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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的早晨，季可可还在睡梦中，就被母亲李春花给叫醒了。
季可可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小声问：“妈，你干嘛？这才几点？爸爸呢？”
“你爸去超市了，今早开门，他去清理一下货物。我和你说个好事儿。”李春花的眼神里闪烁着得逞的兴奋的光芒，就像是买彩票中了头等奖的感觉。
季可可稍微的清醒了些：“怎么了？”
“你爸啊，早晨和我说，以后家里的这个房子，给你一半，不全都留给方芷嫣，他给你一半！”李春花伏在季可可的耳旁，窃窃私语，尽管声音很小，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之情。
季可可诧异的看向母亲，让她欣喜若狂的事情，就是这个？
“妈，这房子，还有爸爸的超市，本来就是婚前财产，就是全都给了方芷嫣，都是于情于理，你争抢这个干什么？”季可可不理解母亲到底高兴个什么劲儿，法律上有明确的规定，婚前财产是一方独有的，不是李春花想象中那么简单。
李春花圆目一瞪，趾高气昂的嚷道：“那怎么的？婚前财产怎么地？我和他结婚了，你就是你爸爸的女儿，咱们是一家三口，按道理说，家里的钱，家里的房子，家里的超市，全都是咱们家的东西，全是你的，我凭什么给方芷嫣？她是个外人！她要东西，和她妈要去！她妈又没死，咱家的东西和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给她？我绝对不同意！”
“妈，你别这样贪心，方芷嫣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他能不心疼吗？他能不关心吗？你争抢有什么用？血脉相连的事实摆在眼前，你俩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别算计这些没用的。”
季可可尽量的安慰母亲。
有一件事情，她始终都没有告诉母亲，她知道，如果讲出来，依照母亲的性格，一定会和继父闹离婚。一定会发疯的又争又抢，气得一病不起。
母亲已经是二婚的人，五十多岁了，能找到个老伴不容易，能将就的过日子，尽量别离。
在方芷嫣来的那天，吃过饭，方家老二和方家小四回去之后，母亲在厨房洗碗刷锅收拾饭局。
季可可在小屋收拾东西，她和方芷嫣，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聊的。
这时候，继父悄悄地拉着方芷嫣，去了大屋。
行为举止明显堤防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引起了季可可的怀疑。
她也蹑手蹑脚的来到客厅，翘起脚尖，躲在门后，偷听继父和方芷嫣的谈话。
“爸，有事啊？”
方志果温柔的看着她的宝贝女儿，满眼的疼惜：“小嫣啊，你回家就好，你安心的找工作，找对象，放一百个心。以后家里的房子，家里的超市，还有家里的存款，爸爸尽量全都给你，咱家的条件不差，你的眼光可以放高一些。”
方芷嫣诧异道：“爸，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可可她妈，能愿意吗？”
方志果拍拍胸脯保证：“她愿不愿意，不重要。房子是我的姓名，超市我是法人，全都是婚前财产，都是爸爸给你留的，至于存款，虽然在可可她妈的手里，但是，钱都是我挣得，都是我的钱，等到你结婚的时候，可可她妈必须给你。我就你这么一个亲生女儿，我的东西都是给你留着的，你放心的在家里好好发展，爸爸全力支持。”
季可可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心中百感交集。
母亲苦心积虑的算计着家里的这点东西，却不料想，继父早就心中有数，早已有了打算。
今时今刻，他去超市，又拿话哄骗母亲，说什么‘家里的房子给可可一半’。
目的清楚明了，无非是希望母亲能够全身心的照顾好奶奶，希望母亲尽全力把奶奶伺候的周到顺心，所以，用房子当做是一个‘幌子’，来哄着母亲死心塌地的过日子。
“妈妈，你能不能别去争夺些没用的，咱家又不是大款，又不是有钱人家，家财万贯，好几个房子，有必要争个高低。咱们家一共就这么点东西，爸爸和奶奶以前在农村过的日子又穷又辛苦，他现在省吃俭用斤斤计较，有情可原。你不要和他一样啊。”
季可可委婉的表达她的想法，关于继父和方芷嫣的聊天内容，季可可不能说，为了避免家庭的战争，她要假装不知道。
但，她不能让母亲抱有空空的希望生活，就像是她当初，希望太高，最后一旦失望，等到母亲发现继父把一切都留给了方芷嫣的一刻，母亲会发疯，会崩溃，会彻底的陷入绝望中。
李春花转了转滴流圆的眼珠，不依不饶道：“妈妈争的东西，都是你和妈妈应该得到的。昨晚我和你爸说了，咱们超市的老顾客，两口子二婚，后走到一起的，那老头，家里开幼儿园的，把家里的房子和幼儿园，全都过户到后老伴的名下，全都留给后老伴带着的孩子。那老头的前妻和之前的孩子，啥都不给。你看看人家，多明事理，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我爸怎么说？”
