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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三把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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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萤做梦都想不到不羁卿找她来是送佩刀,如果她知道,便是打死她也不会前来。

    当初萤看见心神不宁在原地忍不住来回踱步的不羁卿时,还以为不羁卿又遇到了什么问题,又见其面色难看,以为是难以启齿的问题。

    可怜的夏初萤还主动将身边的人支开,如同早晨一般守在四处,中间只留下夏初萤和不羁卿两人。

    “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看起来夏初萤贯彻得比不羁卿要好很多,虽然不羁卿未将初萤当成师父来看,但初萤却早已将不羁卿当成了徒弟。

    师父为弟子答疑解惑,理所应当,所以见到不羁卿紧张的神色时,很是担忧。

    赛场的喧嚣仿佛远去,整个世界也好像只有两人——这是不羁卿脑海中第一印象,紧接着便感动于金玉公主的关怀以及震惊于金玉公主惊人的美貌。

    反之,夏初萤却是一头雾水,拧着眉抬头看他。“喂,你……”

    不羁卿不知用什么话语表达他的心情,只能伸出手,拉起夏初萤的手,将其举到两人面前,如同珍宝一般小心托着,娇嫩的手心向上。

    夏初萤头顶的雾水越来越多,怎么总觉得今日的不羁卿怪怪的,难道又被欺负了?

    “公主。”不羁卿最终咬牙,“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说着,将自己佩刀放在夏初萤的手心上,而后合上手心,顺便将夏初萤的小手以及佩刀握住手心中。

    夏初萤彻底懵了,平日里冷静的头脑如同被搅浑的水一般,早晨北申誉给他佩刀,现在是不羁卿给她佩刀,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这些今天到底犯了什么病?或者说,送佩刀也许不仅仅是表达爱意还有其他敬意或者赔罪之类?

    初萤暗暗用力挣脱,但却没想到,消瘦如弱不经风一般的不羁卿死死地握着拳,不肯放开。

    初萤想叫人,但却知道,若将周围人惊动,这件事怕是要被闹大,而后果也怕是无法挽回。

    初萤面色凝重,手心被迫握着灼热的佩刀,而手外则是被不羁卿的手紧紧握着。

    “不羁卿,你这是什么意思?”夏初萤面色大骇,更加用力的挣脱。

    不羁卿却低着头,面容通红,“我……我……”却因太过害羞,浓浓爱意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别告诉我你喜欢我,你知道我们两人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你真说出来了,那我们便情同*,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吗?”夏初萤更是急,差不多大喊出来。

    正在这时,只听女子频频尖叫的声音,是秋云和彩霞等人。

    夏初萤立刻向声音方向一看,大吃一惊、面色顿如死灰。

    原来,不知何时,在秋云和彩霞所在的位置,已拥满了人,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盟主不羁寒,而在不羁寒身边的二夫人则是一脸知性笑容,非但没有半分嘲笑的神色,相反却一直安慰着不羁寒。

    在盟主和二夫人左右,则满是各个部落的首领以及家眷,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因为作为齐兰国人,所有人都知晓在七夕节上送佩刀是什么意思。

    “不是,盟主您听我解释。”这一次,连夏初萤都彻底慌了,更加努力挣脱,但不羁卿依旧不为所动,紧紧捏着她的手,面色负责地看向盟主等众人。

    盟主不羁寒见到这一幕,却不知是应高兴还是担忧。

    高兴的是,自己的儿子喜欢金玉公主,赠送佩刀是需要硕大的勇气,想来无论金玉公主未来遭受什么,是什么身份,卿儿都能接受她、爱护她。如此,他不羁寒也能松了口气,对金玉公主少了一些愧疚。

    但担忧的是,若真按照继婚的方式将金玉公主留给卿儿,却要用何种方法,毕竟继婚长幼有序,如何跨过勇儿和猛儿?但这不是问题的全部,还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这种场面如何圆场!?

    无论金玉公主最后与谁在一起,都应在确定和亲之事后。如今和亲双方是他不羁寒和金玉公主,面前这一切便是*!

