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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取彼城阙偿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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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当赵云和郭嘉二人赶到涪城,遇上的却是他们怎么都没能料到的情形。

    刘备病重。

    郭嘉刚刚踏进院门,屋中的刘禅便冲了过来,抱着他,哭哭啼啼地说:“嘉嘉,父亲他病了。”

    “发生何事了?”郭嘉问道。

    刘禅却是抱住他,不停地抽泣。

    “主公伤重,大夫瞧过了,怕是要不妥了。”诸葛亮跟在刘禅身后,走了过来,“不是让你不要来涪城吗?怎么还来?”

    郭嘉抱起刘禅,这小子又重了不少,个头也高了许多,眉目长开了,比刘备倒是显得更加俊朗了几分。

    郭嘉答道:“我以为你在德阳,怎地一声不响地跑来了涪城,却窝在这里这么久,不进不退的。”

    诸葛亮引二人进屋,左右瞧了眼门外,随即关上门道:“主公病了,翼德同庞士元争执起来,这才把我架来了此地。”

    诸葛亮无奈叹了叹,“奉孝,不是我不愿进退,而是我进不得,退不得啊。”

    “玄德公在交城时不还好好的么?怎么进了益州却成这般了?”

    刘禅坐在他腿上,插嘴说:“大夫说父亲是积劳成疾。”

    诸葛亮苦笑着:“那日,主公要去交城,我原是不同意的,只因他那个时候,旧伤便已有些发作了。只不过,他执意要去,加上庞士元在一旁扇风,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后来,回了涪城,又闻悉云长在襄樊兵败,差点被吕蒙所害,一下气急攻心,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整日整日地昏睡了。”

    赵云在一旁,急急追问:“孔明,那主公现在怎样了?”

    “早前喝了药,这会儿该是醒了,大夫人在照看着。子龙要想见他,不如现在就去。等会儿若是睡下了,概是又要等到明日了。”诸葛亮对刘禅道,“大公子,带子龙去见主公好么?”

    刘禅从郭嘉身上爬了下来,看看郭嘉,又瞧了瞧诸葛亮,醒着鼻子说:“子龙,我带你去见父亲。”

    诸葛亮摇了两下扇子:“也是因这益州的湿气太重,把他那些旧伤都一同激了出来。奉孝,你身上亦有旧伤……还好吧?”

    已经走到门口的赵云脚步倏停,转身,听见郭嘉淡然笑言:“嘉无事啊。”

    赵云这才迈步离开。

    诸葛亮见人走了,方道:“你何必瞒着他,你身上的那些伤,他又不是不知。”

    “既然来了益州,又不是一时半会能走得掉的,那还要他担心作甚。”郭嘉仰靠进椅背,“倒是孔明你,打算几时取成都?”

    “唉,我也想啊,只是那个庞士元……”

    “他怎么了?”

    诸葛亮把椅子拉到他跟前:“刘璋多次派人来催促主公取汉中,你可知为何?”

    郭嘉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司马懿告诉他,只要我等和张鲁对上,必会有人来相帮他取汉中。”

    “是啊,还会有谁,不就是曹操嘛,他刘璋蠢也就罢了,可他庞士元却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诸葛亮气得蹦出了一词秽语,“他居然勾结上了张松,想让主公分兵两路,一路我领往汉中,一路他领,和张松里应外合夺成都。”

    “孔明,这计谋很好啊。”郭嘉笑容古怪得很。

    “好什么好啊!”诸葛亮啐了一口,“就涪城这几人,如何分兵两路,何况张松能不能成事尚且不提,便是汉中,若是张鲁归降曹操,那我等岂不是去送死。”

    郭嘉皱皱眉:“庞士元不该想不到。”

    诸葛亮道:“他不是想不到,只是……急于建功,太信张松所言了。”诸葛亮瞧了瞧他,“我担心他急功近利,想要趁主公仍安在之时,抢下成都,可我不放心……”

    “孔明,我去过汉中,见过马孟起了。”

    一直到赵云回来,诸葛亮依旧听得津津有味,末了,正言:“刘璋听得此消息,我等若再无动作,他怕是要坐不住了。”

    郭嘉应道:“他一旦坐不住,这几日便会有所行动,你也得早做准备。”

    “好。我这就去安排。”诸葛亮站了起来,望见门外赵云快步走近,仍是说道,“奉孝,亮以为你还是莫要瞒着他的好,主公当日就是闭口忍着。呃,虽然他和你有些不同……”

