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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奇葩主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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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子暇行事再隐秘,那么庞大的力量,动辄那么巨大的财富流动,除非人家不注意,一旦注意到你,有心去查,怎么可能滴水不漏?那时候,这桩罪名洗脱了,却有另一桩罪名加身,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好,现在这样还可以咬定是诬告,到那时可就真的无从辩驳了。

    弥子暇凭什么要把如此巨大的一笔财富送给她?他遥儿只是一个小小女卫,弥子暇这个大商人就算想要找个靠山,谋求经商的便利,也绝对不可能找到她的身上,事出反常必为妖,认真查下去……还不是弄巧成拙?

    张大壮见他有所迟疑,微笑了一下,说道:遥儿姑娘,你可以相信我,那人叫我说与你一句话:那年桃花开时,我在等你!

    “那年桃花开时,我在等你……”遥儿的心中不禁一阵激荡。

    张大壮略一沉默,说道:遥儿,现在可以说了么?

    遥儿已经相信他是被裴纨收买的人了,可是这件事她如何说与裴纨听呢?就算她合盘托出,依旧无济于事,弥子暇不可能站出来承认,否则整个事机败露,他依旧要完蛋大吉,还要拖上一大帮陪葬的。

    张大壮急道:时间紧迫,遥儿姑娘,你可拖延不得!

    遥儿道:其间缘由,实在是一言难尽,赠我店铺的人……乃是西域一位豪商,他的身份,我实在无法提起,他赠我财产的理由……唉!总之这一切实与谋反无关啊。

    遥儿吞吞吐吐,实在不知该如何解说,张大壮嘿地一声,道:那人对我说。不管是谁,既赠你厚礼,必定有求于你。你是禁军内卫,不管是谁有求于你,所求之事必难张扬,所以,人家早料到你难以启齿了!

    遥儿惊讶地看向张大壮。裴纨聪慧博学不假。可是他的才华并不体现在这些方面,这个自幼长于深宫的男子竟然料敌机先,连她的反应都已经猜到了?

    张大壮道:那人交待说。你若不便说出,那便不说。只是,等你受审时,无论如何须按我教你的一番话交待。

    遥儿赶紧道:请讲!

    张大壮道:若是公堂上审你。问起这店铺来源,你只管一口咬住是受一位贵人馈赠。若是人家问起此人的名姓身份,你坚不吐实便是!

    遥儿颔首道:我记住了!

    张大壮急急道:千万咬住这句话,否则便救你不得了!

    张大壮说罢快步走了出去,一个执役懒洋洋地问道:你这小子。怎么摩蹭这半天?

    张大壮手按着腰带,说道:正好有些内急,顺便就在墙角解决了一下!

    ……

    七日后行刑!

    台狱中的众人已经得知这个消息。一时哀鸣之声骤起。

    田七娘要把一众乱臣贼子处以绞刑,并弃市三日的旨意下达以后。御史台上上下下便忙碌起来。

    因为管伯传出血书,使大王起了疑心,派监涤大夫朱清到御史台勘验官员们是否是因为受了严刑逼供才屈打成招,俊下臣虽然糊弄过去了,也担心夜长梦长,再生枝节。干脆把心一横,以在押官员们的名义,炮制了一份《谢死表》,女王据此下达了处死的命令,可是实际上还有许多犯人根本没有认罪甚至没有审过呢。

    俊下臣只得把所有侍御史都召回来,赶紧把这审讯该走的程序都走一遍,因为这些审讯的笔录、供词等一应要件,都要交寇卿宫备案的,万一哪天大王一时兴起,再派个精通刑狱的官员去调阅案卷,要件不全一定可以叫大王发现定案草率。

    在田七娘掌控朝政以前,侍御史只负责推详案件、弹劾官员,人犯是否有罪要由寇卿宫审理,死刑犯还要由大王进行此决,经过这道审理关才能执行死刑。

    田七娘当朝以后,为了更方便地打击反对势力,强化了侍御史的权力,简化了死刑的审批环节。从此,侍御史集调查、审判、执法三重权力于一身,有权将犯人就地处死,且犯人无权上诉。

