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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姨娘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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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纱院是上次杜丽娘险些流产,太子赈灾江南,二老爷孟文尚担心杜客商撂挑子,这才单独拨给她的院子。

    位置很好,离二房正院很近,左近种着馥郁的粉红垂丝海棠。

    为了补偿她被张氏的毒害,孟文尚到衙门给她立了文书,如今已从和丫鬟一样的通房,变为了良妾。

    只等着生下儿子,就提为贵妾。

    此时杜丽娘脸色泛白,捂着肚子,在屋里等丫鬟请来郎中。

    “小姐,大夫来了,来了”。

    黄莺匆匆从外面扯着一个郎中进来。

    “是老爷专门为姨娘准备的大夫,小姐可以放心”。

    黄莺口中的老爷正是杜丽娘的爹杜客商。

    “黄莺,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在叫我小姐,我如今已经是孟家的姨娘,你在这么叫我,让太太的人听到,拿规矩来刁难我。

    就是老爷也不能护着我”。

    张氏自寿宴后,因为和文成公主结交上的原因,孟文尚也没有再把她禁足在佛堂。

    只是厉言警告过她,再整幺蛾子,就把她送乡下偏僻的庄子上去。

    这段时间,张氏真的消停了许多,连以往经常让那些妾室到她房里立规矩的事情都免了。

    “黄莺知错了,姨娘快让大夫替你诊脉吧”。

    杜丽娘伸出手腕,她让她爹专门请了郎中备着,就是想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万一有什么事情,自己要第一个知道。

    才能想好应变的方法。

    那郎中诊脉,过了半响,眉头越皱越深。

    “夫人是不是曾经吃过滑胎的药?后来靠保胎药,稳定了胎脉?”

    黄莺一下就想到上一次姨娘冒险喝下太太丫鬟小红送来的粥。

    看到主仆两人不说话,郎中生气的又说道:

    “我既是杜老爷花大价钱请来的,自然对夫人知无不言,夫人还请对我说实话,我才能更好的判断夫人的胎儿情况”。

    “是,是,大夫,之前姨娘确实不小心误食过,

    不过我们家杜老爷从海上商船里花重金买了保胎药,是罗刹国皇族用的呢。

    姨娘吃过,胎儿果然就安稳下来了。

    后来老爷不放心,也请大夫来瞧过,大夫说胎象很稳,没有大碍。

    如今你这么问,莫非是其中有干系?”

    黄莺说话很快,也很清楚,这个郎中也听明白了。

    他心中有些怀疑的,因为眼前夫人的脉象很不稳,既像是因为药物的原因,又像是因为他也不明白的原因。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如今这妇人肚子里的胎儿已经停止了发育,心脉很弱。

    他被杜老爷花大银子养到现在,就是要确保他的女儿生下外孙,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无力回天,胎儿很可能生下来也是死的。

    他不能说把原因放在自己医术不精上,只能让她们把原因归咎在自己身上。

    那自己也算是拿银子,办完了事。

    “何止有干系?简直是催命药。

    你们这些妇孺,当那些保胎药都是神仙药不成,况且是从海上流传来的,

    那些番邦人和我们中原人的水土都不一样,又怎么会医药皆合适的呢。

    如果你们当初就让我来,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些都是虎狼药,暂时稳住了胎象,可实际上滑胎药已经伤害到了胎儿。

    夫人,你最近是不是感觉不到了胎动,很微弱?”

    “是是,大夫,你一定要为我保下胎儿,多少银子,我爹都会给你的”。

    “没有用了,夫人,民间有句话叫‘活七不活八’,如今你这肚子里的胎儿已经停止了发育,侥幸生下来,我也不能保证是不是活的?”

    “要是夫人要生,还请快一点,我这就替你把胎儿催生下来。

    不然再耽搁下去,连大人都有危险”。

    郎中无情的话,让杜丽娘泛白的脸色一下褪去了血色。

    “姨娘,听这大夫的吧,我这就去请老爷,

    小少爷是有福的,一定会没事的,姨娘快一点把他生出来,

    也能多一分希望啊”。

    杜丽娘白着脸,一双手上的长指甲紧紧抓着被面。

    “黄莺送大夫出去”。

    她的话让郎中和黄莺都惊讶了。

    不过郎中也没说什么,反正他拿银子能做的都做了,这些大户人家的后院水深着呢,他早早能离开最好。

    “快去。”

    杜丽娘平常在丫鬟面前都是说一不二的,黄莺担心也无法,把郎中送了出去。

    “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啊?

