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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期而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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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紫萱死死的咬着嘴唇,双手攥成拳头都无法止住发自心底的颤抖,眼中的泪滴几乎就要涌了出来。花灵蕊愣住了,在她的心里,何不丘虽然是个脾气死倔小气巴拉又不通人情的臭老头儿,可是她早已不自觉的把何不丘归在了好人里。可是何紫萱却说,他竟然亲手抢夺女儿天生拥有的神力,要知道,那样做一个不小心是会伤了性命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花灵蕊不得不在这种时候再次确认她听到的事情,何紫萱转过头去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苦笑着说,“你也不相信是吗?没关系,那件事情发生后,我亲口告诉二叔,他的反映和你一样,也是不相信的。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无论做了什么,在外人的眼里都是对子女好的。大概就是方哥听到这些,也不会相信我吧!”

    越说下去,何紫萱的神情就越发落寞,花灵蕊不忍心的凑了过去,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温柔的对她说,“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你也知道,老何他虽然一身的毛病,人还是挺不错的!”

    她的本意是要劝说这对父女重归于好,可是何紫萱却猛的甩开了她的手,气冲冲的站了起来,满脸怒意的看着那张真诚的脸,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长叹一声默默的走开,上楼睡觉了。就在这一刻,花灵蕊忽然觉得,其实做鬼也没有什么不好,没了那么多的情感羁绊牵挂,反而过的轻松容易。她看了看客厅的落地窗,外面的天空已经露出了微微的鱼肚白,她打了个哈欠,忽然觉得一阵倦意袭来,花灵蕊蜷缩了身体,就那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方策正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游走在一个没有尽头的回廊里,看着两边拥挤的人或哭或笑,或悲或喜,心里一片麻木,什么都感觉不到。醒来时方策满头大汗,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很不舒服,他迅速的从床上起来,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还是没有清醒多少。

    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花灵蕊还在呼呼大睡,何紫萱却已经走了。方策挠了挠头,这里离市区很远,又打不到车,她到底是怎么过去的呢?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她是用虚空之门过去的,你昨天真的是误会她了。”

    花灵蕊早就被他的脚步声吵醒,从沙发上飘了起来,揉着眼睛对他说,“其实我也没想到,老何竟然用蛮力掠夺她身上的灵力,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说起来也是老何的不对。”小丫头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方策的眉头忽然皱了一下,嘱咐花灵蕊待在家里不要惹祸,急匆匆的开车上班去了。

    虽然和李铭易是发小,但工作上的事方策从来都不马虎。之前因为那件旗袍的事情已经有半个月没来上班了,公司里又多了几个新面孔。刚进公司,方策就看到李铭易悠哉悠哉的走过来,用调侃的语气说,“呦,真是稀客,方大忙人,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看我了?”方策迎面在他胸口上捣了一拳,说,“别贫嘴,说吧,这回又是什么活儿,我尽量给你赶出来,然后好好休息几天。”

    这时李铭易才发现,方策有些脸色发白、眼圈儿发黑,一副疲惫的模样,禁不住凑过去小声在他耳边说,“我说,虽然美色当前,你也得懂得节制啊!我那儿还有点儿好东西,明天拿来给你补补?”方策“呸”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往办公室走去。后面的李铭易大声叫道,“喂,喂!你干嘛去,我这儿还有正事儿呢,你等等!”他忽然放大嗓门儿喊了起来,“小陆,小陆,你来一下!”

    方策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回头张望,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没打领带的男人跑了出来,拘谨的站在李铭易的面前,有些局促的说,“您找我?”李铭易抬手指了指方策这边,对那个人说,“小陆啊,这是咱们公司的创意总监方策,他难得来公司,你多跟他学学业务方面的事。”然后他又对方策说,“方,人我就交给你了啊,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了!”

    那个人目送李铭易离开,然后转过身冲方策微微一笑,方策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那是一张他十分熟悉的脸,而且就在昨天晚上,他才刚刚见过,不是陆雅轩又是谁!