    “嗯了。”郭嘉催促他,“你快些走吧。”

    灯火幽暗,昏昏黄黄地映出屋中的一方见地,榻上,郭嘉的呼吸声平缓。

    赵云将一瓶药酒搁在床头,是他从大夫那里要来的。见过了刘备,方知他在入蜀之后,身上的旧伤便频频发痛,碰巧,近来又是阴雨不绝,更是苦不堪言。

    赵云暗悔自己的疏忽,忙是找了大夫拿药。郭嘉身上的陈年旧伤,比之刘备更甚。

    灯光灭去,赵云出门时,反身带上了门。屋中,郭嘉仍是闭着眼眸,可唇角却已敛起了一抹浅笑。

    郭嘉想过刘备伤重,但却未曾想过会伤重至斯。

    勉强坐起身的刘备,挤了挤笑容:“奉孝来了。”

    郭嘉近前两步:“玄德公。”

    刘备指着床尾的一张软几:“坐吧。我本来以为,大概我走之前,都见不着你们了。”

    “玄德公有洪福庇佑,这病自然会好起来的。”

    眼前这人一脸的憔悴,眼窝深陷,青白色的面容,与当日交州别时,几乎要分辨不出了。郭嘉也知晓自己的这番话,不过是宽慰之语罢了。

    “能不能好,备自己总是知道些的。”刘备长吁了声,“只不过,我不曾想到,多少险阻都过来了,如今,竟会折在此地,只可惜,还未能入得成都,还未能拿下汉中。”

    郭嘉默然,又听刘备徐徐开口道,“备在南阳得了孔明,现下,又有士元前来奔投,世间曾言,卧龙凤雏,能得一人,便能得这天下,可卧龙凤雏而今俱在我刘备麾下,结果,我仍是盼不到尽得天下那一日了。”

    “玄德公不必多虑,好生养病方是紧要,这益州,总有取下的一日。”

    刘备涩然一笑,唤人去把刘禅接来。刘禅穿着一身白色的小直裾,步履严谨,眉头深锁地走进屋来。

    刘备笑言:“阿斗近来越加喜欢穿白色,大夫人问他为何,他说因为奉孝你喜欢穿白色。”

    “父亲。”刘禅朝刘备行过礼,转而又对郭嘉拱手,“先生。”

    郭嘉楞了一愣,刘备已经说道:“奉孝,备知你无心仕途,也无意功名。所以,备才着实不知怎样才能留你,之前种种,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奉孝莫要介怀。”

    郭嘉道了一句“玄德公,言重了”,不再做声。刘禅却是挨在他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刘备。

    “奉孝,备自知自己的时日,也算是腆着这张老脸,求你一事。”

    “玄德公请讲。”

    刘备把刘禅招到跟前,摸着他的头:“这小儿,你若瞧着顺眼,便让他跟着你吧。”

    刘禅拉着郭嘉的手,走在前面,蓦然停下脚步,转头问他:“嘉嘉,你瞧着禅儿,还顺眼么?”

    日色下,郭嘉的身上,似笼了一层淡薄的光晕,朦胧如仙,缥缈。刘禅抬头望着,一时,竟是望得痴了。

    “嗯,还算顺眼吧。”郭嘉莞尔。

    刘禅嗷了一声,扑上去将人抱住。

    涪城,终于迎来了刘璋派遣的第一轮攻击。

    泠苞、吴懿领兵来犯。三万大军,围困涪城。

    泠苞拎着一双铜锤,止在城门叫阵,隆隆的鼓声,直接惊扰了昏睡中的刘备。

    刘备被人扶到殿上,文士武将俱已候在了那处,便是郭嘉,也带着刘禅退在一角。

    “主公。”众人齐声喊道。

    诸葛亮一把羽扇扇得悠然,庞统则是满面兴奋之色,见刘备问话,当下第一个跳了出来。

    “主公,如今刘璋大军来袭,正是我等夺取成都的大好时机。”庞统手指舆图,“我军可以绕过梓潼,便能借道绵竹,直至广汉。”

    庞统侃侃而谈,谈及最后,突然拂袍跪下:“主公,我愿领兵,誓取雒城。”

    诸葛亮望了眼郭嘉,却见郭嘉竟在抿嘴低笑,不知同刘禅说着什么,说得刘禅拼命点头。

    刘备带着疲惫的声音:“孔明以为如何?”