    没人能惩金龙部落,更没人敢动金玉公主,但如一切为真,无论是金龙部落还是鸾国,都将名誉扫地。

    人群沸腾,议论纷纷。

    不羁卿将视线从自己父亲身上收回,旁若无人地注视在夏初萤的身上。却只见,平日里淡定如斯的夏初萤,此时此刻焦急万分,一张小脸苍白如纸,眼圈红着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欲保护她。

    “不羁卿,不要……”除了苦苦哀求,她不知对不羁卿说什么。

    二夫人的笑声响起,“呵呵呵呵,本想引盟主去观赏刚刚发现的珍奇异兽,却没想到见到这一幕。大家也不用太过惊讶,其实盟主本打算在大赛结束后向大家宣布的。”

    人群静了下来,有些人一头雾水,有些人则是猜测纷纷,更有些人察觉出了其中的猫腻。

    “您说对吗?盟主大人。”二夫人如同拉同盟一般逼问不羁寒。

    不羁寒先是略微惊讶后,淡淡一笑,“对。”

    见有盟主撑腰,二夫人更是有恃无恐,“大家也知道……”

    “二娘,这件事本来卿儿想瞒着您与母亲的,却没想到最终仍旧被您碰到。”不羁卿深深地看了夏初萤一眼,而后叹了口气,松开了口,转身对二夫人朱娜一本正经道。

    二夫人一下子高兴起来,这回不用她去陷害,这傻小子不羁卿自己送上门来,真好。想着,回头瞥了一眼面色同样苍白的三夫人华月。

    事到如今,夏初萤也彻底冷静下来,猜到了前后,心中却有种莫名失落,不知这失落的原因。

    “孩子,你虽然不是本夫人亲生的,但整个部落人都知,本夫人拿你当亲儿子一般疼,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天大的事儿,有二娘给你撑着。”二夫人心中想的却是——快说吧,只要你说喜欢金玉公主,刚刚你送了佩刀而金玉公主又接了,金玉公主就没脸嫁给盟主了,而盟主夫人之位依旧是她朱娜的。

    携带大军千里迢迢来和亲的金玉公主能回鸾国?不会的,最终怕也只能答应,让三公代替盟主进行和亲,若那样,金玉公主便成了她的晚辈,以后见面少不得要行礼问安,逢年过节自然也要送上不少礼品尽孝。

    三夫人则是焦急地盯着不羁卿看,欲言又止。

    不羁卿淡淡笑了笑,虽为齐兰国人,却未穿着袍,而是穿着鸾国学子的衣裳,纯白色,风吹轻纱飘,竟与一旁粉色长裙的金玉公主夏初萤如同一对璧人。

    “既然二娘如此说,我便放心了,同时也感谢二娘的理解与尊重,更是感谢……”不羁卿看向一旁的母亲,“感谢我的母亲。”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听这爆炸一般的新闻。

    夏初萤微微仰起头,看向纯净的蓝天。

    她此时不能劝、不能拦,只要她做了,便坐定了同谋身份,让人遐想连篇。为什么这世界要有这么多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为什么人总是要做不想做之事、过不想过的生活?

    罢了,便这样吧,名誉扫地又能如何?

    但接下来怎么办?一走了之?但十万大军怎么办?两国关系又怎么办?

    “其实,我派人将公主殿下等人请来,是为了送给公主佩刀。”就在众人倒吸一口气的时候,不羁卿微微一笑,道,“不知诸位可还记得当年沧麟部落所发生之事?也是一名首领之子将自己佩刀送给了自己母亲,以此表达母亲对整个部落的奉献,以及对自己无私母爱的感谢?”

    众人一愣。

    不羁卿垂下眼,浓密的睫毛盖住眸中哀伤,“我只是效仿那传为美谈的事迹罢了。金玉公主为了我们齐兰国、也为了她的鸾国,做出极大牺牲。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知晓公主与我父亲年龄的差距,正是因此,我不羁卿钦佩公主、感激公主,愿将自己佩刀赠与公主而表达我崇高的谢意。”

    沧麟部落之事,众人自然知晓。首领死,长老夺权,遗孀夫人毅然决然挑起对抗长老、抵御外敌以及抚养幼子的重担,直到幼子成年,方才将发展壮大的部落交给年轻新一代首领手中。

    齐兰国男子赠送女子佩刀为表达爱意,但因沧麟部落之事,将佩刀送给长辈女子又多了一层含义,虽如此,这种赠送方式却几乎很少人使用以至于被大家遗忘,毕竟佩刀对男子的意义非常。

    众人哗然,难道闹了半天是个误会,金龙部落三公对金玉公主不是表达爱意而是表达敬意?

