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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女子有才才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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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便日日都在军中办公。

    但宁焕之倒一再想劝说她回去养好身子再说。

    那日不知道怎的,为了这个问题,二人自认识以来第一次起了争执。

    据觉茗后来说,当时两人越来越响的争吵声传出营帐,来往将士听了无不逃之夭夭。谁都没有想过,和颜悦色的左相吵起架来会比应将军更厉害,更没想到以清冷端方闻名于世的未来皇后居然也会生气。

    当二人吵累了想找在场的梁逍评理时,却见那人在躺椅上睡得连衣襟都拉开了。

    于是第二天,便传出了未来皇后与左相不和的消息。

    听到这消息是吃中饭时。

    梁逍不喜欢吃饭冷清,她却嫌梁逍太聒噪,所以宁焕之就天天被请去一起吃饭。

    听了觉茗絮絮叨叨说着这事,她终于忍不住,一拍筷子,看向宁焕之说:“你看,我说吧?这影响多不好!”

    宁焕之淡定笑道:“不慌!待查到是谁,先把嘴缝起来,再罚他洗一年茅房!”

    这话听得觉茗一阵恶寒,没想到沉稳温和的宁大人要是生气起来,比那让人敬畏的宣王爷还可怕。难怪他一直与皇上这么投契。

    苏清雨不知道觉茗的想法,皱了眉说:“即使罚了,他们还是会说的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梁逍此时却幸灾乐祸了,笑着说:“难道还专门为这事阅兵不成?他可不是皇后,总不能让朕帮着解释吧?”

    看他居然这个态度,她急了:“焕之一向稳重有加,将士们也是极尊重他的。不能因为这点子小事就影响了他在军中的威望啊!”

    直到这时,觉茗才明白原来姑娘是担心这些话影响了宁大人。

    宁焕之思考片刻,说:“只要你乖乖回小院子去,那不就等于解释了?!”

    她登时撇过脸去,肯定地说:“绝对不可能!你不要借题发挥!”

    宁焕之叹了口气说:“皇上您看,微臣一直为别人着想,可现在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她听了,那日的火又都冒了上来:“我还不是皇后呢!而且,你说谁是狗?!”

    宁焕之端起侍儿捧来的碧螺春,悠悠地轻抿一口,说:“谁认了,谁就是。”

    苏清雨一时语塞,只得狠狠瞪了宁焕之依然笑意融融的脸两眼,继续扒饭。

    扒了两口饭,她还是不甘心,愤愤地对他说道:“若是我能让他们从此不再乱说,那你也不可以再提要我回小院子的事!”她来这里方知道他们每日究竟有多忙,若还要自己在那里不事生产地饱食终日,她真的做不来。

    宁焕之也愤愤道:“好啊,那我等着!”

    梁逍想摸她的发,她却恼他不帮自己,横了他一眼,吓得他忙缩回了手。

    既然二人的赌约定了,那此事就暂且不提。

    但其实在军营中,不止宁焕之一个人想她离开。

    宁焕之想她离开军营,是为了她的病,这点她可以释然。但是她知道,其他人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她走的。

    虽然她是倾国知县,所有人也都认同她曾经的功绩。可在男人的世界中,女子还是免不了被歧视,甚至还有人嘀咕女子入了军营会带来厄运之类的话。

    这话说得多了,就传入了军营的每个角落,除了受过她恩惠的那些人以外,其他人都不免带了点情绪来看她。

    发生这样的事,不说觉茗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就连一向沉得住气的香儿也忍不住发了两回牢骚,她却一一喝止了。

    其实苏清雨也很清楚,在男尊的社会中,无论有多大的才干,只要身为女子,那统统可以忽略。她很记得五公会审时,陈勤汶说的那句话:“女子便是女子,才学更高也只应该相夫教子,这方是女子的本分。”

    若要在这军营中立足,就先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这才是真正堵住悠悠众口的方法。至于和焕之的赌,她从来没有认真上过心,横竖她是不打算走的。

    可是,她既没有卓越的军事才干,也没有飞檐走壁的本领。战场不比公堂,难道她还能拿惊堂木当暗器不成?若要从头学武功,就算她的身子能熬得住,但恐怕三国之战都打完了,她还未练完基本功呢!

    她倒是觉得不如趁这机会,把从没有接触过的兵书认真研究一下,这样才更能帮上他们。

    于是,她交代小麟将梁逍的兵书搬过来跟在身边,只要一有空就翻翻。

    不管其他人说什么,但是梁逍从没管过。

    相反地,他每日丢给她无数需要处理的朝廷公文,他自己倒利用这些时间来和莫然通信研究对策。除了严格要求她定时吃药饮食和休息以外,从这个方面来说,他倒更像把她当成真的下属来看待多一些。

    这天,几匹快马飞驰到军营前。为首那匹马上的人并没有翻身下来,只是高高坐在马上,对守营的说:“我等有急事要速报皇上,请速开营门!”

