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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最后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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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越来越差,就像是,就像是要死了一般……”

    姚果扶着陈安,急切地询问郑安琪。

    她话音刚落,陈安就失去了支撑,身体一歪,摔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啊!”姚果惊叫了一声,“他怎么了!你快救救他啊!”她连忙冲过去将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郑安琪给硬拽了过来,碰到她手背的那一刻,那冰凉刺骨的温度让姚果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要死了。”郑安琪声音冷淡,却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他在黄泉客车里滞留时间太长,你不在的那几天他天天都有过来。他的灵魂已经支撑不住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姚果神色惊骇,她双手握紧郑安琪的肩膀使劲摇晃,“你不是什么都能做到吗?你救救他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啊!”

    “我为什么要救他?他是生是死与我何干?”郑安琪依旧神情淡漠,其实姚果自身的灵魂也不是很稳固了,郑安琪稍一用力就轻轻松松地就从姚果的双手中挣脱出来。

    “你还有没有人性了!”姚果怒斥。

    郑安琪冷笑一声,“我本来就不是人,我早就已经——”她话还没说完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姚果一愣,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躺在地上的陈安。

    陈安人一动不动,脸色惨白,无知无觉。但从他额头上眉心正中有一股白烟飘了出来,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影。

    “这是什么?”姚果问道,“是鬼魂吗?”

    “接触了这么久还认不出来?这是他的灵魂。”

    郑安琪轻声说道,她看着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古装手执利剑的俊美男子,他的黑发用玉冠束在头顶,水蓝色的衣摆在无形气流的带动下漂浮空中,衣领袖口都绣有精致的图腾。

    那是当年他们门派的图腾。

    郑安琪的瞳孔陡然放大,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声音颤抖。

    “师兄……”她的声音很低很低,旁人只能从她的嘴形知道她在说什么。

    手上的笔和登记簿都落在了地上,签字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落进了角落的黑暗之中。

    但无人理会。

    郑安琪看着眼前的男子,那深邃如星辰的眼睛,那眉梢眼尾都浸染的剑意,不会有错,确实就是那个自己等候千年的人。

    “师妹。我来赴约了。”陈安微笑着望着眼前的女子。

    “师兄!”郑安琪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上前几步扑了过去,但是她的手臂穿过了陈安的身体,水波浪纹从两人接触的地方荡漾开来,郑安琪的身体失去平衡,踉跄两步摔在了地上。

    “师妹,我已经很虚弱了。这个男孩在幽冥界滞留太久……”他说着走到郑安琪身边弯腰伸手给她,“对不起,累你久等了。”

    郑安琪尝试着去抓住陈安的手,但是还是落了空。

    这就是她等待千年等到的结局吗?

    眼泪从眼角滑落,还没落在地上就在半空中化为零碎的星点消失不见了。

    “师妹。”陈安也红了眼圈,但他也无能为力。

    当年他们二人皆在天下第一的门派里修行,但武功再高,一人之力却无法逆天,面对残酷的命运他们依旧只能顺从。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陈安望着老旧的公交车,柏油马路和橙黄色路灯。

    郑安琪已经站了起来了,用手背蹭了蹭眼角的泪水。

    “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样魂飞魄散的。”她目光坚定地望着陈安,一眼千年,她等了那么久才等到自己的师兄归来,却想不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师兄的转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有了合得来的朋友,在现代社会中过着普通的生活。她不知道为什么陈安会误打误撞地上了这一辆黄泉客车,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让师兄转世力竭而死。

    “师妹?”陈安眼神变换,立刻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行!那怎么可以!好不简单与你相见,你是要我眼睁睁地看你再死一次吗?”

    他想要阻止郑安琪,但是他已经太虚弱了,现在连身影都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

    “师妹!”

    “你要做什么?”姚果惊慌地问道,她刚才一直在一旁看着,她感觉自己完全插不到面前这两个人,或者说这两个灵魂的对话之中。

    “师兄,我不会让你魂飞魄散的。”郑安琪声音不高,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心头血刻出来的一般,“逆天又何妨!呵,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师妹了。师兄,这一次,我绝不会就这么屈从于命运!”