    夏初萤也是一愣,微微睁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不羁卿。

    三夫人华月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点头微笑,看向不羁卿的眼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倒是二夫人急了,“什么?三公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可想好了,这佩刀对于男子来说意义如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而后,背着众首领拼命对不羁卿使着眼色。

    不羁卿自然是知道佩刀的意义,更知道二夫人突然对他感情之事尤其上心的原因。

    他心如明镜,即便肯帮二夫人做嫁衣,却怎么忍心让金玉公主难堪?

    人群沸腾起来,有些人赞叹三公不羁卿的胸怀,有些人则是偷偷议论其中的阴谋等等。

    人群角落中的北申誉一动不动盯着夏初萤,眼中满是担心。他能猜不透其中阴谋?自然是对二夫人浓浓反感。

    “你……你!不羁卿,如果你是为了表达对金玉公主的敬意,刚刚却说对不起本夫人和三夫人,这个你作何解释?”二夫人依旧不甘心。

    不羁卿淡然答道,“因为我怕您与母亲生气,毕竟这把佩刀没送给你们二人,而是送给了金玉公主。”

    此时此刻,夏初萤终于彻底醒悟,后背的冷汗依旧冰凉,心底澎湃依旧难以平息,同时,仍有后怕。

    还好,不羁卿临时改变了主意,否则两人真是万劫不复了!

    夏初萤会相信这一套说辞?若是几年前,也许是信的,那时为懵懂少女,但如今她嫁过人生过子,将人生经历了个大半,不羁卿的想法,她怎么不会猜出一二?

    可惜,她不能接受,即便不是因为两人的关系与此时的境地;她也不会接受,因为她早已不知爱是什么,失去爱的能力了。

    二夫人气得火冒三丈,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不好发作,她只恨这个三公是个扶不上墙的,从前扶不上墙、以后依旧扶不上墙!刚刚盟主的意思也很明白,如果真事实如此,盟主也会成全。

    如果现在有一把刀,二夫人毫不犹豫地捅向不羁卿,而后再捅了夏初萤,让这对狗男女永远不出现在自己眼前。

    “珍奇异兽?”夏初萤精致的面容笑眯眯的,浑身散发着少女的纯真,让人无法相信这么可爱的少女刚刚竟经受硕大阴谋。

    不羁寒的目光中满是慈爱,笑着点了点头。

    但不羁寒还未说出话来,二夫人却突然又想出一计,那时清早时,雪菱向她汇报之事。

    想到这,二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重新绽放得意的笑容,“那本夫人还要恭喜公主殿下,刚到部落还什么都没做,先得到大家的拥护,更是得到三公以表敬意的佩刀。”在以表敬意四个字上,她咬了重音,带着讽刺。

    夏初萤才不管她讽刺不讽刺,这种夹刀带棍、绵里藏针的话,在鸾国后宫日日都听,早已麻木了。“是这样啊?哇,本宫也很开心呢,谢谢三公了。”依旧是一副“懵懂”的姿态呈现给外人。

    其他部落人因不了解金玉公主,大部分都信以为真,暗暗担忧这单纯的女娃。

    二夫人是诚心赞美?自然不是。

    “那请问公主殿下,这佩刀,您是准备接下吗?”二夫人问。

    初萤心中暗笑,但脸上却未表现出分毫,“二姐姐,这佩刀,本宫是应接,还是不应接呢?”装傻装天真的好处就是在这,很多问题可以直接回避,毕竟不知者无罪。

    二夫人冷笑连连,“依本夫人看来,这佩刀,自然是要接的。都则,您清早接了另一男子的佩刀,如今不接三公的佩刀,岂不是厚此薄彼?”

    刚刚平静的人群重新沸腾,其他部落首领以及家人再次惊讶连连,怎么又有佩刀?金玉公主到底是接了几个佩刀?

    夏初萤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早晨怕是被人盯上了。想来想去,是她的不对,安逸的日子过久了,竟忘了身边时刻有危险,该死!

    北申誉送她的佩刀还挂在她要带上,虽然有裙子遮着,但随便一个人前来查看便能见到。

    该死,她应该将佩刀交给下人保管的!不对,她压根就不应该接下这佩刀!

    人群角落中的北申誉是面色大骇,他赶忙看向夏初萤的腰间,在薄纱裙摆中隐约能见到刀鞘,没错,佩刀还在公主腰间!他……竟然害了金玉公主!

    虽然北申誉深深自责,以及对二夫人有着滔天愤怒,但心底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稀碎成长。金玉公主接下他的佩刀是因赌气,但依旧挂在腰间,是否会有别的意思?

