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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计划与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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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父,我来的时候,在平州的驿站碰到东南战报的信差,这次护国公又立战功,圣上会不会对皇长子另眼相看?”

    孟文冒远在扬州,对京城的形势并不清楚,不过他想圣上既然会重用护国公府,显然是为了给皇长子积势,太子的储君之位是因为明氏祖宗之法,并没有见得圣上对太子是多么的信任重用。

    “这些你先不用操心,你现在只需要准备好做江南巡盐御史,你回扬州后,对于你当年的同科,和会考的恩师们要多多的走动,不要连这些都要我替你操心。”

    孟公茂皱了皱眉,圣上的心思他也不懂,对太子说的上是宽待,但对其他皇子同样很喜爱和重用,最受宠的就是七皇子,这也是孟公茂担心的地方。

    “我记得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杨志恒曾兼任江南学政,也算的上是你的授业恩师,这次你进京,恭敬的递上门帖,去拜访”。

    孟公茂恨钢不成的提点道。

    “可是,伯父,杨大人任江南道御史的时候,曾兼任江南学政,可是那时候,我还没有功名在身,怎么称得上是杨大人的门生呢?何况,杨大人也没有出任过科举审卷座师,这样是不是太牵强?”

    孟文冒为难的说道,文人以名声为重,他这样攀龙附凤,会为江南那些学子们所诟病的。

    “榆木,什么是攀关系?没有‘攀’,哪有关系?”

    孟公茂在官场几十年,已经没有年轻文人的意气,官场就是个独立的世界,里面关系网错综复杂,要想在官场混得风声水起,没有人捧,没有人跟,是绝对不行的。

    “杨志恒大人如今深受圣上的垂青,他说一句,顶都察院的那帮人说一天的,要是你能入了他的眼,这江南道巡盐御史的职位,加上你在这次案子中所立的功,位子一定是你的”。

    “该说的我都说了,前程是自己挣得,你要不要去杨大人府上,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听闻杨大人的小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记得逸儿也是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如果能得到这门亲事,何愁我孟家以后不飞黄腾达?”

    杨志恒以耿直闻名于朝野,就是圣上都给他半分薄面,如果能把此人争取到太子的羽翼下,在圣上面前也能为太子弹劾大皇子等人的僭越。

    孟公茂在心里权衡着这桩婚事的是否可行,会为孟家和太子带来哪些好处。

    只是杨志恒那木头,平时的时候都是闭门谢客,就连他也不得登门之法,这才想起侄子孟文冒还有这层关系,只希望这侄子这次能出点力。

    “伯父,逸儿资质平庸,怕是配不上杨家的千金”。

    孟言逸到了说亲的年龄,陈氏也一直留心江南和京城的名门千金们,这杨家千金的贤名,孟文冒也听陈氏说过几回,

    这样出色的一位女子怎么会甘愿嫁给只有秀才功名在身的儿子,而且逸儿还是庶子,这要是提起的话,只怕杨家会认为自家是在看不起杨家。

    “逸儿那孩子纯厚,我看就很好,杨家只是寒门,出了杨志恒之后,这才崛起的,一个没有什么家风底蕴的杨家,和我们孟家结亲是高攀了”。

    杨志恒是永熙元年的状元,出身寒门,凭借着耿直和自身的才华深得明武帝的赏识,杨家如今说是世家,只是崛起不过短短二十载,和百年世家孟家相比,的确是不能相比的。

    “伯父,这件亲事还是从长计议,如今我先拜访了杨大人,再做打算,您看可否?”

    孟文冒不敢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只得委婉的说道。

    “也罢,这件事急不得,你今日歇一晚,明日就去拜访杨大人,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见到杨志恒。”

    “是,伯父”。

    孟文冒低头沉重的回道。祖父下了这样的命令,他就是跪也得把杨家的大门跪开。

    “对了,那个九丫头还是老几的,你母亲是怎么处罚的?”