    小少爷要是保不住,老爷以后可能会不再宠爱你啊。”。

    “我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他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了,我不能让他这样白白的来一场,

    我要老爷对我有愧疚,更要那个一直在我面前趾高气昂的五小姐付出代价。

    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说都是她的弟弟,

    要是她害我的孩子没了,这么歹毒的女儿,老爷心里也会有膈应吧”。

    杜丽娘扶着高耸的肚子,眼里有着疯狂,配上惨白的脸,显得狰狞。

    孟言晴虽然搬到了松岚院去,可仍时时来找这些二房小妾的麻烦。

    不是骂就是讽刺。

    杜丽娘为了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之前都是忍着,压着心里的怒气。

    对孟言晴骂不还口,打的话,

    孟言晴还没有蠢到公然害他爹的子嗣。

    “姨娘你是想——?”

    黄莺跟着杜丽娘这么久了,也清楚一些她的性格和心思。

    杜丽娘点头,“你去请老爷,我要让他看看她的女儿是怎么把我的孩子害没的”。

    “可是这几天,府里的三位老爷整日在上院里商量着什么,似乎很重要。

    不让下人进去打扰。”

    “你去找来才,拿了我们杜家这么多的银子,可不是不做事的。

    务必要掐准了时间,让老爷看到。”

    杜丽娘看了看房间里的更漏。

    脸上的笑显得有些可怖:“这个时间,正是我们五小姐给我们这些姨娘教导孟家的规矩的时间了呢”。

    *

    杜丽娘由丫鬟扶着,出了院子,看着院角的种的一溜垂丝海棠花,脸向着太阳,抚着肚子,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惬意。

    孟言晴带着丫鬟走到丽纱院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

    顿时心里火冒四起。

    她娘如今被他爹冷落,以前是整个孟府的管家太太,现在松岚院的管事妈妈都敢不阴不阳对她说话了。

    爹的冷落,让她娘连从前的体面都没有了,

    这一切,有这个杜姨娘,还有赵姨娘,还有那些贱种们。

    还有孟言茉,她不会忘了这个贱丫头是怎么害她和赵公子的亲事告吹的。

    不会忘了她是怎么害自己落水,差点嫁给一个鳏夫的窘况。

    当年要不是她从自己母亲那里把那几家铺子和田庄拿了回去,不然今天母亲也不会手里一点周转银子都没有。

    孟言晴在心里把她所有的仇人过了一遍,想着这些仇她全会报回来的。

    她把所有的错都算在别人身上,不想张氏那些年靠着管家便利,管着的本来就是王氏留给孟言茉的嫁妆。

    不想着孟言茉之所以能从张氏那里要回嫁妆,完全是因为有她害孟言茉落下月心湖的证据。

    张氏为了保住她,才迫不得已的把王氏的嫁妆归还给了孟言茉。

    这些孟言晴都不需要记得,她只要记得谁得罪过她就行了。

    孟言晴看向杜姨娘的肚子,就觉得很刺眼,恨不得把她一把推倒,把她肚子里的贱种摔死。

    再一看杜姨娘那惬意养胎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

    “就你一个卑贱的商户之女,也配怀我爹的孩子,也配让你的孩子姓孟?

    真是贱人就会有这么贱的奢望,你就是再晒太阳,再养好胎,生下来的也是个卑贱的种。

    永远都是顶不起门户的庶子。

    你还有脸带着你的奴婢秧子出现在我的面前,真是不要脸。”

    孟言晴来到杜姨娘的身边,语气恶毒的骂道。

    “我就是再不要脸,也没在做姑娘的时候就被男人抱过,没在水里被男人摸了身子。

    还差点逼死自己的庶妹,五小姐,你说我们两个谁更不要脸?”