    这天刚好是梁逍做陵王时的一个侍卫,如今早已升作副将,名叫翁经。

    翁经见到为首的一身二品官服,态度虽然平易,可那身高贵之气油然而生。他跟了梁逍数年,见过不少达官贵人,虽没有见过此人,可也心知这人来历必定不简单。当下立刻唤来小兵,大开营门。

    那几匹马便立刻飞快地朝营内奔去。看着那高高扬起的尘土中隐约可见的身影,翁经心里忽然一动。

    大营内,苏清雨正安静坐在一角看着刚送过来的奏折。

    刚来时,她就让人做了一个五格木架,凡看过的奏折便按照轻、中、急、加急的类别来排放,另有一格则是专放必须由梁逍自己批阅的奏折的。

    看着手中的奏折,她开始不太经意,后来却越来越感到这份奏折有问题。

    梁逍也正坐在一旁看那些必须要他自己亲自批阅的奏折。

    他习惯性地瞥了苏清雨一眼,却看到她紧皱着眉头,问道:“你看什么了?”

    苏清雨把手中的奏折递给他,淡淡说:“你看看。”

    梁逍早已习惯她这样的称呼,并不以为意。他更关心的是什么东西让她这样。接了一看,奏折是新任户部尚书,睿国公莫飞递上来的。

    今年俞国一共历经了三次大天灾,加上征战连连,能参军的劳动力都跑去参军了。如今接近秋收,可是连东南三省一带都估计会减产,以至于这年的税收无法保证。莫飞无计可施,只好上折子请求解决的方法。

    若连东南三省都这样,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宁焕之刚掀帘进来,就看见梁逍皱着眉头捧了一本奏折。他不明所以,便问:“皇上,怎么啦?”

    梁逍只是将奏折递给了宁焕之,脸上却淡淡地没有说话。

    宁焕之看完,与那两人对视了一下,叹口气道:“此事也算是意料之中了。”

    苏清雨抬头看看他,再看看没做声的梁逍,忽然说:“减税如何?”

    话音刚落,却听到宁焕之不认同地说:“新帝登基时,就已经减了两成的税。如今正是军需极重、国库紧张之际,再减税,只恐国库空虚。”

    苏清雨却摇头说:“若不减税,恐怕民不聊生,难保民怨沸反。君如舟民如水,到时失去民心,得不偿失啊。”

    宁焕之心知她的出发点,可他却看向梁逍说:“这么庞大的军费,若再因为这个问题而减税,国库入不敷出,这仗还如何打下去?!”

    二人心知对方说的都是实情,可是,这两者之间应该如何均衡,这却是一个很伤脑筋的事情。

    梁逍一直沉吟着没有说话。可以看出,他的确也是两难。

    正在大帐内气氛沉寂的时候,却听到外间守门兵士宣报:“启禀皇上,睿国公求见!”

    三人顿时有些惊讶,这奏折也是刚到,莫飞怎么就来了?!

    梁逍眼风扫向小麟,小麟便立刻说:“宣,睿国公进见。”

    暗红的厚重帐帘掀起,只见那个有点羞涩的俊秀少年一身二品官服,匆匆走入帐内。那眼眉间,当日的羞涩早已换做了坦然自信。

    莫飞朝梁逍行了君臣之礼,下拜道:“臣莫飞叩见皇上。”

    梁逍笑着让小麟扶起莫飞,说:“阿飞,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就这样见外?!”

    莫飞笑了笑,脸色仿佛有些红。他恭敬回道:“皇上如今是君,莫飞一介臣子,这礼必定不同了。”

    听了他的话,梁逍却意外地只是摆了摆手,并不再说什么。

    莫飞回过身去朝苏清雨也行了礼,道:“臣见过......”

    苏清雨急忙站起来,扶起他说:“你这可不是折杀我吗?”

    莫飞笑笑,道:“姑娘勿要误会。这礼,莫飞是替天下百姓拜的。”

    宁焕之奇道:“虽是刚说东南三省,但也不需要这么快就行礼吧?!”

    莫飞依然笑颜如初,看着苏清雨,话却是对宁焕之说的:“左相不知道吧?姑娘前日刚驳回了忠勇伯要求增加御林军人数的奏折。还下了一道令,国内凡是家中有二人以上参军者,免一年的徭役。”

    宁焕之惊讶地看着苏清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看了看梁逍的脸色,也同样惊讶。

    苏清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如今青壮年都已经到这边和各地边陲了。京城里的御林军虽然有防务的职责,可毕竟没那么紧急。陈勤汶忽然要求御林军人数增加到十万。若答应他,迟一些恐怕连妇孺都要上战场了。所以我才驳了。”

    她偷偷看梁逍的脸色,却一时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只好主动说了下去:“再说,如今征了几次兵,恐怕就连老人都要下地。若还征徭役,越发连田也没人种了。我想着,左右不过一年,熬熬就过去了,只怕百姓家中比我们更难呢!”