    孟公茂把正事说完后,想起来那个给孟家惹了大麻烦的丫头,孟言茉。

    “是扬州孟家行九,言字辈,单名一个茉字,族中大排行,是行十七”。

    “母亲罚她到通德的庄子上静养”。

    “我不管行九,行七的,这女子再敢犯错,那就不配作为孟家女。”。

    听到伯父的话,孟文冒心中一凛,伯父的意思他明白,或者是所有像孟家这样的书香世家都明白,族中若是有为家族带来蒙羞的女子,一般都是暴毙而亡。

    “这九丫头既然去了庄子上,我看也没有回来的必要了,回去跟你母亲说一声,这是我的意思,到了及笄时,找个小家族没有在朝中做官的,就发嫁了。这样的女子不为我孟家带来祸端就不错了,还想指望着联姻到助力,真是可笑。”

    孟公茂身为孟家族长,自然知道通德庄子是个好去处,他只以为是姚氏看这个孙女相貌不错,想着以后嫁个小士族呢。

    姚氏是他亲自说给孟公彦这个恃才傲物的弟弟的,姚氏那贪图便宜爱计较的性子他如何不知道?想必是看重了这九丫头身上的某些好处了吧。

    当初他看中姚氏,更多的是因为南陵侯府,还有姚氏的势力性子和弟弟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正好互补,

    哪知道这姚氏这么目光短浅,且好妒,孟文冒这个侄子的生母的事情,他就不想计较了,毕竟也是他们孟家有错在先,可是,姚氏不该祸害他们孟家的子孙,

    孟家这活着的第二代子孙中,就孟文冒还是个可塑之才,姚氏当年明里暗里的打压,他那个活宝弟弟又真的不管,他这才出手,把这个侄子提拔起来。

    “这话你回去告诉你母亲,别让她真的以为这扬州的孟家就是她的天下了,告诉她,她也得冠上我孟家的姓,死了也是葬在我孟家的祖坟地里。”

    “是,伯父”。

    孟公茂想起以前的事,又想着姚氏管着的扬州孟家一直都帮不上自己,这才把心中的怒气说了出来,一时在小辈面前失了分寸。

    不过看侄子低着头,似乎并没有细想刚才他说的话,这才释然。

    孟文冒虽然心中讶异伯父对母亲的意见,可是长辈的话,哪有他质疑的权利。这只低着头听吩咐,就不会错了。

    “好了,你连夜赶路,也累了,下去休息吧。记住我吩咐你的事”。

    “伯父,侄儿这先告退”

    孟文冒施礼退下。

    *

    扬州府,孟家佛堂。

    “母亲,你为什么要把那些铺子和房产交给孟言茉那个臭丫头”。

    看着孟言茉一脸得意的离开,孟言晴气急败坏的像张氏叫道。

    “你还怪我,要不是你做事不够细密,被那臭丫头抓住了把柄,你娘我会受制于人吗?”

    张氏向女儿同样埋怨道。

    “都是雁璇和以彤安排的,娘,她们两个不是你以前得力的臂膀吗,怎么做个事出了这么多的纰漏?”

    孟言晴皱着眉说道。亏得自己如此信任这两名大丫鬟,却是如此的不济事。孟言晴心中嗤之以鼻,看来以后,还得她亲自动手才行。

    “不该啊,以前这两个丫鬟做事很稳妥的啊,就连你爹以前那几个受宠的小妾,都是这两个丫鬟出主意···”。

    张氏猛然住了口,这些话和还未出阁的女儿说,实在是不妥当。

    “那你说,孟言茉这臭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孟言晴没有注意母亲的异样。猛的灌了一口茶,却太烫,“噗”的一声都喷了出来。

    “咳咳咳”。

    “你们都是死人啊,没看到小姐被烫到了,还不拿冰块过来”。

    张氏赶紧从蒲团上起身,赶到女儿身边拿帕子替她擦衣服上的水泽。一边怒斥伺候的丫鬟们。

    小丫鬟唯唯诺诺的退下,跑去拿冰块。

    “这茶是谁沏的?”

