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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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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看看这些东西可得用不?”赵氏坐在炕沿上揉着自己的胳膊。

    郭氏早在开门时候就接过了包袱,招呼着赵氏进屋后顺手放在炕上,只以为她是上街买东西随便过来歇脚,不想却是给自家的,很不赞同的说道“我的日子很是过得,你别总是送东西过来,贺兄弟与你攒些个银钱也不易呢,铁柱将来还要成家立业,行动就得花银子,很不该这样散漫……”

    赵氏最受不得这个,忙打断她道:“姐姐先看是什么,再教训不迟!”

    说着见郭氏还不动手,忙起身自己上前解开包袱,里面又是两个包袱,再一一解开,一个包袱里尽是碎布头,最大的有一尺多,最小的没有婴孩儿巴掌大,有粗布有细布,也有绫罗,另一个包袱里却是些碎皮子,兔子皮羊皮还有狼皮也是大小不一,若是做衣裳万不能够,做鞋子却是恰恰好,

    “这是?”郭氏疑惑,赵氏家里又没有铺子,自从贺云帆升了七品,又不再领军营里的活计,单只家里寻常做些活计哪得这么些布头碎皮子?

    终于不用被唠叨,赵氏拊掌笑道:“这下不用说我了吧!”被佯怒的郭氏轻拍了一下才接着道:“还不是曾妹妹,她家里有这些东西,知道你有用处见我去了,一直都小心地攒着,见我去了顺便让我给你捎过来,还有一些是我的,也添了进去。”

    “曾,妹妹?”郭氏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里有这么一位。

    赵氏大乐:“哎呀就是咱们郑将军家的夫人,曾妹妹喽!”

    郭氏惊讶道:“以前不是都叫嫂子么?”

    赵氏挑眉道:“论亲近自然还是要叫‘曾妹妹’更近些,这也是咱们女人们的交情,曾妹妹看我顺眼愿与我往来,我也倾慕曾妹妹,不比叫嫂子更亲?”

    郭氏总觉着赵氏的话有哪里不对,可又想不出个所以来,索性也不纠结,“是郑夫人让你这么叫的?”她和赵氏相交多年,情同姐妹,是以说话便不那么讲究,向来有啥说啥。

    赵氏不好意思道:“也不算,我觉着这样亲近,便同曾妹妹提了一句,她也觉着好,便这么叫了。”说着又觉着似乎有些不妥,讪讪的说道:“是,是不是有些脸皮厚了?”说着她也懊恼万分,真是猪油懵了心肝,怎么就那么嘴欠,说不得人家郑夫人不愿意,只是碍着她的脸面方才勉强答应的,毕竟那可是三品将军夫人呢,两家身份上天差着地呢!

    “要不,要不我再去将军府说说,还叫嫂……不,改叫夫人才对!”赵氏恨不能拍自己一巴掌,这嘴欠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人家郑夫人那样的人便是有些不愿,怕是也不愿伤了自己脸面,怎么就那么大的脸呢?

    郭氏无奈,摇头笑道:“你这个毛病啊,啥时候能改改?这都是七品校尉夫人了,还这样毛躁!”

    赵氏懊恼的都快哭了:“嫂子别笑我了,快说说该咋办呀?”人家郑夫人待她和气些,她就蹬鼻子上脸了。

    郭氏见她是真急了,才正色问道:“你是怕自己惹得郑夫人心生不快么?”

    赵氏急道:“要不是怕这样,我急个什么呀?”

    郭氏看着她问道:“为什么怕她生气?”

    赵氏愕然:“啊?”

    郭氏接着直问道:“是怕郑将军知道了迁怒贺兄弟么?”

    赵氏怔忪:“跟他有什么关系?”回味过来,马上接着说道:“郑夫人不是这样的人!”别的她不敢说,这几个月相处下来,郑夫人的为人她还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能这样想亲近人家。

    “那你着什么急?”郭氏低头查看包袱里的布头和碎皮子。

    赵氏反问:“不影响相公就不用着急么?”郭大嫂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势利的想法了,都是李家那死老婆子逼的!