    杜姨娘咯咯一笑,提起孟言晴最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事。

    孟言晴上元节落水被人救起,和让孟言惜替嫁的事情,族里的人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起码几家内门嫡枝都是知道的。

    杜姨娘有银子就有门路打听到。

    孟言晴听她的话,一张白脸涨的通红,她多希望别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她前几天跟着孟老太太去族里,那些族姐妹们看着她的鄙夷的眼神她都能感觉到。

    还有那个五婶刘氏,在祖母寿宴的时候,还跟祖母打听,一脸巴结的想替她娘家侄子定下自己。

    可是祖母这次主动露出想要结亲的意思,她却一口推诿道:她侄儿年纪还下,想念书读出了功名后再考虑婚事。

    这些是她偷听到的,她甚至已经能想象到等这件事被刘氏那个大嘴巴传出来后,族里的人更要笑话她了。

    肯定那个因为守孝被退亲的孟言心也会笑话自己的。

    她和孟言茉就是一丘之貉。

    “你说什么,你这个贱妇,你敢这么胡说八道,我告诉父亲,把你撵回杜家”。

    对,告诉父亲,父亲已经下了封口令,府里没人再敢提起,这个贱人竟然敢提。

    “你去告诉啊,看你父亲会不会怪我,你父亲为了我,连你母亲都关了起来,又怎么会因为我说了几句实话急要撵我呢。”

    杜丽娘的话有插中了孟言晴的痛脚。

    看着孟言晴气的双眼泛红,却依然对自己没有什么动作。

    杜丽娘继续激怒她道:“五小姐,被男人抱着的滋味是不是让你很舒服?

    在水里的时候,那男人有没有称你惊慌,就摸到你的敏感的地方呢?

    你一个大姑娘被人抱了身子,不知道你以后的相公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休了你?”

    杜丽娘暗示以后她有可能会去跟孟言晴的相公告诉这件事。

    杜丽娘的话露骨且下,流,换另一个大家小姐早就该羞愤而死了。

    “你这个贱人,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孟言晴气急扬起手,要朝她的脸上扇去。

    杜丽娘身边的心腹丫鬟得了她的吩咐,也没有上前去拦,只装作很慌张的模样。

    “你敢打我?我可是怀着你爹的孩子的,打了我,看老爷怎么治你”。

    杜丽娘把脸主动凑过去,嘴上还继续激她,那脸上得意依仗的神情,刺痛了孟言晴的眼。

    孟言晴的巴掌就要落下,她忽然止住了。

    因为她想到这样在外面的情景,肯定有不少丫鬟看着,回头这贱妇只要有个好歹,再赖在她身上,她爹肯定也会生她的气。

    她不能这么做,她娘现在受爹的冷落,她不能再做让爹生气的事。

    只要自己讨了祖母和爹的喜欢,她娘迟早会重新管理孟府。

    杜丽娘眼角看到孟文尚的身影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孟言晴却忽然止住了势头。

    不能再耽误了,不然等老爷到跟前,孟言晴肯定不会当着老爷的面打自己的。

    “五小姐,太太被老爷冷落,真的不管奴婢的事啊,你放过奴婢吧。

    奴婢还怀着老爷的孩子呢,奴婢伤着不打紧,你要是伤到了老爷的子嗣,

    这可怎么得了啊,他怎么来说都是你的弟弟啊。

    你怎么能这么心狠啊。要置你这未出世的弟弟死地啊”。

    杜丽娘边喊叫着,然后趁孟言晴被她忽然的大喊大叫惊住的瞬间,用左手隐秘的拉了孟言晴的衣袖。

    本来杜丽娘的脸就在孟言晴扬起的巴掌下面。

    杜丽娘的脸蹭在了她的手上,然后在裙子里的脚自己绊住自己,斜刺刺就朝巴掌的方向下猛的倒去。

    从刚进入视野里的孟文尚那个角度看来,就像是孟言晴一把掌扇的杜姨娘飞倒了去。

    而这时候,刚走到丽纱院前的孟言茉一行正好是和孟文尚是对着的路的另一头。

    所以她看到的正是杜姨娘拉着孟言晴的衣袖,让孟言晴的手噌到了她的脸。

    “丽娘”。

    孟文尚慌忙跑了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杜丽娘。

    “老爷,妾肚子好痛,老爷,孩子,孩子不能有事”。

    杜丽娘虚弱的在孟文尚的臂弯里道。

    孟文尚朝她的裙子上看去,只见裙子被染红了。

    他惊慌的喊道:“来才,快,快去请大夫”。

    孟言晴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很快她就想清楚对她骂的话,一直不敢反抗的杜姨娘今天为什么反常了。