    张氏厉声喝道。一名小丫鬟颤颤巍巍的站出来,跪下。

    “回,夫,夫人,是奴婢”。

    “拉出去,打二十板子,撵出去。笨手笨脚的,能干什么”。

    张氏吩咐了一声,也不顾那小丫鬟哭天抹地的,就在佛堂里和自己女儿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娘,你说这九丫头身边是不是有高人指点?”

    孟言晴根本就没有被烫到,她喝道茶水,直接就吐了出来,茶汤也都喷到对面站着的丫鬟身上,

    再说,茶水也没有多烫,大夏天的,那些伺候茶水的丫鬟自己端茶壶还嫌烫手,又怎么会上过于烫的茶水呢?

    “有可能,燕璇和以彤在我身边多年,行事,我还是放心的。我看关键还是在那个叫冬儿的身上”。

    张氏为了牢牢的握住已故妯娌王氏的嫁妆,在静深院放了不少眼线,被孟言茉扫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名隐地很深的眼线没有暴露,这还是她递回的消息。

    “冬儿的家人,你都拿住了吗?”张氏看着女儿问道。

    “这还用母亲问。自然是让冬儿不敢轻易背叛”。

    “可是,她就是背叛了,不然,我不信,那些人会一起被撵出了静深院”。

    张氏沉吟着说道。

    “母亲,反正那臭丫头也被祖母撵到了庄子上,我看没有个几年是别想回来了,说不定要嫁人的时候才能回来呢”。

    “瞧你这嘴上没把门的,这话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说的?仔细周嬷嬷回头罚你”。

    “哎呦,我的娘,你就不能看我高兴会,偏提那个严厉过人的老妇”。

    孟言晴被周嬷嬷拘着学规矩,很久没有可以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忌的说话做事了。

    “周嬷嬷是你祖母亲自给你挑选的教养嬷嬷,听说在宫里连皇后都是夸奖过的,你可千万别失了分寸,在言语上得罪了她”。

    张氏还指望着女儿以后嫁入世家大族,说不定还能嫁进皇家,因此对女儿的教养格外上心。

    “好了,知道了”。

    孟言晴怕母亲唠叨,赶紧告饶。

    “母亲,你放心,虽然这次让那臭丫头占了点便宜,可是我手上还有她的一件重要物件,她老实的呆在那庄子上,等以后我心情好,不与她计较了,这事便罢,要是她敢回来,再讨好献媚祖母,哼哼,我一定替她找个好夫婿”。

    “你这孩子,还说这话”。

    张氏怨怪的瞪了一言孟言晴。

    孟言晴向来不把母亲对自己的责怪放在眼里,更不要说害怕了。此时招招手,示意自己母亲附耳过来,

    张氏疑惑的把头靠过去,孟言晴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通,张氏眼神越来越亮。

    “好好,不愧是我的儿,如此,方能解我母女两人心中的怒气”。

    “这事不会再有什么差错了吧?”

    张氏经过这次的事,不敢再对孟言茉小瞧,这臭丫头,人不大,心眼不小,就连燕璇和以彤都斗不过她,张氏对自己的女儿很不放心。

    “娘,您就等着看吧,那臭丫头当时淹的三魂去了七魄,哪里还能想起这样的小事”。

    孟言晴对于母亲对于自己的不信任,很气愤。

    不就这一次让她占点便宜吗,不还是差点被自己给淹死。那些嫁妆进益,就当是给她烧纸钱了。

    “女儿你放心,你当娘这些年关键是白给的吗,那臭丫头年小不懂事,真以为嫁妆在手,就有那些黄金白银的送上手?这嫁妆里的铺子和田庄早就姓张不姓王了,那些管事的,全都是你娘我精挑细选的人,绝对的心腹”。

    张氏骄傲的对女儿说道。

    “娘,你要是连这点手腕都没有,我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娘了”。

    孟言晴毫无仪态的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道。

    安插自己的人管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铺子和田庄,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吧,真不知道,母亲在骄傲什么?