    郭氏见她还是想不明白,遂放下布头碎皮子,起身从茶壶里倒了一碗水放在赵氏身边的炕桌上,自己挨着赵氏在炕沿上坐下,说道:“不为你相公,你自己乐意与将军夫人亲近,说明你的亲近本来对夫人无所求,将军夫人身处高位,本对你更无所求,而且对你的亲近也不反感,这便是你俩投缘,说不得将军夫人就爱你这样的性子呢,你家既然说定了叫‘曾妹妹’,

    郑夫人必定是愿意这样称呼的,你又着急什么?”

    赵氏哑然,看着郭氏,这个道理对么?对的吧 ?

    郭氏笑道:“好好跟将军夫人相处,原先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将来自有你的好处!”

    赵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还以为曾妹妹不喜欢我呢!”

    “姐姐不喜欢曾妹妹么?”

    “郑夫人于我有活命大恩,我这心里总记着恩人,祈求恩人能够福寿绵长,哪里论得上喜欢与否。” 郭氏正色说道:“我不比你,本就与郑夫人无甚来往,更别提些许交情,如今还烦事缠身,只求能理清楚这些杂事,不叫夫人操心便罢了!”

    赵氏见她提起这个,不由得拊掌笑道:“谁有空和你说这些啊,险些弄忘了,我来时跟你传个好消息呢!”说着自己先笑不可抑,好一会,才强忍了笑意,说道:“跟你说个新鲜事儿,你知道不,你家那老太太病了!”

    “病了?”郭氏疑道,就她那身体和精神,一天哭骂好几遍,来了边城好几个月,别说病了,变天时候,连个喷嚏都不打的。

    “是真病了,好几天起不了炕了。”赵氏故弄玄虚,一脸‘快来问我’的表情,强憋着到了口边的话,等着郭氏问她。

    郭氏跟她处了十来年的交情,哪里不知道她的德行,偏偏不问,老神在在的说道:“病了就请郎中呗,反正家里不缺银子,也不缺人侍候!”正好都有些事儿干干,省的闲的慌。

    赵氏一听她说到‘不缺银子’,一双眼睛陡然发亮,拊掌笑道:“你怎么知道是银子的事儿?”

    郭氏疑惑的反问:“银子?关银子什么事儿?莫不是老太太的银子没了?”

    “哈哈哈!”赵氏听完哈哈大笑道:“可不就是嘛,总算老天开眼了!哈哈,那老婆子不是喜欢银子么?哈哈”大笑着,几乎吐字不清楚:“那老东西藏了快一千两银子,就埋在供桌底下,竟然长着翅膀飞了!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郭氏惊奇:“丢了一千银子?”李家如何能有这么许多银两?埋在供桌底下还能让人偷了去?

    “出了家贼?”

    赵氏闻声,惊道:“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若是外来的贼,那老太太必定要闹得人尽皆知,好抓出这个贼来,说不得还得找去军营,让上官帮着抓贼,好追回她的银子。”毕竟儿子都是七品官儿了,还能不摆摆官儿太太的谱?“结果她只是气的在炕上躺躺,骂都没骂几声,必定是家里人拿的,还抓住了老太太的痛脚,逼得他不得不噤声,可是他爹拿的?”

    “可不就是么!”赵氏咋舌道:“你说一老老实实的老头子,竟然也能干出这么大的事来。”老太太一发现,哭的惊天动地,死了爹娘一样,就差没上天敲鸣冤鼓了,那老头倒也奇了,不声不响的说了几句话,那老太太竟突然就止了声,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呢!

    “对了,郭姐姐,我趴在墙上听了这么一句,那老头跟老太太说,等根生大哥回来要接你归家的。”赵氏说道。

    话说此时的李家,已经一连吃了三天的白米饭,大白馒头配大肉了,心疼的李老太太几乎躺不住:这群败家东西,她辛苦攒出来的家当,不用多久就得吃垮喽!

    看着碗里的炖兔子头配大白馒头,老太太吃的实在不是个滋味,吃两口就得悄悄的骂几句:死老头子,败家东西,再骂郭氏两句:蛋也不会下一个,搅家精,天打雷劈的。

    死老头子好像婆婆附身一样,把着银罐子死活不松口,晚上都不跟她一个屋睡,也不知道那满满一大罐子的银子都藏哪了,老太太一想起她的银子,一颗心就疼的一抽一抽的,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老头子也不是一味的强硬,他偷了老太太的银罐子,强行压下老太太的嚣张气焰之后,连吃了三天的好饭,一家子大小翻身好好做了回‘饱汉’,吃饱喝足之后,斜靠在暖呼呼的热炕上,打个盹,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过够了忍饥挨饿的口,抠索日子,穷极乍富谁还愿意再跟老太太站一起了,明摆着的,跟着老太太啃咸菜,饿肚子,跟着老爷子,顿顿大米白面配大肉,还管饱,甩开了肚皮可劲吃,都没人管,屋子里还让烧一整天的炭火,暖和的跟夏天一样,还没人管,想怎么舒服就怎么来,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生活,便是连一心要嫁给李根生当官太太的小白氏也不作声地跟在老爷子身后,弱弱地举臂表示支持了。