    虽然她为杜姨娘拿自己孩子的命来栽赃她的狠心而心惊,可是她迅速想到的是不能让她爹被杜姨娘蒙蔽了。

    孟言晴抬起自己的袖子,她刚才被杜丽娘拉着袖子的方向,她转过头,就看到了孟言茉一行人。

    怎么会是她!。

    孟言晴皱紧了眉毛。她爹不会相信自己的丫鬟的话,杜丽娘的丫鬟就更不会说实话了。

    难道如今唯一看到真相的竟然只有孟言茉那个贱丫头了吗。

    “孟言晴,你是我孟文尚的嫡女,我向来疼爱你,可不是要把你养成这样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你真是让我失望透了。

    你就和你那个拎不清的娘一样,让人心烦,心厌之极”。

    孟文尚怒目对着孟言晴喝到,语气是孟言晴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厌恶。

    孟言晴纵使再是要强,心毒,可也终归是个豆蔻少女,被父亲这样当众喝骂,而且父亲还这样说她的母亲,一点情面都不留。

    看着周围的下人,尤其是不远处的孟言茉。

    孟言晴立即红了眼珠,眼泪硬是没有流下。

    “老爷,现在不是责怪五小姐的时候,还是先把杜姨娘抱进屋子里去吧,这在外面也不好看”。

    孟文尚身边的管事劝道。

    不一会儿,郎中请来了。诊脉了半响。

    出了内间,看着孟文尚道:“孟老爷,胎儿的心脉已停,已是胎死腹中。

    为今之计,还是要赶紧把死胎催离母体为当务之要”。

    郎中的话,让孟文尚心里也很难受。

    黄莺当即痛哭流涕,跪在孟文尚脚边:“老爷,姨娘这回要伤心死了,她是多么期盼着小少爷的降生啊”。

    又过了一个时辰,杜丽娘在服下大夫开的药后,把死胎产了下来。

    婆子把那生下来就浑身青紫的死胎用块布包了严实,出了产房。

    “老爷,是个成型的男胎,您要不要看一眼?”

    婆子小声的询问道,这种接生死胎的事情实在是晦气,要不是孟府的门第,她是怎么都不会接这样的产妇。

    孟文尚一脸憔悴的摆摆手,又唤过来才道:“小少爷的棺椁给订上最好的,按照嫡子的规矩给下葬”。

    “老爷,这,恐怕族里不会同意的”。

    本来庶子上族谱就不容易,何况还是个出生就夭折的婴孩?

    入不了族谱就不是孟家的族人,死后也不能进祖坟茔地。入不了祖坟的乡人,死后就是游魂野鬼,受不了亲人的祭奠,在阴间也要被小鬼,阎差欺负。

    这样的死胎在普通百姓家,那都是扔乱葬岗的。

    富贵人家,也只是随便找个地方就埋了。

    因为人们认为这种夭折的孩童最是晦气的,葬入祖坟,只会坏了风水,连累族人的运道。

    所以婴孩夭折,都是随便下葬的。

    孟文尚订最好的棺椁已是过分的疼爱了,还要以孟家嫡枝嫡子的身份葬入祖坟,别说是孟家这样的家世,就是乡绅小吏家都是不可能的。

    “罢了,你看着办理吧,记着不要委屈了他。

    请人给他做场法事超度,再到潭柘寺捐五百两香油钱,替他点个长明灯,让他好好的走上黄泉路,好早些投胎吧”。

    孟文尚刚才的话也是一时悲伤才说的,说过就知道自己的话太为难了。

    他这么难过,也是因为他亲眼目睹了是自己的嫡女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这种看着亲骨肉相残的情景,让他一瞬间都没了精神。

    “老爷,如今府里的账房都被大老爷派人看管了起来,再也动不了一分。

    这五百两的银子莫说是现在这府里紧张的样子,就是平时也得到老太太那领了牌子,才能支出来啊。”

    管事虽不懂这几天孟府出了什么大事,不过看府里的几个老爷们,都是步履匆匆的焦急样子,也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孟文尚这才忽然想起孟家现在的处境,孟文冒这几天一直在联络官场同僚,还有三弟在衙门也是,试图从官衙里按照商人的价格买出一批官盐。

    先把这批窟窿给填上,可是孟家的所有银子,这两天还在清点,账房先生正在从庄子上和府上的铺子里调银子。

    “难道我当官这么多年,连私库里都没有五百两银子吗?”