    想到这,北申誉只觉得紧张十分,这种紧张是从前从未经历过的,哪怕是带领部落夜绞群狼,哪怕是到鸾国金銮殿上威逼鸾国皇帝,他都未这般紧张过。

    这种紧张,是从心底深处发出的紧张,根本无法用一意识来控制。

    ——因为在意,所以紧张!

    金玉公主,明明看起来是娇俏可爱毫无心机的少女,为何却如同一本书般永远翻不完、猜不透?腹黑阴险、为国奉献、懵懂单纯、善良宽厚,到底哪一面是真正的她?或者说,这些面都是她。

    如果他真能与金玉公主在一起……

    这个奇怪的念头就这么无法抑制地在北申誉心中蔓延,每触碰一处心房,便将那一寸狠狠镶嵌上夏初萤的名字。

    北申誉又忍不住在想,如果他是三公那该多好?如果他是三公,刚刚即便揣摩出二夫人的阴谋,也定要承认,这佩刀送给公主就是因喜欢公主。名声扫地又如何,被嘲笑又如何,只要能与金玉公主在一起,什么都认了。

    猛然,北申誉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坏了,他敢发誓,在这之前他从未幻想过与金玉公主能有什么,甚至说,早晨送佩刀的时候,他都没想过。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夫人既然知道有人送了佩刀,定然知道送佩刀之人是谁,这该怎么办!?

    此时,就连盟主不羁寒都认不出发出了惊讶的神色,除了卿儿,还有人送金玉公主佩刀!?

    夏初萤轻笑,而后眨了眨眼,“确实有人送了呢。”她如何反驳?人家有凭有据,她确实接了佩刀,佩刀还在腰间,佩刀上还有北申誉的名字,只要将佩刀拿出来,主人身份定大白于天下。

    旁观中人倒吸一口气。

    二夫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难道这个人送佩刀也是未表达敬意?难道我们齐兰国男子的佩刀都要送你表达敬意?啧啧啧,如此,我甚至怀疑,金玉公主不是来和亲,反倒是我们齐兰国的祖宗了。”

    二夫人的话很不堪,但没人追究,因为如果金玉公主真私自接了其他男子佩刀,那便是比二夫人不堪话语更甚的一桩丑闻。

    “哦?本宫不太能听懂二姐姐的话,二姐姐是不是说,齐兰国不欢迎本宫和亲?”说着,看向不羁寒,“盟主,到底是欢迎还是不欢迎嘛,如果不欢迎,本宫现在就收拾收拾回家。”

    不羁寒真的愤怒了,众目睽睽之下,面色铁青,狠狠瞪了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心中是怕的,但为了抱住自己“正”夫人之为,她如今也是破釜沉舟了。

    “公主殿下,一切都是误会……”

    不羁寒的话还未说完,二夫人却冷笑出声,“金玉公主,有句话入乡随俗,既然您知道此番前来目的,就应检点一些,在鸾国与男人们乱搞,最后被驸马休了,到了我们齐兰国难道还想兴风作浪?”

    “放肆!”秦诗语挣脱了侍女的束缚,冲了过来,挡在夏初萤身前,“二夫人,呵,敬你是个夫人,但别忘了前面还有个二字,换句话说便是个妾,是个奴才!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们大鸾国公主殿下?”

    二夫人也失了理智,大骂起来,“秦诗语,你才是奴才!”

    秦诗语冷笑下,“没错,我就是个奴才,但是个有自知之明,知晓效忠主子的奴才,而不像某人奴才身主子心,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二夫人是在帮盟主大人拒绝和亲一事吗?这金龙部落原来当家做主的不是盟主而是二夫人,奴婢还真是开了眼界。”

    “诗语,够了,别说了。”夏初萤伸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而后低声道,“她为疯狗,难道我们也是?”

    “朱娜,你退下。”不羁寒大怒。

    二夫人哪肯?“你这个奴才滚开,让你们贞洁刚烈的主子说说,那佩刀到底是谁送的,难道也是盟主的儿子来表达敬意?若不是盟主的儿子,那不是水性杨花又是什么?”

    二夫人突然转身面对议论纷纷的人群,而后伸手一指夏初萤的腰间,“看,那佩刀现在还在那里。”

    面色苍白的夏初萤闭上眼,苦笑连连,整件事都是她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喂喂喂,二娘你够了啊,小爷我不就是送把刀吗,至于你宣扬吗?”