    “你懂什么?就知道一个劲,死命的存银子!”李老头晾了老太太三天之后,悠闲地进了老太太的屋子,远远的坐在炕梢,不屑地看了老太太一眼接着说道:“你知道郭氏光做鞋袜,缝缝补补,一天能赚多少钱么?”

    “多少?”老太太‘蹭’的起身,一双浑浊的老眼使劲盯着老伴,她还不信,那个被她卖了的女人还能赚银子?当银子是那么好赚的么?

    “多少?告诉你,一天至少二十文!”老头斜睨了老伴一眼,嘴里说出一个数来,当然,他故意夸张了一些,他只见过儿媳妇在街边摆摊卖鞋袜,却不知道她一天能卖几双,能赚几个钱,可是中秋时候节那天,他可是见了,儿媳妇郭氏家的吃食可是不赖,能吃起那样的饭食,一定赚的少不了。

    “要是儿媳妇回来,肯带着老二家的一起做,将来妞子再大些,加上玉梅,四个女人一天也能挣小一百文钱,别说吃馒头了,就是顿顿大肉也花不完!不比勒着肚皮死攒强的多?”女人就是没甚见识,除了抠钱不会第二样。

    老太太一听这个,早就软了,那可是一天小一百文的铜钱呢,一天多做些时候,说不得就能赚一百个铜钱。一个月就是三两银子,年就是三十六两,虽不算多,也不少了,搁在边城,自家这样的官宦自家是不显,可要搁在老家,这可是村里的地主老财都赶不上的好日子!

    一听到能赚银子,老太太就软了,“接回来就接回来吧,咱这样的官宦人家,也不短她那一双半双的筷子,我是不爱计较的!可是小孙孙怎么办?那郭氏可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这是老太太绝对不能忍受的!没有孙子就绝了大儿的后了,可别看她老人家一天就知道死攒钱,有些事放在心上呢!

    说道孙子,老头子也软了,大儿跟他交过底,那郭氏虽能干持家,却是真的不能生养了,七八年了都动静,要不就按大儿说的:“不行就过继老二家一个,反正他家有俩呢!”

    老太太闻言就炸毛了,一拍炕沿叫道:“那怎么行?老二家统共才俩儿子,再过继给大儿一个,一家一个儿子,万一有个啥,咋办?”虽说七八岁的小子不大容易夭折,却也不可不防,一个万一她老李家可就绝了后了!

    有银子,啥事都好商量,只这件不行,没得商量,老太太难得的不为银子打动。

    老头子也犯了嘀咕,他也想要大儿再生一个亲生的儿子,过继的总是不如亲生的亲,再说了,他拢共才俩孙子,实在是不算多,老婆子说的对,稍微有个万一,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你说咋办?”老头子终于软了。

    老太太身板挺得直直的,“这有什么难的,纳个妾不就成了?郭氏只管每天干活赚银子,孩子她生不了,就让妾生,一样是咱老李家的孙子!”

    “纳妾?这可不是正经人家干的事!”老头摇头不允,村子里几辈子也没见谁家纳过小妾的。

    “怎么就不是正经人家了?别拿村里的人跟咱大儿比,咱大儿可是官儿老爷呢!你见过没妾的县老爷?”这个老太太可是知道,光他们县的老爷就好几房姨奶奶,村里嫁进县城的金凤可说了,三个姨奶奶还有那啥丫头,也能是管生孩子的。

    “那啥,等大儿回来再商量商量!”老头子也心动了,老婆子说的也有些道理,大儿没个儿子总是不成的。

    “我的银子呢?快给我抱回来!”老太太又想起了自己辛苦攒的银子。

    老头子没听见一般,出了屋子。

    老太太气的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