿,也不知是真是假。”

    楚嫣然将一入内,便听得俞蕴之如此开口,踩在红毯之上的莲足不知为何忽的一歪,好似被人绊了一下,让楚嫣然猛地一踉跄,摔在了严淑妃身上。

    严淑妃如今年岁也算不得小,正是徐娘半老之际,只不过因着保养得宜,面上瞧着好似二十七八一般,姿容大气端和,身上尽是藏不住的矜贵之意。只可惜现下被楚嫣然一扑,严淑妃登时便扯着嗓子惊叫一声,不住的挣扎着,赏了楚嫣然好几个耳光,方才作罢。

    禁宫之中的公主,称之为金枝玉叶也不为过,虽说楚嫣然生母不过只是一个小小采女,素日都不必来给秦皇后请安,但楚嫣然到底也是皇室血脉,自小便娇养着,被严淑妃这般一折腾,登时跌倒在地,面庞红肿不堪,鬓发散乱,簪着的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也落在地上,碎成几段儿,瞧着着实狼狈的很。

    见状,端坐于主位的秦皇后眉头不由有些蹙紧了,心下不由暗骂几句:“楚嫣然当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此时此刻生出这般闹剧,还要不要中宫的脸面了?看来还是应当早些为其择一个驸马,省的碍眼。”

    楚嫣然此刻还不知秦皇后已然存了将她发嫁的念头,这小娘子自己个儿还委屈的很。先前她行走之时明明极为稳当,偏生不知被何人给绊了一下,这才出了糗,被严淑妃赏了几耳光,也无处说理。

    “七妹妹可得小心着些,若是摔着了该如何是好?也幸而这关雎宫正殿里头的地面上没有浮油,否则这一跤摔得可不会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