    可是陆雅轩并没有注意到方策的异样,小跑着朝他这边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方策竟然下意识的想要缩回去,但就在这个时候,何紫萱从里面走了出来,当她看到陆雅轩的时候,也愣住了。

    四道目光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陆雅轩,丝毫没有掩饰内心的惊讶。陆雅轩一时有些不能接受,脸猛的一红,脚步也慢了下来。他扭扭捏捏的走到两人面前,自我介绍道,“方总监,你,你好,我叫陆雅轩,是公司的新人,那个,请,请多指教!”他一头扎下去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惊的方策后退两步,稳了稳心神说,“别这么客气,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他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何紫萱,希望她能帮忙解围,谁知她仿佛没看见一样,绷着脸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还不忘冲陆雅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被美女的微笑电到的陆雅轩瞬间石化,想要跟她打个招呼,却结结巴巴的半天没有说出一句整话来,看的方策直着急。他咳嗽一声对陆雅轩说,“跟我进来吧,正好手头有些事情交给你做。”陆雅轩这才回过神来,本来雪白的脸红的像关公似的,喃喃的说,“好,好的!”

    走进办公室,方策正襟危坐,弄的陆雅轩有些紧张,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方策只好挑起话题问他说,“小陆,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陆雅轩立刻回答,“我做过销售员,厨师,还在加油站工作过一段时间。”方策微微蹙眉,这些工作根本和广告制作挨不上边儿,李铭易怎么招了这么一个人进来?大概是看出了方策的疑惑,陆雅轩连忙解释,“我大学时学的是广告设计和制作。”方策笑了笑说,“那很不错,入职前你应该了解过公司的一些情况,说说看,你有什么看法?”

    面对这种说错了就会影响前途的问题,陆雅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涨红了脸不敢开口。方策连忙转移话题说,“那你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啊,结婚了吗?”陆雅轩忽然一怔,两眼瞬间失去了神彩,他说,“我,我还没结婚,家里,家里……”

    方策只是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所以才换了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没想到陆雅轩竟然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不得不让方策产生了一丝疑问,是自己的提问让他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还是他存在语言障碍,在紧张的状态下不能流畅的回答问题呢?方策正在想着,就听陆雅轩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说,“我,我不记得了!”

    “什么?”方策显然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又问了一遍。陆雅轩的脸更红了,头低的几乎要触到胸口,他稍微抬高了一点声音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时不时的会遗忘一些事情,我只记得父母出了车祸,已经不在了,其他的,其他的,都不记得了!”方策大吃一惊,陆雅轩难道是有选择性遗忘症吗?他正想着,何紫萱抱着一叠文件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然后目不斜视的走了过来,放下文件就出去了。

    陆雅轩有些纳闷儿,这个美女刚才还对自己笑颜如花,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面若冰霜了?方策轻咳一声叫住她说,“那个,小何啊,今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午饭,附近新开了一家西餐厅,听说还不错!”以方策的性格,想要让他主动道歉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但从花灵蕊那里听说了何紫萱的遭遇之后,他觉得自己昨天的态度有些过分了,所以才会用邀请何紫萱共进午餐方法表达自己的歉意。

    如果放在平时,何紫萱一定会眉开眼笑的贴上来,拉着方策的胳膊嗲嗲的说声“好啊”,可是这回她却冷冷的扔下一句“没时间”,然后走到陆雅轩面前,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用嗲的不能再嗲的声音,抛着媚眼儿说,“帅哥,中午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很显然,陆雅轩觉察到自己无缘无故的卷到了高层们的恩怨之中。他很清楚自己应该选择干脆的拒绝,然后找个理由离开这里。可是面对何紫萱那张俏脸,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说,“好,好啊!”

