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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即将收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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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儿是幽兰院的三等丫鬟,本身年纪很小,只有十一岁。因着年纪小的缘故,平日里无论是半夏还是茯苓都对她格外照顾,除了让她帮着打扫庭院之外,就只叫她做着一些简单的杂事。宝儿来院子里的时间最短,是以院子里的人有哪里需要忙活的时候都会喊她帮着代做一些。眼下院子里因为发生了盗窃事件乱成了一团,半夏在院子里发脾气,茯苓和珠儿又不在近旁,不得已之下她只好自己硬闯进来将事情禀报给杜婉清。

    三等丫鬟未经通传闯进主子的房间本身是犯了规矩的,不过平日里她也偶有帮着通传,是以她瞧着杜婉清的样子似乎对她的行为并没有任何斥责之意,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小姐,奴婢告退。”

    宝儿诺诺地应了一声,匆匆地退了出去。在得了杜婉清的命令之后,她一刻都不耽搁的碎步往半夏所在之处跑去。

    听着宝儿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杜婉清和茯苓默契地对望了一眼之后,脸上浮起了一层意味深长的笑意:前面放了这么久的饵料,如今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杜婉清心下如此想着,眼睛微微眯了些起来,目光在屋子里随意一扫,恰好落在了窗边架子上那盆开得正好的渊隐花之上。渊隐花花色鲜艳如血,一簇簇的花影映在她的眸子里,仿佛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的火光。

    “小姐,你先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叫吴嬷嬷她们来将你先抬到外室落座。”

    杜婉清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依旧没有挪开目光,盯着那盆植物顶端的艳色花朵看得格外仔细:“不,不用叫她们来。茯苓,你来搀着我,咱们慢慢挪出去。”

    经过这几次事件之后,茯苓对杜婉清的命令已经几乎有一种习惯性的服从之感了,在她心里,打从自家小姐落水醒来之后,似乎她的一切计划安排都还没有出过什么纰漏。

    可是她转念一想到杜婉清腿上的伤事心下仍是觉得有些担忧,是以一番犹豫之后她才迟疑地出了声,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或者杜婉清说错了。

    “是,小姐。可是你的脚真的不要紧吗?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眼下你休养还没到十分之一的时间,你就要下地走动了吗?”

    茯苓那担忧的目光从内室一直延伸到了外间。从杜婉清的床这里到外间的距离虽然不过短短二十来步的样子,可眼下自家小姐的脚受伤极为严重,她实在无法相信,单凭她的一己之力搀扶着扶着就能将杜婉清平安地带去外间。

    不知何时,杜婉清已经将目光从渊隐花上收了回来,转落到了茯苓脸上。瞧见茯苓微微撅着嘴巴,一脸的担忧之色,杜婉清轻呼一口气,淡淡地说到:“你不必担心我的脚。我只有右腿受了伤,左腿却是无碍的。你来扶我起来,我可以走的。”

    “是,小姐,那我扶着你走慢点儿。若是走到哪儿走不动了你就告诉我一声,我就立马去叫人来帮你。”

    见得杜婉清坚持,茯苓想了想,觉得杜婉清必定有自己的道理。她对着杜婉清说完这一句之后便不再开口,上前一步将杜婉清慢慢扶了起来,将她的双脚一只一只地小心地放在脚踏上。

    “小姐,你小心着些,尽量别用右脚承受力道。”

    茯苓将杜婉清的一边手臂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扶着她一边的腋下缓缓站了起来。

    “啊!”突如其来的痛感从脚上传了上来,杜婉清忍不住疼得叫了出来,吓得茯苓身子一颤。

    “小姐!你怎么样?”

    “没、没事。继续走,别停在这儿!”杜婉清竭力忍住脚下传来的痛感,努力平衡着身子将力道落到茯苓身上和左边那只脚上,缓步往前挪动着。

    过了初时的疼痛和不适应之后,杜婉清渐渐觉得能掌握一些要领了,在茯苓的搀扶之下,约莫花了半盏茶的时间挪到了内外间相隔的隔帘处。

    “茯苓,扶我靠着墙壁休息一会儿。”的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连带她的鼻尖之上也是带着一颗颗的汗珠的。

    “小姐,你何必呢!这样走着你疼,我看着也疼呀!”茯苓的眼眶湿湿的,杜婉清瞧着似乎有泪光在打转。

    “傻丫头,我心里自有分寸的,我这可不是犯傻。”杜婉清捏着袖子轻轻替茯苓拭去眼中的泪,有些心疼又觉得有些感动,“我只是想试试看,自己究竟伤到何种程度罢了。李大夫和贾秀珠是一伙儿的,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我觉得并不可信。他让我要在床上躺着不动,可我觉得若是我真的就这样躺在床上完全不走动,这腿只怕会好得更慢。”杜婉清轻声地向茯苓解释着自己的用意。

