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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说不清楚，他本来就没什么文化，在他眼里，但凡是个女人都能称为漂亮。而且他当时也只看到了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并没有看到正面。”
“这样啊。”郑安琪知道案件调查会很难，但没想到会这般举步维艰，“那不是没办法了？他不是在公司内部跟小助理接头的，并不能证明小助理就是公司里的人。那小助理可能办完事后也被解雇了，或者说根本就没在公司里挂名过，这样以来那他这条线岂不是断了？”
楚然摇头：“张竣是一张重要筹码，也是最关键的一环，他虽然没看到对方，但对方对他可是了如指掌，所以我跟局长商量了一下，这次不如借张竣引蛇出洞。”
没过几天，警方就放了消息出来，说是张竣在证据面前终于坦白了一切，并且供出了重要线索和与之牵扯的背后黑手。
紧接着警方就开始挨个传唤华庆的人，按照从底层到高层的顺序，先从明星们的助理开始查起。
这当然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但是警方动作有条不紊，每个被传唤的人回来之后都脸色难看，问他们到底问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肯说。
一时之间搞得华庆人心惶惶。但华庆高层也没办法表示抗议，警方的调查方向已经明显说明害死陶清的人就在华庆内部，这也符合民众的猜想，大家也觉得如果不是跟陶清走得近的人，无冤无仇的，也不会恨她到这种地步。
这个时候倒是瞧出人情冷暖来，原本跟华庆走得很近的祥腾公司立马借口资金运转不周，放弃了两方即将开展的合作计划，划清了界限，还不阴不阳地发了通稿，说祥腾内部一向相亲相爱，可从来不会搞出这等同门相残、枉害人命的可怕之事。
华庆憋了一肚子气，但眼下也只能忍了，多大气都得往肚子里吞。
现在甚至公司召开高层会议的时候都有警察到场记录。公司里的人还不敢抱怨，一不留神被传出去让那些凑热闹的媒体知道了，很可能就把这口大黑锅罩到你身上来。
警方那边每天只传唤一个人，倒是耐得住性子，看来是打定主意要一步一步仔细调查了。
楚然说，当时张竣出逃的时候就有一批人伺机要杀了他灭口，只不过后来张竣逃到了警察局，加上楚然的人手在，他们不好再下手。
但这批人也忍不了多久了，张竣回国已经让他们方寸大乱，现在警方又明显已经确定了调查方向，眼看没几天就要查到他们头上去了，他们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郑安琪知道楚然做事一向是胸有成竹，他既然这般有把握，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是她免不了心寒，之前难免还存了几分侥幸心理，希望是某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憎恨自己下了黑手，现在的调查方向明显是说华庆内部的人才是幕后黑手，她在华庆这么多年，最后揪出来的那个真凶肯定会是她认识的人。
这种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陶清当年在华庆确实高调了些，对华庆里的人也说不上关系有多好，但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是有多大仇竟然会使对方不惜一切也要将自己逼到这般地步。
楚然事先跟她打了预防针，说到时候查出来的肯定是陶清的身边人，无论真凶是谁，他都会陪她一起面对，让她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
楚然和局长定下的这个方法果然很奏效，随着传唤的人等级越来越高，公司里的人明显越来越紧张。
从警方开始调查华庆，大家就知道大概就是华庆高层的人做的了，操纵舆论、雇凶杀人这些底层的小明星小助理哪里会有这般大的本事。
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当时陶清被舆论越黑越厉害，公司却始终没有拿出行之有效的应对之策，陶清死后才有人整理出来各种证据，摆明了之前那些关于她的谣言都是捏造，但是当时陶清在世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做这些事呢？为什么没有人敢站出来为她说一句好话呢？
甚至连陶清死后华庆亲自主办的规模格外盛大的葬礼也被当作是华庆对陶清的勉强补偿。
原来幕后黑手就是她公司里的人啊。
可说真的，人都死了，葬礼再盛大又有什么用，她又看不见，按照陶清的性子，她也从来不会在乎这种形式上的东西。