    话一出口,何紫萱的笑容就消失了,她拍拍陆雅轩的肩膀说,“手机给我,下班时我会通知你!”陆雅轩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手机上输入一长串的号码,然后扬长而去,冷汗“唰”的一声流了下来。他转头偷看方策的脸色,还是刚才那样的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就是因为没有任何变化,让他更加猜不透对方的想法,比刚才更加忐忑不安了。

    “小陆,你先去工作吧,小何这人不错,你们多接触一些,对你熟悉工作也有好处!”方策用一种听不出任何波澜的声音对陆雅轩说,陆雅轩连忙起身道别,匆匆的走了出去。方策望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连记忆都不完全的年轻人的时候,他不自觉的有些紧张。尤其是直视那双眼睛的时候,方策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仿佛有什么会被他看穿一样。

    但这都是一些并不能确定的感觉而已,跟何紫萱的态度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方策在心里暗想,都说女人的脸说变就变,看来果然如此,看她方才的态度,一时半会儿是哄不好了。方策摇着头开始着手工作。

    时间在忙碌中转瞬即逝,就在他结束一个阶段站起来舒展身体的时候,正巧看到门外何紫萱和陆雅轩肩并肩的走过,两人还不忘朝他投来不一样的目光,方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

    何紫萱边走边说,“小陆,在公司里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我会尽量帮助你的!”陆雅轩连连道谢,对她说,“挺好,都挺好的,大家都很愿意帮助我。”他顿了一顿,忽然小心翼翼的问,“那个,我和你一起吃饭,方总监会不会不高兴?”

    显然,他是有些误会,把方策和何紫萱当作了一对儿。听到他这么说,何紫萱那颗从昨晚就有些发堵的心总算舒服了一些,她发自内心的冲陆雅轩笑笑说,“没关系,他不会介意的。不过,你想吃点儿什么,我请客,你随便选!”陆雅轩赶紧摆手,“盒饭就可以,荤素都行,我不挑食的!”虽然他一个劲儿的客气,但何紫萱却坚持走进了一家自助餐厅。

    这就是何紫萱的为人之道,在不知道别人喜好的情况下,吃自助餐是最好的选择,况且是陆雅轩让她的心情好起来的,所以超出预算一点也没关系。就在两人推开餐厅的玻璃门时,何紫萱警觉的看到了一道倒影,那是一只白色有黄黑花的猫。她立刻转头,猫却忽然不见了。何紫萱顿时想起,昨天晚上来捣乱的东西也是附在一只猫身上,难道它还死性不改,竟然跟到这里来了吗?

    陆雅轩见她停了下来,也只好在门口站住,何紫萱担心那只猫会随时扑过来伤害他,连忙推了推他说,“我们快进去吧,一会儿人多了,生蚝和螃蟹就要供不应求了!”陆雅轩见她不停的回头张望,疑惑的问,“何小姐,是有人跟踪你吗?”他用了“你”而不是“我们”,显然是以为何紫萱的美色招来了跟踪狂。何紫萱笑了,“你脑袋里都想什么呢,没有的事儿,就是觉得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大概是我眼花了!”

    此时正是中午的用餐时间,他们附近很快就积聚了很多用餐的客人。两人各自选了爱吃的菜色,对面而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公司里的事情。也许是因为之前和陆雅轩有过接触,何紫萱对这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年轻人有非常不错的好感,她尽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陆雅轩,让他知道在公司里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哪些人可以做朋友,哪些人要敬而远之。一顿饭吃下来,陆雅轩收获颇丰,人也放松了许多,偶尔也会主动寻找话题。

    但何紫萱却觉得,刚刚在进门时出现的那只猫似乎并没有走远,应该还躲在某个地方盯着自己和陆雅轩。她边吃着冰激凌边四处张望,窗外人流川息,却早已没了那只猫的身影。她暗暗嘲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看到一两只猫有什么关系呢?她这么想着,低头寻找自己的手机,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的腿。只见陆雅轩猛的跳了起来,指着桌子下面大叫道,“猫,该死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