    突然,有人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人,与周围神色紧张的众人不同,这人极为闲适,逍遥得好像与整件事毫无关系一般,一边大摇大摆地向前走着,一边用小拇指夸张地扣着耳朵。

    是金龙部落四公——不羁丹。

    臭鸡蛋!?

    当夏初萤看到不羁丹的到来时,一颗悬着的心却突然落了几分,莫名其妙,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这是安全感!

    这一次,夏初萤终于肯正视这种熟悉的安全感,她清楚知道,当被迫穿上不羁丹汗哒哒的袍子时,她有安全感;当筋疲力尽趴在不羁丹的背上时,她有安全感;当如今不羁丹挺身而入时,她有安全感。

    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这么个二十五岁的人,竟在比她小整整六岁的毛头小子身上得到安全感,她略感耻辱。

    事件仍未平息,一波接一波,每一次认为尘埃落定时却发现,*才刚刚开始。

    而众人发觉,真正的*就是这了。

    二夫人急了,这个死小子就喜欢和她过不去。“四公,这里没你的事儿,别瞎搀和。”

    不羁丹放下抠耳朵的手指,在嘴边吹了吹,而后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小爷我送蠢公主佩刀,以感谢她对齐兰国的无私奉献以及鸾国的伟大牺牲……呕……算了,小爷我还是别说这假惺惺的话了,有点反胃。”

    可能真是被自己恶心到了,不羁丹干呕完咳了几下,继续道,“其实小爷送佩刀很简单,因为她救过小爷我的命,这件事虽然不是人人皆知,但知道内情的人也不少。因为小爷我一直很讨厌这只鸾国狗,所以处处刁难她,和她约架去比赛游泳,没想到却自己溺水,她救了我。”其实不羁丹挺不愿意提这件事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这件事没发生过。

    “这件事,老夫也听说了。”不羁寒道。

    众人是信服的,因为金龙部落首领不羁寒从不说谎话。

    “后来,她又救了父亲的坐骑纱丽,还把纱丽的孩子……鸡蛋送给了我。”鸡蛋这个名字,不羁丹也是咬牙切齿,越来越后悔为蠢公主挺身而出了,“想来想去,我就想送点东西给她,然后就看到佩刀了。”

    二夫人气得要跳脚,“胡扯,就算是再感激,能送佩刀?”

    不羁丹耸肩,“对啊,小爷我就是因为感激才送佩刀的,你不会以为小爷我喜欢她吧?”说着,伸手一指夏初萤。

    众人哗然。

    不羁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捂着肚子前仰后合,“拜托,小爷我对天发誓、用已逝母亲的名义发誓,我不羁丹绝对没有喜欢的女人、最起码截止到现在还没喜欢的,这么发誓你总信了吧?”实话嘛。

    二夫人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不羁丹。

    稍稍冷静一下,二夫人眼珠子一转,道,“谁敢肯定,那佩刀是四公你送的?”

    不羁丹一摊手,“废话,不是小爷我送的,还是你送的?”

    二夫人冷笑,“也许另有他人呢?”

    不羁丹翻了白眼,“得了,得了,二娘你就省省吧,全天下人都知道蠢公主嫁给父亲后就是大夫人,压了你的风光、夺了你的权利,你现在想方设法的陷害蠢公主,你至于吗?人家那么大国家的公主,跑来就为了和你这半老徐娘争风吃醋?”

    不羁丹可不是什么知书达理识大体的人,他“混世魔王”的名头绝非虚得,整个草原谁不知道他不羁丹什么样。

    如果有人和他讲大道理,也许不羁丹还真讲不过人家;但如果有人想撒泼耍滑,嘿嘿,那算是找对人了。

    二夫人不是可以阴谋诡计吗?那他不羁丹就当着众人面把该说的都说开,看大家相信谁的。

    没错,虽然金玉公主发生的事太过诡异,但大家更是相信二夫人对金玉公主陷害。

    “到底那佩刀是谁送的,只要公主呈现出来,不就水落石出了吗?”二夫人阴险道。

    “够了!”终于,不羁寒忍无可忍,“来人,二夫人累了,将她呆下去休息!”说着,狠狠哼了一声,便转身就走。

    “不行,话还没说完!”因为二夫人挣扎,一旁的侍女们不敢轻举妄动。

    “难道你们不知违背首领之罪的后果?”不羁寒声音不大,却沉重入雷,带着滔滔怒气。

    侍女们自然害怕,立刻上前将二夫人抓住,不顾其大喊与挣扎,硬生生向其院子拖了过去。

    不羁寒长叹一声,对众人道,“诸位,对不住了,是老夫管教无妨,竟让朱娜这般猖狂放肆,本好好的节日,却打扰了诸位的雅兴,是老夫的不对,老夫在这里为诸位赔礼道歉了。”说着,双手抱拳,鞠躬。

