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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大丫鬟们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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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的巡夜太监梆更敲过一更的时候,孟言茉仍未歇息,靠在大暖炕的白绫墨菊迎枕上拿着书在灯下发呆。

    “小姐,早点歇下吧,明日内务府应该会排下小姐的当值,小姐若是精神不济,在圣上面前出了纰漏可如何是好”。

    烟蓑一直守在旁边,也没有敢出声劝。

    山重看了看屋里的滴漏,忍不住出声劝道。

    宫中太监宫女的当值排班都由内务府的司业局掌管。

    孟言茉没有回答,扭头看向半透明模糊的高丽轻纱糊住的菱窗,窗外红梅的绛红色蜿蜒攀上了窗纱,虹影满窗。

    鼻下总是萦绕着一股清冽的梅香沁人心脾。

    “烟蓑,明日你便出宫去吧,我这里可能不能留下你了”。

    孟言茉仍然直直的望着窗外,没有回头,声音静静的道。

    “小姐,你不能赶奴婢走啊,奴婢刚才没有像山重姐姐一样劝小姐,只是因为奴婢知道小姐心里一向是有主意的,

    奴婢只管听吩咐就成,多说话,恐怕惹了小姐不喜。

    求小姐不要撵奴婢回去,来的时候,紫灵姐姐恨奴婢要死,只当是奴婢在小姐面前进了谗言,

    不然如何会带奴婢进宫,而舍了紫灵姐姐。

    奴婢当时就在心底发了愿,一定守着小姐在这宫中不让小姐受到一点小人的伤害。

    奴婢这一回去,紫灵姐姐定要奴婢不好过,还求小姐念在奴婢一片忠心的份上让奴婢留下吧”。

    烟蓑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当初小姐决定带着她进宫的时候,她喜极而泣。

    想不到这才不到一日,自己就要被赶回去了吗。

    孟言茉这才回头看了看她。

    来的时候,紫灵就在她面前哭闹,跪在院子里三天,她还是没带紫灵。

    只因为紫灵或许够灵活,但是却嫌吵闹,

    紫苏也以为一定会带着她的,自己说出决定的时候,紫苏楞了半天,后来自己告诉她自己的打算,紫苏才算接受。

    自己需要紫苏和引泉一起在宫外替自己打理着产业,并且留着紫苏看家,

    云水,春暖和烟蓑三人都在一边一直都没有表现,或许觉得自己不会带着她们吧。

    云水春暖两人都很守成,没有过分的企图心,使得几年过去了,云水依然是擅绣,春暖依然是擅梳妆。

    烟蓑自从自己给了她机会,大半年的时间,已经跟着王嬷嬷那里学了厨艺,从云水春暖那里也偷到师,

    这一切都是因为烟蓑嘴甜擅钻营的原因吧。

    山重一直闷不吭声,却也学了紫苏的七七|八八的手段,

    所以她才会带着山重和烟蓑两人跟在自己身边,进了宫。

    烟蓑明白自己心里清楚,倒是直言不讳的就这么把紫灵的状给告了。

    自己身边的几个贴身大丫鬟除了紫苏和山重,对孟离佑都是一腔柔情,她们也都到了要婚嫁的年龄。

    离佑对自己的感情,她纵使一开始没有察觉,后来每次见到离佑时,他即使一直垂着眼神,她也能感觉到那里面的灼热,

    她不能这么自私,一直装着不知道,虽然那样做,可以使离佑更加的忠心的为自己做事,哪怕是赔上了他的性命。

    孟言茉本来是想把紫苏给孟离佑,可是后来觉得紫苏和离佑两人性格都是很闷的,而且紫苏心里眼里只有服侍自己,

    恐怕不会对离佑有什么情|爱的心,大概妻子的本分会尽到,其他的就没有了。

    她的几个大丫鬟里云水和紫灵容貌出众,

    她心里想把云水给孟离佑,只因为云水既温柔又美貌,对孟离佑又一直有仰慕之心,

    婚后应该会对孟离佑一心一意的照顾。

    这样的女子,男人应该会喜欢的吧。

    紫灵却有些过于泼辣些,虽然对自己忠心,只怕要是把她给了孟离佑后,会把醋火都烧到她的几个大丫鬟身上。

    孟离佑面容刚毅,性格坚韧,除了出身,他的条件并不比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差。

    曾经孟言茉甚至考虑过,不顾一切的逃离明耀身边后,他也许适合做自己的夫。

    “离佑和你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你若是在宫里,只怕要一辈子都只能跟着我了”。

    孟言茉从炕上下来,穿着粉白栀子花软缎绣鞋,抱着膝蹲下,看着烟蓑的眼睛说道。

    小姐的意思是,要把自己给孟管事?

