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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对坐吃着饺子,灵儿随口问道:“王爷近日显见得忙碌异常,每日里早出晚归的,莫不是京城之内又出了什么大事?”
衡王接道:“今年冬日奇寒,大周国内已是数处遭遇暴风雪袭击,无数房屋被毁,百姓流离失所,冻死冻伤,惨状不忍直视,尚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接连几日皆有灾民涌入城内,若不及时给予援救,后果不堪设想。”
灵儿听言,方觉到自己几日没有出门竟然发生了这样悲惨的事情,心中自是对那受灾的百姓万分同情起来,又见衡王面容严峻,便宽慰道:“既然朝廷已是开始救援,情况必会慢慢好转起来。”
衡王回灵儿温和一笑,算是安慰,二人便不再言语。用完宵夜,仍如往日一样,同床分被而睡,只是床中间的那碗水已是不见了。
翌日清晨,灵儿起床时衡王已是早早的走了。诺儿进来伺候梳洗,见床铺之上情景,心中又是几声叹息,佯作不知,速速收拾了。灵儿边整理衣物,边向诺儿道:“你且去寻了心儿姑娘过来和我一起用早膳,务必说明了是我请她。”
诺儿整理完床铺,转身到得小姐身边,看灵儿撩起一绺头发,左右上下对着铜镜折腾,终是没梳理出个形来,心中叹道“自家小姐如此聪慧之人,怎就是对梳头这么简单的事情始终做不来呢。”随手抽出小姐手中的桃木梳子,笑道:“我看还是奴婢帮你把头发梳理好了再去吧,否则心儿姑娘看到你这妆容,只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偷懒没照顾好自家主子呢。”
灵儿嘻嘻的笑着任诺儿摆弄,口中念道:“简单些才好,搞太复杂了太耗时间,晚上卸妆也麻烦的。”
诺儿摇头道:“**嫌梳头麻烦的,梳的漂亮王爷才会喜欢,费些功夫算什么。”
灵儿便不再答话,这些事情跟诺儿说不清楚,她虽只大自己一岁,却仿若自己老妈一般,不过能天天听得她在自己面前唠叨几句也是一种幸福。
不大会功夫,诺儿便给灵儿梳了个简单爽利的发式,自前额中分了各遍出两股麻花辫垂于肩头,上面点缀些珍珠,顶上一股做总插一扇式翡翠。灵儿着一身银白色绫罗衣裙,上面绣着一只神采奕奕的仙鹤,那衣裙的边出都镶了皮毛,尤以衣领处最为浓密,看起来颇为舒适温暖。灵儿将羊皮小靴一把提了上来,顿时感觉自己这身打扮即便是去爬雪山也不怕冷了。
诺儿见小姐打扮利索,又左右端详一番,这才满意的出门去请百里心儿。
百里心儿这几日很是无聊,去芳菲苑寻了几次,灵儿皆以其给自己找了这摊子事情,急于要向汪九爷交差为由打发了她。此时虽已是早早的醒来,却缩在被窝里假寐,贪恋着这份温暖不愿起床。隐约中放佛听到外面丫鬟们说话,一个道“心儿姑娘可起来了,我家小姐遣我过来请她一起用早膳。”另一个回道“诺儿姑娘恐怕要白跑一趟了,心儿姑娘这还没有动静呢,想必不到巳时是不会起床的。”
百里心儿听到这里,忙想外面道:“谁说我没有起来的,还不速速进来侍候着我梳洗了,别让姐姐等急了才是。”
那丫鬟对诺儿抿嘴一笑,赶忙进屋去伺候百里心儿梳洗。诺儿便转身回去,只说心儿姑娘不一会便到,让小姐稍等。
这边百里心儿催着丫鬟赶紧的给自己穿戴整齐便朝芳菲苑赶去,人未进去,银铃般的笑声便传了进来,“姐姐今日可是要和心儿出去玩儿?”