    “夫,夫人,您,您要的冰块”。

    小丫鬟端着一个冰盆上来,战战兢兢的回道。

    刚才代儿姐姐被打的鲜血淋淋的样子,在这小丫鬟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被夫人拖下去打一顿。

    “放这吧,瞧你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以后到柴房去当差吧,我房里可是见不得你这样畏畏缩缩的丫鬟”。

    柴房里都是粗使丫头,哪里能比的了夫人房中伺候丫鬟们的金贵,周围低着头伺候的丫鬟都为这名倒霉的小丫鬟叹气。

    这小丫鬟却舒了一口气,她宁愿去柴房,也不想在夫人房里当差了。

    “是,夫人”。

    那小丫鬟带着雀跃的心情去柴房报道了。

    “母亲,您就是太心善,你瞧那小丫鬟的样,伺候您是她三生修来的,她还不乐意?这样的贱婢就应该把她卖到勾栏院里去,”

    孟言晴撇撇嘴道。

    “晴儿,”

    张氏为自己女儿口中吐出那污秽的地方大惊,孟家女儿知书达理,连说解手的时候,都是扭着帕子不好意思的说是更衣,怎么能如此口无遮拦的说出那种地方。

    看到母亲的脸色,孟言晴知道母亲是真的生气了,

    “好了,这回我真的知错了”。

    孟言晴小意替母亲揉捏着肩膀,这些日子,张氏抄写佛经,肩膀真的酸痛了,

    看着女儿这么贴心,张氏心中的惊惶和怒气也消退了,

    “晴儿,你要知道孟家家规甚严,对女子要求也更严,就是你外祖父提起孟家来,也是赞不绝口,你时刻要记得你是孟家女,可不能在外面丢了孟家的颜面”。

    张氏的娘家是扬州府清远县的知县,张知县也是科举出身,就是仰慕孟家的清名,这才不惜为孟文尚做个假功名在身,压上官家前途,也要和孟家结亲的原因。

    不能在外面丢孟家的颜面,那在孟家府内就可以?孟言晴嗤之以鼻,孟府的情形,大伯母一心只管大房一房,自己母亲贪着三房的嫁妆,老太太只管自己过得好,不管子孙儿女,这些就是孟家的规矩?

    “晴儿,你听到了吗?”

    看着女儿不说话,张氏重新叫道。

    “母亲,我想到可以让你重新掌家,让大伯母被祖母申斥的办法了”。

    为免母亲再对自己唠叨,孟言晴看着桌上的冰盆,转移话题道。

    “哦?什么办法?”

    张氏现在最想的就是出佛堂,因此一下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母亲,你看这冰盆里的冰,和从前你管家的时候相比,有什么不同?”

    孟言晴神秘一笑,指着桌上的冰盆道,

    张氏看着青花瓷盆里的冰块,看了半天,道:“都是冰,能有什么不同,女儿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娘,你就不觉得今年冰釜里的冰块都是小碎块,看,这冰盆里的简直就是冰渣渣,”。

    孟言晴捏起瓷盆里的冰渣递到张氏面前。

    “娘,你说这冰是大块好,还是小块好?”

    “当然是大块了,这夏季炎热,冰窖虽然密封,在夏季的时候还是大冰块容易存储”,

    “那你说,大伯母为什么不用大冰块,而用这小冰块呢?”

    “那还用说,当然是为了省钱”。

    张氏一下抓住关键,不过接着她便疑惑了,

    “公中过夏的置冰钱是足够的,你大伯母没有必要这么节省啊”。

    “娘,那是因为你不缺钱,所以不能理解,我外祖父给你陪嫁了这么多的嫁妆,你想大伯母她的娘家,不但不能陪嫁给她好的嫁妆,说不定还要她补贴,这节省下的冰钱,说不定就是她补贴给她的娘家了”。

    “娘,你请账房先生来算一算这账,到时候,还怕祖母不放你出去,把大伯母给关起来?”

    孟言晴得意的摇头晃脑。

    “你这个小机灵鬼”,张氏把孟言晴搂进怀里一顿搓揉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