    眼泪不断流下,但是她已经无心去擦。

    她表情坚定,但是望向陈安的眼神却是如水温柔。

    她将自己的帽子和挎包都扔在了地上,然后脱掉了上衣外套。

    她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两边肩膀上刻着深黑色的法印,此时法印上已经开始流动金色的光泽。

    手上迅速结了几个法印,耀眼的白光从她的掌心迸发了开来,与两肩上的金色光芒融合在一起,光芒陡然大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没掉。

    姚果挡住了眼睛。

    郑安琪表情平静,她只是定定地看着陈安的脸容。

    “师兄,我还记得初次见你的那一日,后山的桃花开得正艳……”

    “师妹!”陈安大喊了一声,冲过去拉郑安琪的手,但是他的手穿透了郑安琪的身体,他猛地抬头看向郑安琪,她的嘴角还残留着恬静的笑容,但是身影却在瞬间碎裂为成千上万片金色碎片,在莹白光芒中消散不见。

    “师妹……师妹!啊——啊!”陈安手里的剑掉落在地,他双手抱着头,双眉紧皱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仿佛在这一刻,前尘过往全部在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穿行而过,那些隐秘的心事,痛苦的爱恋,上千年求而不得的无奈与伤痛尽数袭来,几乎要将他的肩膀压垮。

    他跪倒在地,泪水落在空中化为银色的星点。

    然后镜头转场,终于到了最后一幕。

    陈安在一片白茫茫的梦里再次见到了郑安琪,她不是穿着那身粗布制服,而是穿着一身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衣服,衣摆翩跹,手里还握着一把剑。

    她面色不再惨白,眼神不再死气沉沉,,反而脸颊红润,明眸皓齿,看上去分明就是个天真烂漫的二八少女。

    “你是?”陈安犹疑地问道。

    郑安琪冲他露出了个微笑,眼睛里却盛着盈盈水光,“师兄,我要走了。这次一别,便再无见面的机会。师兄,这么多年,你一直不来见我,是不是因为你太过自责,觉得无法面对我?师兄啊,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要走了,师兄,我好舍不得你,你呢?你可能会从此忘记我吧……再见了,师兄,我真的好希望还能再次回到后山,和你一起在桃花下练剑……”

    郑安琪的身影渐渐隐去。自此,女乘务员那等候千年的魂魄就此魂飞魄散,她用尽所有灵力将时光逆转,回到了男女主角误登上黄泉客车之前,并且让他们忘却了关于黄泉客车的所有一切。

    画面一转,男女主角醒来,他们互相望着对方,只觉得做了一个很长很累的梦,但是梦见了什么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cut!”导演高喊了一声,“过了!”说着他便“啪啪啪啪”拍起手来。

    众人缓了口气,也连忙跟着鼓起掌来。

    “安琪,恭喜你杀青了!”

    “恭喜啊安琪!今天你可得请我们吃饭!”

    导演助理还特地捧了束花来送给郑安琪,郑安琪接过花束,微笑着感谢大家。

    明明上一世拍过不少戏了,早就应该习惯这些了,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格外激动。

    这是她重生之后,作为郑安琪拍的第一部戏,尽管戏份不多,但是她投入了很多心血。没有什么比演戏更重要了,也没有什么比演戏更让她感到愉快了。

    虽然在这个剧组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此时她望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却突然觉得舍不得了。

    这部戏之后她又会走上怎样的道路,遇到怎样的人呢?

    有些人就是这样,在你从与他们分别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已经知道在以后都可能很难再见面了。

    所以人们才会想要珍惜,才会留念不舍。

    陈安和姚果都过来给郑安琪祝贺,他俩还有些单独的戏份没有拍完,所以要留到最后杀青。

    “恭喜你了,师妹!”陈安似乎还有些没出戏,眼圈还红红的,他揽了揽郑安琪的肩膀。

    “谢谢师兄!”郑安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姚果不可能像众人那样给郑安琪一个大大的拥抱,只是虚虚拍了拍她的背,微笑着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终于可以滚蛋了,我也能落个清净。”

    即使听到这样的话语也无损郑安琪愉悦的心情。

    “谢谢姚姐,我也很希望能有机会和你再次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