    自己此番执意要下地走动并非是一时心血来潮又或者是犯了糊涂。杜婉清清楚得记得,在前世的时候她就听了李大夫和贾秀珠的鬼话,再加上他们在暗中使的肮脏手段,使得她错过了骨伤恢复的最佳时期,这才落下了终身残疾。

    重生之后的她已然明白了这些,自是不会再任由他们哄骗伤害。眼下离她受伤已经过了些时候了,再加上用了姜崖子的药之后,她也的确感觉到腿上的伤恢复的还算不错,这才干脆壮着胆子下地一试。

    自己到底太着急了吧,眼下走的这短短几步还当真是废了不少力气。或许,再养些时日再做这样的走路训练才更好些?

    这个念头从杜婉清的脑海里扫过之后,她便收起了心思。

    “走吧,一会儿大家也该来了。”杜婉清淡淡地吩咐道。

    茯苓依言将杜婉清小心地搀着从墙边挪开,缓步朝着外间的软榻行去。

    等到茯苓好不容易将杜婉清扶到软榻边儿上坐定之后,她的身上也已经出了一层汗水了。茯苓顾不得许多,掏出帕子替杜婉清擦了擦脸之后,便从内间抱了床薄毯搭在了她的腿上。

    茯苓替杜婉清将薄毯仔细牵拉好,动作刚停,就听见门外廊上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茯苓和杜婉清对望了一眼之后,各自收起了脸上的表情,静静地等着众人进来。

    幽兰院里丫鬟婆子并不多,除了两个粗使婆子之外,就只设有一二三三个等级的丫鬟各两名。眼下除了出门给杜倾月送礼的珠儿之外,余下的七个人都按照自身的等级排列在了她面前。

    “都来了?”杜婉清落眼一扫,将面前站着的人尽数扫在脑子里,随意地用手撩了撩扫落在额上的碎发,故作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底下这些丫鬟婆子们再不济也是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的,在偷偷瞄了杜婉清几眼,发现她的面色不善之后,一时间满屋子里变得彻底地安静下来可,没人敢接过她的话,个个儿都是闷声埋头,一动不动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杜婉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心中暗暗一笑,面上的表情依旧绷得紧紧的:“怎么?刚才在外院儿的时候不还是闹哄哄吵嚷嚷的吗?怎么现在一个二个都变得跟哑巴似得,都不做声了?”杜婉清的目光一沉,凌厉地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半夏身上。

    半夏察觉到杜婉清是在盯着她看,心中一慌,赶忙将头埋得更低。

    “我这院子还能不能有个安宁了?”杜婉清生气地伸手在软榻边儿上的几案上重重一拍,眉毛一下子拧成了一个小疙瘩,“大清早的你们倒是吵吵嚷嚷的做什么?若是传到别人那儿去了,还当我的院子里又出了什么事儿呢!从我落水之后,院子里就一直没个清静,李大夫还说我的伤需要静养的,你们就是这么给我提供静养的条件的?”

    杜婉清的眉毛一挑:“半夏,我听说又是你在院子里吵闹,你倒是说说看,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夏听得杜婉清的话里带了七分怒气,当下吓得身子一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小姐息怒,若是平日里咱们也不敢吵到小姐,只不过今日院子里遭了贼了,咱们好多人都丢了东西。小姐您是一院之主,咱们总不能不让您知道这件事吧!”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捡重点说,我可没多少时间等你废话。一会儿李大夫可该来给我换药了!”杜婉清眉毛一飞,露出一抹不耐烦的神色。

    半夏将事情按照先前约定的样子说了一遍,杜婉清也按照约定那样吩咐了几句。

    杜婉清对着众人安排完毕之后,便打发他们都回到各自该去的位置上去了。

    直到屋子里的人都走了个干净,杜婉清这才松懈了下来,先前强装出来的气势全都散了个干净。

    “茯苓,快给我递一杯水过来!”杜婉清的手往内室一指,“说了这许久的话,可真是渴死我了。”

    杜婉清从茯苓手上接过杯子一气儿灌下许多,

    “茯苓,你瞧我刚才脸上的表情怎么样,可会让人瞧出什么不对劲儿?”

    “小姐,你刚刚真的好有气势,我都被你吓得不敢抬头看你的脸了呢!”

    “你这丫头!”杜婉清笑着作势要打茯苓,茯苓知道杜婉清的拳头必然不会落下,是以也不做什么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