    俊下臣之所以能一手遮天,正是因为御史台掌握着这等生杀予夺的权力。

    与侯思止搭档共同审理犯人的就是刚刚回京不久的黄暇芐,黄暇芐今年已经五十出头,身形瘦削,容貌清瞿,因而显得比较年轻,看起来也不过四十上下的样子。

    侯思止其实也不胖,不过他两腮内陷,下巴尖尖,胡子稀疏,与黄暇芐的堂堂仪表比起来,不免就相形见绌了。

    俊下臣在朝中以孤臣自诩,不结党不立派,以示对田七娘的忠心,黄暇芐在御史台这个小朝廷里就像是第二个俊下臣,他也是不结党不立派,他就是想结党也无从结起,因为整个御史台,除了他,所有的官员都是依附于俊下臣的。

    嗯……,现在……审理……

    侯思止装模作样地翻着犯人花名册。等着旁边的书吏提示,耳畔突然啪地一声炸响,把侯思止吓得一哆嗦,黄暇芐用力一拍惊堂木,板着脸孔,中气十足地喝道:来啊!提人犯遥儿!

    侯思止没好气地横了黄暇芐一眼,袖子一拂,脑袋扭到了一边。

    不一会儿,遥儿手铐脚镣叮当乱响地被提上公堂,黄暇芐伸手去拿惊堂木,侯思止手疾眼快,一把夺过惊堂木,啪地一拍,厉声喝道:罪臣遥儿,还不跪下受审!

    黄暇芐咳嗽一声道:侯御史,这又不是敬天礼地、祭拜祖先或者朝廷的册封大典,怎么还下起跪来了,嫌犯上堂需要下跪么?本官怎么不知道!中丞每见大王,必行五体投地大礼,那是中丞以他独有的方式向大王表示敬意,公堂之上,你我可不能执法犯法呀。

    侯思止被他一番嘲讽,一张瘦脸登时红的像只猴子屁股,可是黄暇芐所言有理。侯思止无从辩驳,只好向遥儿喝道:犯官遥儿,今有引驾都尉孙花花告你与她同谋,欲为叛党内应,结众谋反,颠覆齐国,你可认罪么?

    黄暇芐慢条斯理地又道:侯御史。还没有问清名姓。验明正身呢,你急什么?

    侯思止忍无可忍,说道:这人就是遥儿。还能有错吗?

    黄暇芐捋着胡须,悠悠然道:有错没错,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本官问案。素来一丝不苟!

    侯思止气的丢下惊堂木,拂袖道:你验!你验!

    黄暇芐把遥儿的名姓、籍贯、现任的职务。从头到尾问了一遍,旁边书吏核实无误,这才把他的罪名重复了一遍,问道:你可认罪?

    遥儿稳稳地站在堂上。沉声答道:大人,小女子无罪可认!

    黄暇芐两道浓眉微微一挑,问道:无罪可认。此言何解?

    遥儿道:我不曾犯罪,自然无罪可认!小女子虽然曾在孙花花麾下任职。与她却没有什么私交,更不曾与她策划谋反,孙花花的供词全是因为受刑不过、胡乱攀咬,我是被人冤枉的,还请御使明察。

    黄暇芐缓缓地道:孙花花急疫暴死,已经不能与你对质了……

    说完又看向遥儿,大声道:罪囚遥儿,你不要心存侥幸,以为可以蒙混过关!你说没有谋反,那你收受他人贿赂,那么在南市陡然拥有的数家店铺,从何而来啊?

    遥儿道:你说那店铺么……乃是一位贵人馈赠!

    侯思止追问道:你这贵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为何馈赠于你?

    遥儿道:此乃杨某私事,不便奉告!

    侯思止大怒,一拍惊堂木,喝道:遥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受些皮肉之苦才肯乖乖吐实吗?来人啊!

    且慢!

    黄暇芐又说话了:侯御史,这是谋反大案。事关重大,如果草率用刑,嫌犯受刑不过,违心招供,不免会冤枉了好人,本官以为,还是多多搜集真凭实据,叫他无从辩驳,俯首认罪那才妥当。

    侯思止横了黄暇芐一眼,阴阳怪气地道:依着你,该怎么搜集证据啊?

    黄暇芐道:想知道遥儿那店铺是谁赠给他的,可曾派人去临安府调阅簿册,查一查从谁那过户来的?

    侯思止忍了忍怒气,对他低声道:徐御史,中丞急着结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不是为难侯某,你这是跟中丞作对啊!