    看梁逍依然不动声色,她有点担心,道:“那ri你们正说着破鸿雁飞。我本想着夜里说的,哪知道你们一直谈了个通宵。后来事情多,就忘了。皇上莫怪。”

    莫飞看到梁逍一直都没有做声,不禁也有些担忧苏清雨会因此被责,便急忙恳切道:“姑娘虽然是自作主张。可这一驳一令,百姓们都说皇上爱民如子!如今坊间几乎都是赞皇上的话。皇上就暂且饶姑娘这一回吧!”

    他边说,边朝宁焕之打眼色,要他帮着说话。

    宁焕之暖意融融地笑了笑,这才说:“姑娘一向宅心仁厚,替皇上想着天下百姓。只是姑娘没有想到,这天下可是皇上的天下,不是姑娘的天下啊!”

    苏清雨吃了一惊。她承认自己的确疏忽了。如今的梁逍早已是天子,不再是当日不管朝政的陵王。她光顾着百姓的感受,却把梁逍给忘记了。听了宁焕之这话,她明白自己这样做,就已经是越过了皇权去了。

    此刻后悔也没有用,她急忙站起来对梁逍说:“你别恼,我承认我错了,不该代替你来发这些令的。我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看到她站过来,梁逍却忽然正色道:“跪下。”

    见到梁逍这样,不仅她愣了,就连宁焕之和莫飞都愣住了。

    苏清雨心里有点委屈,但一直熟稔官场的她也知道,即便是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也不该越俎代庖的。何况,如今他是天子。

    憋着一口气,她却也无奈地像往日一样,只得面对梁逍跪了下来。

    看那倾城的脸上都是委屈,莫飞急了,张嘴便想劝阻,却被宁焕之捏了捏他的手心。看到宁焕之淡然自若的眼神,他只好闷闷地闭上了嘴。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梁逍无奈地解释:“你可知道,这样的事若传了出去,会落得个后宫干政的死罪吗?”

    如今朝中一直都说他还没有大婚,便已经被她管得连其他女人的面都不能见。若这事再传出去,指不定还会掀起什么风波呢!她倒好,还一脸的无所谓。

    无奈地摇头,谁叫自己偏就喜欢惹上她?!

    见她微微点头,他却并没有叫她起来,而是转身从一个铜胎鎏金龙纹匣中取出一样事物,递给她,正色道:“拿着!以后切不可再如此鲁莽!若还有令要颁,须得先用此物盖印,方可名正言顺。”

    没有看见后面那二人倒吸一口气的神情,苏清雨只是随意接了。一块有半只手掌那么长宽的金牌上,刻着九条腾云驾雾的五爪金龙,上书“皇令”二字。

    她好奇地将这金牌翻来翻去,却想不起这是什么东西。

    宁焕之却在后面催促了:“见皇令如见龙颜。皇上把唯一的皇令都赐给姑娘了。姑娘还不快谢恩?!”

    听了宁焕之的话,苏清雨方才知道他有意提醒自己,这就是足以代替圣旨的皇令。没想到,梁逍居然把它给了自己。

    她将皇令收好,便俯下身要谢恩。

    梁逍却扶起了她,定睛看那双如水明眸,叹了口气道:“你为民着想是好事。可你什么时候才能替我想一想?若让人知道这令是你颁的,而且还是在我不知情的时候,那会惹出多大的祸!你若有事,我可怎么办?!”

    平日自己无论做什么,他总不会抱怨,只是在后面默默收拾残局。可方才听他那句“你若有事,我可怎么办”无可奈何得让人心疼。想来这次实在是没有顾及后果,这才让他忍不住说了两句,但竟也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梁逍,你这样待我,我可怎么还你?!

    她看定那双墨眸,歉然道:“此事是我不对。我答应你,下不为例。”

    见她难受,梁逍心里也有些不舍,毕竟她不是为图私利,相反,若此事做得得当了,还有利于国内民生。

    有心让她高兴起来,他故意扬眉道:“以后再要颁什么令,你便用此代替朕的口谕。不过老实说,朕倒更愿意你用皇后的凤印。”

    这段时间,他私下也已经催促了她好几次,要她先行回宫,待徐太后定下日子,他便回去与她大婚。只是她不愿他这样日夜操劳于国事与战事之间,所以一直不肯离开。

    如今见他又趁机提此事,她脸色大红。当着莫飞和宁焕之的面却不好说什么,索性直接转了话题,问莫飞道:“睿国公从东南三省过来可是急着找粮荒的对策?”

    梁逍见她不愿当着人说婚事,便也趁着话头问:“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你这样稳妥的一个人,怎么这次连对策都想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