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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轿的大汉可真敦实。齐氏稳稳坐着，一点不累。
小季氏那里却直喊腰痛，说是整个人都觉得要颠的散了。
看她痛苦的样子，不似作伪。
抬轿的汉子停下了脚，怜悯地看着小季氏，问道，“你们是来进香吧？”
庙内供奉碧霞元君、眼光娘娘、子孙娘娘、药王等神祇，来的香客大多是为了求子或者是为子女除灾厄求平安，再者就是像她们这样的病患来拜求身体康健的。
小季氏说话吃力，四老爷回答道，“我们是来求医的。听说霍神医他在娘娘庙附近...”
闻言抬轿的汉子表情轻松下来，道，“原来你们找的是霍神医，就是说呢，十里八乡谁不知霍神医专管娘娘们管不过来的病患。”
乡民们以为，来娘娘庙进香的香客太多，个个有所求，娘娘们管不过来，找了霍神医这么个活神仙来帮忙。
“就快到了，这位太太能不能再坚持一下？”抬轿的汉子抹了把汗问道，秋风瑟瑟，人人冷的裹紧了衣裳，他们这些抬轿的人却大汗淋漓。
嘿呦两声，大汉们一齐抬起了肩舆，稳稳当当走了起来。
来娘娘庙进香的人络绎不绝，走完了石板路，眼见娘娘庙前像是赶集一样，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小季氏显然见了生人畏惧不已，闹腾着要回去。
四老爷张延道拉住小季氏的手，安慰了一通。
小季氏眼里闪过一丝惧意，惊弓之鸟一样，安静了下来。
她在害怕什么？害怕四老爷？
张令曦跟齐氏对视一眼。
曈姐儿和晗姐儿大概是习惯了父母的这种相处方式，并不觉得奇怪。
齐氏和小季氏下了轿。轿夫们一再坚持少收几钱，说二人不重，抬得轻松。
张延道硬是塞给了他们，又另外拿出钱来打赏。山里人老实，轿夫们不肯走，说道，“咱们怎么也要送贵人们下山。贵人们自去忙着。我们那棵老槐树下等着。”
个子最高的那个轿夫看着张延道是个拿主意的主事人。热心地给他指到，“贵人老爷，看见台阶上面那个人了没有？对。就是穿着布衣在算卦的旁边那个，那就是你们要找的霍神医。”
“他来神仙山不过月余，人人都称他为霍神仙，他治起病救起人那可就是个活神仙。你们也是慕名而来的吧？”一个摆摊的手艺人问道。
霍神医那里围的人山人海。想来都是慕名而来。
经常出入娘娘庙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娘娘庙的台阶有百十来阶。
台阶到了中间有个宽阔的大平台，算命的。扎风筝的，画扇面的，代写书信的，霍神医挤在其中。倒间接照顾了这些人的生意。
轿夫将小季氏她们抬了上去。
张令曦嘟囔着脚酸。一个晒的黝黑，脸上有道疤的轿夫，一下将她扛在了肩上。憨憨地冲她笑了下。
张令曦搂住轿夫的脖子。
张延远吓得一哆嗦，就要怒斥那轿夫。
张令曦冲张延远招手。道，“爹爹，令曦一点都不怕，真好玩。”
晗姐儿艳羡地看着，却不敢说想让轿夫驮在肩上。
“晗姐姐也来。”张令曦咯咯地笑。
她本意是让别的轿夫来，谁知那个刀疤脸轿夫一转身一伸手，将晗姐儿也捞了起来。
晗姐儿惊呼一声，稳稳落在了刀疤脸轿夫的左肩，一边一个，她俩对着傻笑。
“大叔，您劲儿可真大。”张令曦啧啧赞叹。
刀疤轿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来几个我也扛得起来。咱山里人别的没有，蛮力倒是有一身。”
不光是有臂力，脚力也厉害，感觉才三两步，就到了地方。
被放下的时候，张令曦和晗姐儿都意犹未尽。
这刀疤脸轿夫曾经徒手夺过山贼的大刀。英勇无比。
晗姐儿年龄小，更是将刀疤轿夫当英雄似的。
“大叔，您可真厉害。”晗姐儿偷偷在轿夫耳边说。
被两个小姑娘连着夸，刀疤脸轿夫黝黑的脸上泛起了红光。
看病的人排的满满当当，霍神医眯着眼睛，摸着山羊胡，一个劲儿在那儿说这个不给看那个不给看。
来的人失望而去。
霍神医指着背后的娘娘庙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众人摇头。谁也不敢吭声，都屏气凝神等着霍神医的回答。
霍神医眼眯成了一条缝，道，“娘娘管不了的事，我管。”
那语气，那神情，简直就像是妖言惑众的头头似的。
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还有人喝彩，霍神医的摊位又被围得水泄不通。
轿夫歇脚去了，曈姐儿带着曦姐儿她们，搬了几个椅子，打着扇远远看着。
“不是说是神医吗，怎么在这里摆摊看病？还口出狂言。”曈姐儿怀疑地问道。
她不过是跟曦姐儿晗姐儿小声耳语，谁知旁边有人耳朵尖，听进了耳朵里。
“你这丫头，神医怎么就不能摆摊看病了，神医也是人，总不可能不吃喝，吃喝不得银子钱？不吃喝的可就不是活神仙，是死人了。”这人说话尖锐无比，看上去也是来瞧病的模样。
“我们姐妹说话，关你什么事？”曈姐儿听不得别人猖狂，针锋相对地说道。
那人语气更加不善起来，“看见没，有钱人家的日子也不好过。生的那么齐整有什么用，还不是跟我们这些穷苦人一样生老病死。你银子多，孝敬阎王去，看他收不收？”
曈姐儿委屈起来，明明是他在找事，怎么成了她欺负穷苦人了？
曈姐儿一退缩，那人见势嚷了起来。
人们呼啦啦聚在了一起。全都目光不善地看着曈姐儿。
这里面多是穷人，那人的话一下子触及了他们心底的逆鳞。
曈姐儿吓得瑟瑟发抖。
几个仆妇护在了曈姐儿前头，那群人的情绪更加暴怒了。
张令曦从旁看着，心里头纳闷儿起来。
一般的山民绝不会这样。
四伯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忙赶了过来。
拱手赔礼道，“小女不懂事，望诸位见谅。”
张延远买下了一个老婆的两筐苹果，命人抬了过来。也拱手道，“扰了各位，抱歉。”说完使了个眼色，下人们拿着苹果分发下去。
挑事的人手握着苹果一笑，举起来说道，“有钱人就这么打发我们？当我们好欺负。”说罢苹果一摔，狠狠跺了两脚。
这是真的在挑事了。
张令曦看着，这人一直在注意四伯父的表情，应当是冲着四伯父来的。
四伯父得罪了什么人，那人要用这种方式来警告他。
张家灭族，是不是跟这个有关？(未完待续)
ps：还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