    众人连忙安慰,也对着鞠躬。

    鞠完躬,不羁寒向不羁卿以及不羁丹两人深深看了一眼,便走开。

    二夫人被带走,盟主不羁寒也回赛场位置,一幕闹剧便宣告落幕,众人也赶忙跟随不羁寒而去。

    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小山坡,一下子剩下稀稀朗朗几人。

    除了不羁卿、不羁丹以及夏初萤众人,还有北申誉。

    北申誉一直站在原地,脸上是深深自责,却不知上前说什么。

    “不羁卿,”夏初萤连名带姓地叫他,但当看到不羁卿自责的面容以及想到刚刚他临危不乱帮她解围的情形时,最终叹了口气,“卿,三夫人怕是生气了,你去安慰一下吧。”

    当不羁卿听到夏初萤呼唤他名字时,心情复杂让他无法承受,“公主,对不起,我让你难堪了。”

    初萤笑笑,“让本宫难堪的不是你,而是二夫人,放心,我没生气,你去安慰下三夫人吧,她才是最无辜的。”

    不羁卿点了点头,又深深地看了夏初萤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初萤抬眼看了北申誉,无奈地笑笑,“你都看见了,作何感想?”

    北申誉道,“对不起。”

    夏初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今天都什么日子,都跑来给本宫道歉,唉,看来本宫真是遭受了莫大委屈呢。”说完,也不管北申誉,直接转身向小山坡另一面踱步而去了。

    北申誉愣愣站在原地,看着夏初萤的背影,面容复杂不知在想着什么。

    夏初萤走了几步,发现身边没有某人,回头喊了起来,“臭鸡蛋你看什么看,跟过来啊。”

    正准备离开去看比赛的不羁丹见夏初萤叫他,“过去干啥,我还要去看赛马呢!”因为一会有阿古捏出场。

    夏初萤哭笑不得,“让你跟来就跟来,废什么话?”

    “哦。”不羁丹这才不情不愿地跟了过来。

    两人并肩而行,一时间竟没人说话,好像用沉默来平静刚刚忐忑一般。

    “喂,臭鸡蛋,”夏初萤开口,“今天谢谢你了。”

    “你叫我来就为了说这句话?”不羁丹不解,“说完没?说完我可就走了。”

    夏初萤恨不得一个巴掌将不羁丹抽到九霄云外,“臭鸡蛋,你是不是傻?你没看到他们一个个都巴不得黏在我身上,你怎么却总想逃跑?”这话越说越不对劲儿,好像她非逼着臭鸡蛋在她身边一样。

    不羁丹叹了口气,“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没事儿跑啥啊,也不是害怕你。”赶忙解释,“是阿古捏一会要上场了,小爷我想那厮怎么输,想看他丢人,不是要跑。”

    夏初萤一愣,而后了然,“这样啊。”

    “是啊,所以说,我先走了?”不羁丹小心翼翼“请示”。

    “不行。”夏初萤一口回绝。

    不羁丹立刻愁眉苦脸,“干啥啊,我也没得罪你,你为什么不让我走?”

    初萤忍着笑,撅嘴装出生气,“不管,你就要留下陪本宫。”说将刚刚一事不放在心上那是假的,心有余悸才是真的。即便到现在,夏初萤依旧觉得心脏梆梆跳得响亮,甚至将胸腔都敲得生疼。

    但只要不羁丹在她身边,就觉得能平静下来,也许是因为和不羁丹拌拌嘴便能分散注意力的原因。反正无论如何,不羁丹,不许走!