    黄暇芐若无其事地道:某只是秉公断案,何谈与中丞作对?

    侯思止低声道:你以为侯某蠢到不知去查店铺过门契约,我早就查过了!问题是,查无此人!这条线断了,懂吗?孙花花已经承认遥儿是他们的同谋,此人谋反还能有差么?一顿板子打得她招供,这案子便结了,何必那么麻烦?

    侯思止这番话,说的倒也理直气壮,因为以事实为根据,这是近现代法律中才出现的一条判决依据,那时候判案的主要依据是什么呢?

    是口供!

    所谓罪从供定,所以,俊下臣才绞尽脑汁,不遗途力地想出大量非人的刑具,用来迫取口供。所以田七娘虽然没看到什么凭据,只见到大臣们画了押、按了手印的供词,就理所当然地做出了裁决。

    侯思止这番低声言语,把姿态放低,算是给足了黄暇芐面子,可是黄暇芐并不领情,冷冷地道:于法不合之事,不可以!

    侯思止已隐忍良久,见他如此不讲情面,不由勃然大怒。他当初在坊间厮混、卖饼为生时的泼皮作派登时显现出来,侯思止噌地一下站起来,一脚踩着坐椅,一边挽着袖子,怒气冲冲地道:你以为就你懂得王法,侯某人就不懂王法吗?某记得,犯人若是狡赖不招,可以用刑的。

    黄暇芐看他摆出一副泼皮样儿来,不急不恼,缓缓点头道:不错!是可以用刑,刑讯可以每隔二十天一次,总共不得超过三次,总杖数不得超过两百杖,若拷讯致死,主审官不负责任!原来这个规矩你也知道啊?

    啊?啊……,本官……本官当然知道!

    侯思止基本上就是个文盲,要不然也不会在审讯欧阳衷时,闹个案犯欧阳衷坐着,他这个主审站着受训的笑话来了。黄暇芐说的这些其实他还真不知道,他只知道,确实可以刑讯逼供罢了。

    如今黄暇芐也证实了这一点,侯思止就更有底气了,他狞笑一声,向堂前执役们递个眼色,抓起惊堂木使劲一拍,喝道:来啊!给遥儿用杖,打到这泼妇招为止!

    黄暇芐慢条斯理地道:要是遥儿不招呢?

    侯思止道:那就打足两百杖再说!

    侯思止如此嚣张,固然是在气头儿上,有些不计后果,却也是因为有所凭恃。穆上玄上次大闹台狱之后,担心俊下臣阳奉阴违,每天都派人过来探看遥儿,可是自从大王确认谋反罪名并下旨处决以后,穆上玄就没有再派人来过了,看样子,他也有了忌惮。有了这一节,侯思止的胆气就足了。

    黄暇芐缓缓地道:铁打的身子也禁不起连打两百杖,更何况这小小弱女子,侯御史,你这是摆明了要把他活活打死在公堂之上啊?

    侯思止大声道:我侯某人就把她活活打杀在此又能如何?

    黄暇芐噌地一下站起来,大喝道:黄暇芐在此,此人就不能死!

    侯思止大喝:动刑!

    黄暇芐大喝:谁敢!

    侯思止抓起一把签子掷到堂下,怒喝道:立刻用刑!先打一百,若是不招,再打一百!

    黄暇芐抓起一把签子掷到堂下,大声道:把侯思止拖下去,剥了官衣,重打六十大板!

    遥儿这个犯人自打上了大堂还没说几句话就成了旁观者,上头两个主审官先是唇枪舌箭,继而剑拔弩张,两旁手执漆红大棍的执役公人看着满地乱跳的签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哪位官员的吩咐才好。

    侯思止指着黄暇芐的鼻子道:黄暇芐,你敢包庇罪犯?

    黄暇芐像掸苍蝇似的,挥了挥手道:本官秉公执法,何来包庇一说?

    侯思止一指遥儿,大叫道:本官欲讯问口供,你却横加阻挠,这还不是包庇?

    黄暇芐道:依我大齐律之断狱律,讯问罪囚,必先以情,审其辞理,反复参验,犹未能决,事须讯问者,立案,取见在长官同判,然后拷讯,违者,杖六十!本官哪里不对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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