“你爸‘恩恩’的答应着，他听我的话，我和他说了，以后咱们一家三口是一家人，方芷嫣和她妈是一家人，如果他把东西都给了方芷嫣，最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落得个倾家荡产的下场，别怪方芷嫣翻脸无情，不管他这个爸的死活。你爸听话，他答应得好好的。”
季可可没再说什么，人的思想是经过常年累月的积累，逐渐形成了某种观点。
有的时候对于某件事情的固执，不是一天两天能改过来，不是一句两句的劝说能够放弃。
母亲执着于家产，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当初和季可可的亲生父亲离婚之后，净身出户，连一个存折都没有捞到，她拿着一个行李箱，装着女儿和自己的几件衣裳，身无分文的回到了娘家。
在娘家，她开始找工作，开始拼命的赚钱，一个人抚养女儿长大。
季可可的亲生父亲就像是死了一样，领着别的女人在外面逍遥快活，到别的城市开始全新的生活，他的女儿是死是活，过着怎样寄人篱下的日子，他全然不知。
那一刻，李春花的意识里就认定，钱是根本！女人要争，要抢，要从男人的手里捞到更多的东西，要找个有钱的男人，找个永久不过期的饭票。
她怨恨干扰她和丈夫感情的任何人。
当初，李春花和前夫之间，被小三的出现，搅和到离婚的地步。
现在，李春花和丈夫之间，因为方芷嫣的存在，争吵不断。
李春花讨厌方芷嫣，她恨不得让方芷嫣从她的生活中消失掉。
李春花的愿望很简单，她，方志果，季可可，一家三口过着幸福小日子。
季可可理解母亲，有的时候，她觉得母亲的执着，有些可怜。
上午，母亲去超市帮忙，季可可一个人在家里陪着方老太太。
“小姑娘，我怎么这么的闹心啊？”方老太太吵着嚷着。
‘闹心’是方老太太的代名词，季可可早已习以为常。
“奶奶，你又惦记着哪个儿子了？你又想哪个孙子孙女了？你说，我让我妈回家，给他打电话。”
方老太太摇摇头，用手捂住心口窝儿：“闹心，这是种病。”
季可可冷笑了下，心想：是啊，这病，没得治。
一看季可可不吭声，方老太太卷了一支老黄烟：“给我点上烟，我抽根儿烟去！闹心！”
家里的地板，担心老太太的烟灰点着了引起火灾，给她的烟灰缸，心情好了用一用，心情不好直接把烟灰弄得一地。
所以，每次方老太太抽烟的时候，都去洗手间有瓷砖的地面上，给她放了一个最大号的烟灰缸，有的时候满地还是烟头。
季可可扶着她去洗手间，看到洗手间的地面上，有几张沾满了粪便的擦屁股纸。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方老太太闹心，耍脾气，干脆把擦粑粑的纸，直接扔到地上。
有一次方老太太要抽烟，季可可躺在屋里睡着了，没听见老太太叫她。
结果，方老太太一气之下，竟然往屋里的地板上吐痰，一口口黄绿色的痰，粘在地板上，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季可可起床的一刻都被吓到了。
她问方老太太：“奶奶，你能摸得到垃圾桶，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垃圾桶，为什么不把痰吐在垃圾桶里？为什么不吐到纸上扔了？要吐一地板？”
“我没有，我没吐，我没有。”
方老太太真真是应验了那句话：睁着眼睛说瞎话！
季可可气得胸闷：“奶奶，地上的痰是谁吐得？家里就你和我，你发脾气，心情不好，不能作践人啊！”
方老太太一扭头：“我没有。”
季可可无可奈何，只得强忍住胃里翻滚的恶心和呕吐的感觉，把痰一块块的擦干净。
由始至终，老太太都幸灾乐祸的看着季可可忙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怨怼：“我抽烟，叫你，你听不见啊？我抽烟，喊了你两遍，你怎么不吭声？我去抽根烟，你给我点上！”
这一次，恐怕又是某件事情，让皇太后方老太太不高兴了，所以把擦粪便的擦屁股纸，扔了一地。
正常情况下，她能扔到旁边的纸篓里，她能模糊的看见纸篓，或者，干脆直接扔到座便里，顺着下水道的水流直接冲下去了。
“奶奶，你又什么事情不顺心了？扔了一地的粑粑纸。”
季可可紧皱着眉头，她这个保姆当得未免太憋屈，辛苦受气，还要被人作。
“我没有。”方老太太一如既往老样子，不承认。
咬死，就是不承认。
“地上的粑粑纸，哪来的？”季可可一把用扫帚扫干净，一边气鼓鼓的问。
“我不知道，我没扔！”方老太太吐了口烟圈，逍遥自得。
季可可小声的嘀咕了句：“你就不承认，当我是傻子呢。”
她能怎么办？说不得，惹不起，方老太太一急眼，就怂恿继父和母亲吵架，就使劲儿的折腾母亲和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抽过烟，方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捶了捶胸口：“我怎么这么的闹心啊？我这闹心啊，是种病！”
季可可不搭理她，随便闹心去。
“我闹心！”方老太太继续嘟囔。
季可可还是不吭声，你有病，我没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