    管事听着老爷发怒的声音,沉默。

    还真没有。

    孟文尚一个六品小吏能有多少俸银,所依仗的都是孟府的帮衬,有了杜丽娘后,手上这才不缺银子,四处联络同僚。

    不是把银子抛在了酒楼里,就是洒在了红船上。

    那些平时里在酒桌上一个个说的极漂亮的同僚,前两日他还没有透漏口风,希望他们给引荐引荐有没有认识的巡盐道里的相交。

    一个个全都推诿着,搪塞着,这两天更是统统都躲着他。

    “你去办吧”。

    孟文尚最终还是摆摆手,也不再纠结在那些需要银子做的法事上,让管事去处理了。

    进了内间,杜姨娘躺在床上,似乎失去了所有生机,像抽了水分的花。

    “老爷”。杜姨娘若有所感的睁开眼,语未开,泪先流。

    “丽娘,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咱们儿子做主的,不会轻易饶过晴丫头的。

    还有,爷说过的话算数,这就让人到衙门办了贵妾的文书,

    还有张氏那个毒妇,以后她再刁难你,你不用怕她,爷给你撑腰。

    有爷在,你还怕以后还会缺了孩子吗。

    你现在好好养好身子,再给爷怀个儿子是正经。

    别的不要再多想,我这就去把晴丫头还有她那个不懂事的娘全都给送走,送到庄子上去,再也烦不到你。

    以后你在二房里虽是个贵妾,可是和正房太太也不差什么”。

    孟文尚拉着杜丽娘的手,殷殷说道。

    他想着杜丽娘平时的好处,又看到她如今被自己的嫡女害的,这只剩一丝力气的惨白样子,承诺的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蹦。

    “老爷”。杜丽娘哭花了眼,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好好养着”。

    孟文尚出了房,对着外面下人厉声喝道:

    “孟言晴那个孽女呢?”

    孟文尚从来没有这么指名道姓的训斥过他的嫡女,今天一连喊了两遍,是真的生大气了。

    “五小姐,去了松岚院”。

    “哼,她倒是会搬救兵,只是我这个做爹的要责罚女儿,老太太就能护的了她吗?”

    孟文尚气的自己和自己怒道。

    大踏步的朝松岚院而去。

    房中黄莺来到杜丽娘床边,拿出手巾替她擦着脸上。

    “姨娘,看老爷的怒气,您这回总算没有白受一场罪,太太和五小姐这回谁都跑不了”。

    杜丽娘脸色还很白,只是眼中已恢复了些许光彩。

    “从小我跟着娘就明白一个道理,这内宅里,只有争才能抢到好处,不争永远没有”。

    杜丽娘其实并不是杜老爷的嫡女,她娘是杜老爷一个外室,最后成功的让杜老爷休掉了原配,扶了正妻。

    她娘当初能做到的,她未尝做不到。

    只是她大概没明白一个道理,孟家这些所谓的世家名门和商家的不同。

    *

    丽纱院外一番混乱中,孟言茉始终站在原地,既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

    在孟文尚带着人进了院子里去的时候,孟言晴立即想到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去找祖母。

    她路过孟言茉的时候,狠狠的警告道:

    “待会我爹肯定会问你话,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你看到了什么。

    上次你害我落水的事情,你别以为我会这么轻松的放过你。”

    说完,就带着人匆匆朝松岚院去了。

    “这五小姐也太张狂了,虽然我们都看到了不是她做的,可是她这样的态度,难道是求人的?

    小姐你别搭理她,看她能做什么。

    口口声声说是小姐害她落水,那时候小姐自己都迷了路,哪有时间去害她。

    小姐,虽说老太太没有再追究五小姐冤枉你的事,可是您还是要跟老太太说清楚才是”。

    紫灵在旁边气愤的絮絮叨叨。

    “小姐自有主意,你少说两句,也不看看这是在哪”。

    紫苏心知小姐离开的那段时间定是和那位王爷在一起,这样的事情如何能让别人知道,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亏得那一日乱了套,也没有人注意小姐曾经离开过。