    “唉。”

    不羁丹长吁短叹。

    夏初萤充耳不闻。

    “你是从什么时候过来的?”夏初萤一边慢慢走着,一边问。

    不羁丹一边哀叹自己见不到阿古捏落败,一边答,“我去找阿古捏商量件事儿,商量完一回来就发现座位上没人了,我赶忙打听着跟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二娘在那蹦跶。”他去和阿古捏商量射箭比赛的事。

    夏初萤笑着点了点头——来了就好。

    “三哥真给你佩刀了?”不羁丹扭头问,赠送佩刀的一幕,他没看到。

    夏初萤将不羁卿的佩刀拿了出来。

    不羁丹目瞪口呆的眨了眨眼,而后嘟囔了句,“三哥真是瞎了眼了。”

    “你说什么?”夏初萤问。

    不羁丹赶忙陪笑,“没,没,没什么。”突然想到什么,“哦对了蠢公主,除了三个外还有谁给你佩刀了?”

    夏初萤这才想起,自己腰间还挂着一人的佩刀呢,赶忙摘了下来,递给了不羁丹。

    不羁丹拿刀翻到背面,看到了字,“誉?北申誉?不会吧?”

    “就是他。”初萤答。

    不羁丹惊呆了,“平日里没见你们俩有什么交往,他怎么送你佩刀?”

    夏初萤白了他一眼,“交往?哼,交往可深了。当初不是他带人去鸾国求亲吗?不求别人,只求本宫,当时母后都大闹朝堂了,可见问题有多严重,但这家伙软硬兼施威逼皇兄,非让我来和亲。”

    不羁丹眨了眨眼,“恩,这个我信,北申誉这小子从小就很阴,一起长大的人都挺害怕他,这家伙认准了什么,即便不要命也必须得到。不过他送你佩刀……难道他喜欢你?”

    “不是喜欢,是赔罪。”初萤挑眉,从不羁丹手上抢回佩刀,连同不羁卿的佩刀一齐扔给一旁的秦诗语。

    “赔罪?恩恩,是应该赔罪,要不是你,你也不能来和亲。”不羁丹总算是脑子正常了一回,不过很快又失灵。“不过,你来了也挺好,你若是不来,小爷我还不认识你呢。”

    “这么说你很想认识我了?”不知为何,初萤竟觉心情愉悦。

    不羁丹撇了撇夏初萤,而后深深深深地叹气,“想不想的先不说,认识了你小爷我倒霉是真的。”说着,从怀中掏出藏着的佩刀,递给夏初萤。

    初萤一惊,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佩刀,“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厉害?

    “还能干什么,给你佩刀呗。”说着,不羁丹没耐心地一把将佩刀塞入初萤手中,“都说了,小爷我认识你后就倒了血霉了,唉,小爷我一世英名啊。”

    “等等,等等,为什么要送我佩刀?”连接了三把佩刀,如果说前两把都没太大感觉,却只觉得如今手上这把灼热得很。

    不羁丹哭丧了脸,“喂喂,小姑奶奶,我也不想送你啊,问题是刚刚当着全草原盟主及家眷的面儿说送你佩刀,如果这佩刀仍在小爷我身上,我咋解释?送佩刀没啥,如果佩刀被退回来,那才是丢了大人呢,你想让小爷我在草原上混不下去?”

    夏初萤一愣,而后强忍着笑,“即使以后这佩刀不能当外人拿出,也不用非送我啊,可以留在家里当个纪念。”

    “纪念个屁!”不羁丹只觉得喉咙腥甜,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夏初萤脸上,“草原男子一生只有一把刀,那俩家伙给你刀是心甘情愿,小爷我不是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小爷我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落幕了,小爷我冤啊,小爷我屈啊,小爷我受了这么大委屈,最后还把刀放在家里添堵,小爷我的心得多大啊?”

    “哈哈哈哈哈——”终于,夏初萤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肚子生疼,后来直接蹲在了地上。

    请原谅她吧,她在不羁丹身上真的看不到丝毫委屈,道是非常喜闻乐见!她坑了不羁丹的佩刀,简直就是爽!爽死了!

    “你还笑!?”不羁丹都要哭出来了,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真的红了眼圈,“我说夏初萤,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小爷我这么惨了你还能笑出来,你是不是人啊?”

    “是啊。”初萤站起身来,洋洋得意地玩弄佩刀,“用来抠脚吧。”

    “啥?”不羁丹只觉得耳朵痒,是不是听错了?

    夏初萤眯着眼,握着刀,“用来抠脚啊。”

    “我去!蠢公主,你赶紧把刀还给我。”不羁丹快疯了。

    “逗你呢,这都听不出来?”初萤笑着瞪去,手指却忍不住摸向刀柄,上面铸着花纹,花纹中一个字——“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