也不知道最后到底会查到谁的头上去。
陶清也着实可怜，辛苦演了一辈子戏，最后却被她为之辛苦卖力挣钱的公司亲手出卖，而且还可能是被她身边亲近之人所憎恨和背叛。
人心怎么能可怕到这种地步？
网上各式各样的讨论帖层出不穷，人们都说娱乐圈里好几十年都没出过这种大事，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有个定论，还陶清一个清白。
郑安琪看了下，说凶手是谁的都有，还有声有色地列举了一大堆理由和所谓的证据。
她想看，却又不敢多看。
大概过了半月左右，这天晚上郑安琪和楚然正在讨论要一起接的一个电影剧本，局长突然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对方终于露出了马脚！
楚然开了免提，局长的声音陡然放大，在客厅里回响。
原来对方见警方越查越深，起了灭口的心思，让人在张竣的饭菜里混了毒想要害死他。
下毒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动作就被警方盯上了，然后证据确凿被逮了起来，张竣这边似乎也被吓得不轻，他以为躲进警局就可以安然无事了，哪里知道对方手这般黑这般长，居然能伸到警局里面来。
他立马说要见局长本人，说是有重要情况要汇报。
对于这样的进展，楚然还算满意，见郑安琪也点了头，他便跟局长嘱咐了几句，让他那边有了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这边也会竭尽全力。
挂了电话，郑安琪摸摸自己的胸口，也说不出是放下心来了还是更紧张了。
“继续说说这个剧本吧，我跟你想法一致，觉得可以接。”
他们手上收到的本子多了，要筛选起来也不是件易事，好在两人在这方面都算得上经验丰富，一起讨论了几次就很快达成了共识。
手上拿的这部电影叫做《山中的少女》。
楚然饰演角色是一个山里长大的孩子。
山上有茂密的树林，有清澈的小溪，有荫蔽的幽谷，他很喜欢大山，从小就常常去山里玩耍，他熟悉山里的一草一木，小动物们都是他的朋友。
十岁那年，他在山里遇到了一位少女。
那是一位很美丽很美丽的少女，少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人，和少女比起来，浑身脏兮兮的自己简直就像是刚在泥潭里打滚了的泥猴子。
少女坐在小溪边的大石头上，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她的眼睛看不见东西。
据她所说，顶多只能分辨白天黑夜，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而已。
但是她的其他感官十分敏锐，能准确辨别少年所在的方向，也能准确地伸出手来让小鸟落在她的掌心。
少年每天都来山里找少女玩耍，跟她聊天，和她一起看日出日落，看璀璨星河，看漫天萤火，直到有一天，少年要离开大山了。
“我明天不能再来了。我要去外面的世界。”磨蹭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日落时分，少年才站在满山红霞里对少女说出了告别的话。
少女愣了愣，但还是一如既往地露出了微笑：“那好吧，你走吧。”
少年见少女没有丝毫挽留之情很生气，觉得她其实根本就不在意自己。
少年气冲冲地离开了大山，这一走就是十五年。
再次回来的时候，少年已经长成了成熟稳重的大人。在外面的世界里摸爬滚打，一路磕磕绊绊地走过来，他终于彻底摆脱了贫困，挣了足够多的钱，一生都无需再为衣食发愁。
衣锦还乡之际，他又想起了儿时见到的那一位山中少女。他问起来，乡亲们却说他记错了，乡里从来没有过那么漂亮的盲女。
他决定再去山里一趟，想要再次找到当初自己与少女初遇的溪流，寻找那个少女留下的踪迹。
这些年他发展事业的同时也注重锻炼身体，因此身体素质很好，准备好了必要的装备，他带了一个同伴一起上了山。
上山没多久，突然天气转阴，乌云密布，没几分钟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在发达的现代都市里活久了的两个人望着茫茫大山，少有地感觉到了迷茫和无助。
寻到了以前守林人临时休息用的小屋，同伴累极，生了火便很快睡下。而他在出门查看雨势的时候，居然又听到了熟悉的歌谣声。
那声音空灵轻快，断断续续，还是和以前一样，跑调跑的一塌糊涂，在这下着大雨的深山里听来却并不让人害怕，反而感觉到了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给同伴留了字条，他拿了装备，顺着歌谣传来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