    五小姐虽然冤枉了小姐,可是也替小姐掩盖了行踪。

    何况老太太没有追究小姐,那不是说老太太没有相信五小姐的话吗。

    孟言茉看着丽纱院外的垂丝海棠开的正妍丽,正要转身离开。

    却是看到了一朵和其他的花稍有不同的。

    “小姐,你喜欢这垂丝海棠?赶明儿在我们院子里也种点”。

    春暖看着孟言茉靠近那株海棠花,笑问道。

    恐怕全府的人都知道她们小姐最爱花啊,树的。

    静深院的各种果子树,和各色的花朵,是最多的。

    孟言茉没有答话,只是对着紫苏伸出了手:“手套”。

    紫苏心知小姐这是要用天蚕丝手套,赶紧从身上的腰袋里拿出来,打开包着的帕子,把手套交给她。

    孟言茉戴上,用手采摘了一朵放到了紫苏准备的盒子里。

    “小姐这是什么?”

    紫灵说着要去闻一闻。

    “别闻,这花叫做点苔海棠,和垂丝海棠枝叶很像,不同的是,你们看它的花瓣上,会有类似点苔一样的花纹。”

    “小姐,这花有毒吗?”

    紫灵赶紧离开,小姐让她别闻。

    “嗯,这花有让女子闭经,活血散瘀的作用,对于怀孕的妇人,还会伤害到肚子里的胎儿。”

    “小姐,你是说这花才是害杜姨娘流产的原因,杜姨娘是早知道的了,这才会在胎儿流掉以前就把这流产的原因栽在五小姐的身上?”

    紫灵捂住嘴道,刚才想不通的杜姨娘为什么用自己的孩子来诬陷五小姐的行为都解释的通了。

    “小姐,赵姨娘的爹,就是个花匠。如今还在府里的一处庄子上管着供应府上的花草”。

    当年孟言茉因为孟言宁送的荷包,就让紫苏和引泉打听过赵姨娘的家世。

    赵姨娘是孟家的家生子,她爹是个花匠,可如果是知晓点苔海棠这样一般的毒花,倒是不足为奇。

    可是那个荷包上淬的毒,连她的师父都要研究半天。

    孟言茉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孟言宁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厉害的毒。

    “对了,奴婢想起来了,之前听赵姨娘院子里的香柳说,这丽纱院本是二老爷看重八少爷,才准备拨给赵姨娘做新院子的。

    赵姨娘东西都搬进来了,才住一天,就被杜姨娘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二老爷重新给了她。”

    烟蓑为了得到孟言茉的看重,有事没事总和那些小丫鬟打听事,希望有一天能帮到小姐。

    虽然今天这个情况好像对小姐好像没什么用,她还是把知道的说了出来。

    “这么说来,这杜姨娘的定是那赵姨娘害的了。

    只可笑这杜姨娘倒是和五小姐对上了,赵姨娘让了院子,既在二老爷那得了大方的名声,又害了杜姨娘。

    如今这杜姨娘又把这流产的事情扣在了五小姐的头上,这二老爷的后院还真是热闹”。

    紫灵在一旁拍手笑道。

    孟言茉回头看了她一眼,紫苏立即道:“这个月紫灵你的月钱扣一半”。

    “为什么啊,小姐都没有说话,紫苏你又针对我”。

    “我虽然对二伯父也没有什么好感,可是二伯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丫鬟在这笑话。

    紫灵,你的规矩还得重新练,紫苏,你看着她”。

    “是,奴婢一定看好她,”

    紫灵被训斥,低头。

    孟言茉对她的丫鬟斗心眼可以容忍,但是却不能让她们张狂的失了规矩。

    紫灵笑话她的二伯父,又把她这个主子放在何处。

    这样的话让别人听到,只当她不会管着自己的奴婢,只当孟家没有规矩。

    “小姐,现在我们回去吗?”

    “不,我们去松岚院。刚才五姐不是警告我要去给她作证的吗?”

    “啊?小姐,你真去帮五小姐啊?”

    “我看着像恩将仇报的人吗?”

    孟言茉笑着反问道。

    她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同样也不是仇将恩报的人。

    孟言晴和孟言宁对她的好,她记性不错,怎么可能忘了呢。

    今日正好有机会,不趁机去踩上一脚,实在对不起看了一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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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天空同学的推荐票和更新票。

    呃,虽然我不太了解更新票是做什么用的。

    五张三千字的票,难道是要日更一万五?

    啊!

    我受到了惊吓。

    还是希望我日更三千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都很感谢天空的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