    诸葛亮却是瞧也不瞧庞统:“主公,亮以为,当务之急,是要先退城外的泠苞。”

    不待城门吊桥落实,却见一将陡然纵马凌空跃下,挡在泠苞的面前。

    一杆黢黑长矛猛然一抖,厉声喝道:“宵小之辈,竟也敢来此撒野!”

    泠苞大怒,挥动双锤,催马而上。

    “当!”

    铜锤砸上张飞的蛇矛,惹来张飞的一顿的狂笑,那张炭黑似的脸上,绽出一瞬的轻蔑。

    “不自量力。”

    “哈!”

    张飞一声大吼,蛇矛重重斩下。

    “张翼德,素闻你骁勇善战,在长坂坡一人喝断板桥,阻曹操大军。今日,我倒是要看一看,是不是当如传言。”

    “砰!”

    兵刃相挡,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张飞一对眼珠都快瞪出了眼眶,呲着牙,一口唾沫星子喷在泠苞的脸上。

    “啰啰嗦嗦,打便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两匹战马各自跃开,张飞却是先行勒过马头,发一声喊,又再猛冲过去。

    一柄黑亮的丈八蛇矛,竟似被他舞出了阵阵凌冽寒风,咆哮着,席卷向泠苞。

    蓦然间,只听见两下闷响,泠苞的两颗锤头竟然断裂开去,“咚”地摔在了地上。

    泠苞登时傻了眼,一双兵刃,随他征战多年,想不到,今日竟叫人一战毁去。

    “张翼德!”

    扔了两柄锤身,从抽出腰间长剑,复又战上张飞。

    “冲啊!”

    不知谁人高喊,两厢军士奋勇冲杀入阵,顷刻,便已层层叠叠混战在一起。

    顿时,激起战场如雷喊杀,硝烟漫卷,将涪城前的半壁天色悉数染尽。

    城楼上,诸葛亮冷然望着那片厮杀:“泠苞、吴懿从来都不是刘璋的主将担当,他派这二人前来,无疑是为了刺探我实力。”

    “不过,士元那个取道的主意却也是不错。”郭嘉在他旁边道,“若能拿下雒城,那成都便不远矣。”

    诸葛亮:“奉孝也想行其险招?可万一张松是个圈套怎么办?”

    郭嘉道:“孔明忘了嘉还布下了一子么?”

    诸葛亮眼前一亮:“马孟起?”

    “嗯,若张松不能里应外合,那便是强攻成都,也要将其打下。”郭嘉闭了闭眼,萦绕鼻尖的血腥越加明显。

    “孔明,玄德公等不起了。”

    城楼下,张飞大吼:“死在某的手里,也不枉你了!”

    跟着,丈八蛇矛猝然送进了泠苞的胸口,泠苞圆睁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那柄碎裂成几截的长剑,眼底忽然一暗,胸口射//出一条血线,溅落空中。

    蛇矛上的血珠,滴滴滚落,张飞高呼:“杀!杀入辕门,斩杀吴懿者,赏!”

    泠苞战死,张飞大军的士气陡增,以一敌十,以一敌百地杀得泠苞的部属丢盔弃甲,往大营逃窜。

    诸葛亮站在城头,远远望着,沉吟半晌:“奉孝,你是不是不止藏了马孟起这一奇子?”

    “嗯?”眉眼悄然弯起,露出一张无暇的颜容,郭嘉道,“黄汉升在德阳。”

    “哈哈哈!”诸葛亮放肆大笑,“就料到你定然还有后招。三路……三路困成都,呵呵,刘璋啊,插翅难飞了吧。”

    兵马出行,入山,过险道。

    出了涪城东门,便是鹿头山,只待越过了这座山头,就能出其不意地绕至绵竹。

    大军已经先行出发,诸葛亮却拉着郭嘉叮咛说:“小心庞士元。如今主公信他亦多。”

    郭嘉应道:“嗯。此行应能取下成都,只是不知那刘璋,该当杀,还是放?”

    扇子被诸葛亮抓在手中,一动不动,片刻方道:“若是杀了,主公这处,我来担着。”

    “好。”

    赵云牵马走来,谓郭嘉道:“此战有旁人在,你切莫离了我的视线。”说着,瞥向庞统。

    郭嘉翻身上马:“知道了。”

    山路尽头,绵竹,落凤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