灵儿见百里心儿一身淡紫色衣裙,那衣服边处出的风毛比自己的还要好上几倍,头发上仍是简单的丝带缠绕的两个发髻,又配上那红色的大氅,真真是个女侠一般。如此英姿飒爽的女子,真心让人羡慕,不由得爱怜道:“你且过来坐着好好的把早膳吃了,急什么,时辰还早呢。”
百里心儿孩童般的朝灵儿笑笑,遂挨着灵儿坐下,二人开始用膳。灵儿将一个水晶包夹进百里心儿碟中,道:“尝尝这个。”这水晶包是灵儿教了厨房的厨子做的,看着格外晶莹透亮,里面又是放了这几日外面送来的野味,吃着更是美味无比。
百里心儿见这水晶包可爱的紧,咬了一口赞道:“这必是姐姐的手艺了,您这绝对可以自己开个酒楼了,汪九爷也真是个老人精,竟然生生的非要拉你入了他的门。”
灵儿撇嘴道:“先别说汪九爷,这里面也少不了你的功劳,你赶紧吃了,吃完好给他送东西去,也算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百里心儿顿时没了精神,白眼道:“我就说怎么这么好心请我来吃东西,原来是要使唤我。”
灵儿见她小孩子家心性,不由得笑道:“你也别耍赖,这事还非得你不可,不过我本打算今日准备了吃食去探望王爷,你若真心不想去,我少不得自己跑一趟,唉,只是可怜王爷这几日劳累的紧却没个心疼的人。”灵儿一番言语,又配上心疼表情,煞是逼真,把个百里心儿急得,慌道:“我即刻去了便是,难得你想着关心我师兄,夫妻本来便该如此。”听百里心儿这几句老道的话,倒是把灵儿逗乐了,促狭道:“心儿倒是比姐姐我还深悟夫妻相处之道,想来是平时多有研究,不知心中可有那合适的人选,姐姐我好央了你师兄着人帮你上门提亲去。”
百里心儿听灵儿一番话,早羞得满面通红,起身负气道:“我本是为姐姐好,你倒这样编排我,看我以后再管不管你们夫妻的事。”说完,一溜烟跑出门去。灵儿在身后忙喊道:“记得到我房间拿了图纸去给九爷。”说罢继续慢条斯理的吃早膳,经百里心儿这么一闹,倒是觉得今天是个不错的开始,胃口更好。
诺儿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摇头道:“小姐也别怪心儿姑娘,她也是一片好心,你何苦笑她。”
灵儿朝诺儿调皮一笑,问道:“我也快吃好了,你去看看厨房的参汤可准备好了,让他们务必包的严实些,凉了就不好喝了。”诺儿听小姐这样嘱咐自是满心欢喜,忙轻快的迈步向厨房走去。
自昨夜听得衡王说的那些情景,灵儿心中便多有感触,是以今早起床时便吩咐了诺儿让厨房备上参汤,自己预备着早膳后便带了,去看看衡王处灾民情况到底如何。
一时灵儿用完早膳便携了诺儿一同向衡王府二门处行去,方至拐弯处,不妨一个女子突然闪身出来。灵儿及诺儿被唬得一跳,定睛看去,却是衡王的贴身伺候丫鬟凝露。那凝露躬身施礼道:“奴婢见过衡王妃,不知王妃这么早要去哪里?。”灵儿听言,心中已是猜出几分,坦然道:“王爷近日安置灾民很是辛苦,我准备了参汤给他送去,你若是无事不妨也跟了去,倒是可以做些淘米煮粥的事情。”
凝露本听灵儿让其跟去正心中大喜,又听让自己做那粗活,顿满腹的怨恨,但又舍不得放弃看到衡王的机会,不由得道:“能为王爷解忧,是奴婢应当的。”
灵儿本不过说说气话,竟是没想到其真的答应跟自己出去,冷冷扫了凝露一眼,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钱多已是早等在二门处,他自得了这差使,灵儿又提前预付了工钱,是以如今的马车已是被装饰一新,车内又备了暖炉等御寒之物,坐着也很舒适。灵儿等上车,不消两柱香的时候便到了京城边角的偏僻处,却见黑压压大批衣衫褴褛的百姓蜷缩在一起彼此靠体温取暖。
虽心中早已是对这情形有所设想,但此时乍一看到还是心酸不已。仔细望将过去,只见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在母亲的怀中嘤嘤啼哭,那哭声仿若小猫般。而母亲身上的棉衣已是无一处完整,只得尽量身体弯起来将孩子完全包在自己的怀中。灵儿几步上前,解去身上披的粉色狐毛的大氅给那孩子盖上。惊得那位母亲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向灵儿,已是连句谢恩的话也忘了该如何说才好。
灵儿不忍再细看,转身离开人群,直接去找衡王。诺儿见小姐将大氅送人,担心其别一时着了风寒,好在自己考虑周到,早备了一些御寒的衣物在马车内。遂将手中拿着的装汤的瓦罐递于凝露,自己转身到马车上去取。
衡王此时正在一处临时征用的民宅内查看今日所进的米面并棉衣棉被账单,面前一碟小菜一碗稀粥看着已是冰冷,却还未动。门前守护的侍卫正是韩勇韩猛两兄弟,见王妃过来,都替王爷欢喜,并没有问话。灵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见衡王看的专注,并不欲打扰。那凝露抱着参汤跟着进了门,见衡王面前饮食一时心中不忍,忙道:“奴婢给王爷送参汤来了,王爷千金之躯怎如此不爱惜。”
衡王抬头看见灵儿站在一侧,本紧锁的眉头立时舒展开来,轻声道:“你怎过来了,如此寒冷的天气,既然穿的如此单薄,快过来暖和些。”灵儿嘻嘻的凑了过去,挨着衡王身旁的火盆坐在一侧的椅子上,道:“打扰你处理公事了。”两人说的亲近,丝毫未顾及旁边站着的凝露。
方一会,灵儿看着粥碗方道:“这粥也冷了,我给你带了参汤来,那么多灾民还指着你呢,你可得好好补补,才能更有精力为他们办事不是。”
凝露急忙放下参汤,倒了一碗,双手递与衡王,双目满含期盼的看着衡王喝汤。
灵儿无奈的看着眼前情形,轻咳一声道:“凝露,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你下去看可有什么好帮忙的,外面如此多的灾民,想人手必然紧张。”
凝露虽十分不舍,此时也不得退下,心中却又对王妃多出几分怨恨来。
灵儿这才问道:“救灾情况进展如何?”
衡王放下汤碗,眉头一皱,忧声道:“京中暂时还能周全,可是灾情越发严重,国库中的银子已是紧张,若想平稳度过这个冬季恐还有些难度。”
灵儿不由得疑道:“这大周地大物博,怎还救济不了一次雪灾?”
衡王道:“你有所不知,大周虽看着国泰民安,实则大战没有,边疆骚扰不断,国库税银只每年应付这些就已经是捉襟见肘。”说罢,又思及和自己的王妃说这些也不过排遣一下心中苦闷罢了,如以往般朝灵儿温和笑笑,道:“这里不适合你一个闺阁女子,赶紧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