    心底来不及泛起喜悦,她已经不由自主的出声。

    烟蓑眼睛里只有一瞬间的错愕,没有犹豫,她坚定的说道:“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小姐”。

    烟蓑心里悲伤不止,她和孟管事这辈子无缘。

    云水紫灵她们或许没有注意到,可是她心里明白孟管事的心里只有小姐一人,

    烟蓑当时刚发现的时候,也是震惊不已。

    她一开始的时候,对这件事情甚至是抱着讥诮的态度的。

    孟离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第一次她觉得孟管事对小姐有点心思的时候,还是在去通德庄子的路上时,她看到孟管事把小姐画过药草的画纸,

    珍而重之的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那段时间,她和柳如烟交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她几次话到嘴边,到底是没有把这个发现告诉柳如烟。

    后来想起也是庆幸。

    如果被柳如烟知道,那时只怕会拿这件事和甄氏一起算计小姐的闺誉。

    小姐冷落她后,她很少能看到孟管事。

    直到小姐重新用她后,每次看到孟管事见小姐时,那隐忍压抑和掺杂着丝丝的悲伤的眼神,让她心里渐渐的不知何时起,

    也跟着孟离佑一起有些疼痛起来。

    小姐在那个夏初的时候,昏迷不醒,她们几个大丫鬟昼夜不解的轮流守在小姐的身边,

    每次在她不知什么时辰的时候,去回房睡觉的时候,路过夹道时,

    总能看到那树下阴影的地方,一个挺拔的身影似乎从来没有移动过地方。

    那一日,阳光大盛,小姐的脸色却苍白的吓人,在梦中昏迷不醒,伴随着断断续续不清的梦呓,

    她们几个大丫鬟压抑不住,小声哭泣,她从屋里出来,站在廊下,就看到孟管事,站在院外的偏角处,

    想进来,又不能进来,手中的拳上满是血,面前的那棵树已经被捶出一个血槽,

    让烟蓑每次想起来,心里泛起的疼几乎窒息的是孟离佑眼中的伤色和心疼,

    在那样的盛光下,几乎弥漫天地间,碎碎的阳光,光缝隙里,都被填充的满满的。

    烟蓑只觉得压抑的要命,匆匆的又进屋里去了。

    烟蓑此时眼中的泪,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小姐要撵她出宫,还是因为想起了这辈子要和孟离佑再也无缘的悲伤。

    她同云水她们不同,她们是先喜欢上了孟管事的外表,然后喜欢了他的人。

    她却是先喜欢上了孟管事对小姐的感情,再喜欢上了孟管事的人。

    孟离佑是让她在心眼里心疼的男人。

    她想做些什么,可以让他不再那么忧伤,可是烟蓑知道她替代不了。

    她愿意这一辈子都陪着孟离佑默默的疼着,伤着,可是她不愿守着他的空壳一辈子,

    那样的话,她自己会疯的吧。

    她深深爱着的男人,却注定心里永远没有她,

    这种伤,她怕是承受不起,与其这样,她宁愿一辈子都守着小姐。

    原来自己不由自主连心里的喜悦都压住的原因是这样的。

    烟蓑低着头,藏住自己的心思。

    小姐太聪明,她怕小姐会看出来。

    孟言茉看着在自己眼神中低下头的烟蓑,

    她有什么要瞒着自己的吗?

    烟蓑当初奋不顾身的挡下花沾那次,孟言茉就决定信任她。

    刚才那么问,只是自己才明白,一个女子如果为了自己真心爱着的男人,恐怕什么都愿意做。

    她不想自己身边的这两人,跟自己一样一辈子不会出嫁,会埋怨自己。

    “你们该知道的吧,跟着我,远没有留在家里舒服,不说这宫里一步一险,

    你们被人拿住把柄,我都有可能保不住你们,

    就是要做一辈子姑娘,这一条,我都怕你们会怨恨我”。

    孟言茉说的是诚心的话,当初选人陪她进宫的时候,她只想着谁适合,倒是没有考虑这一条,

    从这一点看来,她果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此时自己这么说话,恐怕私心里还是存着要买两人人心的打算。

    看吧,看吧,自己也变成一个随时都想着怎么收买人心,处处算计的妇人了,

    自己真是越来越俗气了。

    是宫在改变自己,还是自己为了适应某人的生活环境,而自我改变?

    这么一想,那道当初云水和春暖没有争着跟自己进宫,

    心里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至于紫灵非要跟着自己进宫,

    嗯,恐怕是这丫头急性子,还没有静下心想到。

    孟言茉想到这里,心里忽然对把云水给离佑这件事,有点不愿意了。

    原来自己这个小姐,还抵不过一个男人。

    罢了,罢了,自己在大丫鬟心里抵不过心爱的男人,

    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样,以后会对离佑更好的吧。

    听到孟言茉的话,山重也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

    “小姐的话,奴婢受不住,奴婢自从跟了小姐,就打定了主意,一世一生都服侍在小姐身旁,求小姐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

    这话就是刀子剜奴婢的心”。

    烟蓑也重重的点头同意,“奴婢是一样的话,如果不能跟着小姐在宫里,

    奴婢也不给小姐添麻烦,出了宫,就回扬州,在孟家祖坟边做个孤坟,

    奴婢生生世世的守着小姐家”。

    这寻死的威胁话都说上了,

    烟蓑和山重应该不会埋怨自己的。

    孟言茉站起身来微笑道:“你们都这样说了,我试试吧。

    这宫里有规矩,我也不知道留不留的下你”。

    烟蓑大喜过望,又磕了一个头。

    孟言茉看着窗外,也是因为分下来的小罗子和苗苗太不好用,她才会想着改变主意的吧。

    明耀果然是不会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

    自己这才进宫,就分了这两个“各有千秋”的宫人。

    这是谁在“照顾”自己?

    显然不是郑贯忠,那是个聪明人,不会蹚浑水。

    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