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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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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云镇,一个原本秀丽的西南古朴小镇,一夕之间变的面目全非,倒下的墙壁、折断的树木、切断的电力、厚厚的灰尘,无一不昭示着地震发生时,大地受到了怎样的晃动、扭曲和撕裂。

    残垣断壁、瓦砾碎石,人们茫然跨过废墟,寻找着失去联系的亲人。

    这是野方第一次来到青云镇,却没想到却是如此凄凉的情景。

    穿过也不知道是谁家屋顶掉下来的瓦砾碎片,来到一座古朴的小院前,他停住了脚步。

    电话响起,午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老板都查清楚了。”

    “确定是她吗?”

    “是的,查过县里的记录了,确定是她。”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然后继续道:“那个孩子现在在医院,情绪不太稳定,我想您最好回来看看。”

    野方回望了一眼破损的房屋闭上眼睛点点头道:“好,你先陪着他我马上就来。”

    青云镇上唯一一所医院里,急匆匆奔走来往的是忙碌的医护人员以及被救出的镇上受伤居民。

    而角落停放遇难者遗体的小房间外,邵云则面色苍白的站在太阳底下,虽然烈日当头太阳正是最晒的时候,但一股寒意却从心里开始蔓延,直至他四肢百骸。

    他不明白,为什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人,父亲还嘱咐他期末考试加油,母亲还仔细的为收拾离去的行李。

    而不过几天,一切都变了呢?

    “邵云别在这儿站着,会中暑的。”午时陪着站了几个小时了,看着邵云丝毫没有休息一下的意思,才忍不住劝道。

    邵云摇了摇头,拒绝了午时的好意。

    他不是想受虐,只是身上实在太冷了,想要温暖下身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这样的烈日却依旧驱不散他心中的严寒。

    风里来雨里去,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午时连死的都不曾畏惧过,但却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开口,安慰这个孩子。

    想了许久,午时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继续陪着站在那里,直到野方回来,才不得已离开上前去。

    站在门外,野方看了看院子里头面色有些苍白的男孩,微微皱了皱眉道:“情况怎么样?”

    “不好。”午时说道:“已经可以确定邵云的母亲沈婷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人,但是现在她已经失踪了。”

    “那邵云的父亲?”

    午时摇了摇,做了一个很惋惜的表情道:“为了保护几个学生……”

    野方顿住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自包里掏出了一包烟点燃,缓缓的吸上了一口。

    平日里如果遇到想不开的难题的时候会抽上一根,缓解下情绪,而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如果之前在面对陌生人的生死的时候,他尚且冷保持一丝冷静,那现在在知道邵云的身份之后,他便无法再继续以旁观着的身份看待了。

    因为邵云不是陌生人,而是他野方,今生可能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

    他们来到这个城市里除了处理某些秘密任务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寻找他失散多年可能还活着的“亲弟弟”。

    他原本有个幸福美好的家庭,慈祥的父亲,以及做神秘学术研究老是不在家的严厉母亲,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他们的家庭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当年事发的时候他年纪还小,为了保护他的安全,父亲带着他一同到了下放农场,躲避即将到来的一场灾难。

    而母亲则为了保存研究资料,在当时研究所同事的帮助下准备远渡重洋,试图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年少的他天真的以为母亲又是忙工作去了,离家一段时间就会回来,却没想到这一别竟是三十余载,了无音讯。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母亲在国外,所以虽然多年来音信全无,却从未放弃过对他们的寻找。

    但直到去年初处军部一个贪腐案件牵扯出当年的事件,找到母亲的坟墓之后,野方才发现怪不得这么多年的寻找一直没有音讯,原来他的母亲其实从未离开过这块土地。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了,当年母亲离开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所以自己在可能还有个“亲弟弟”。

    当年全国封锁,到国外只能通过海运偷|渡坐船。他知道母亲一向晕船,长时间的海上生活已经是巨大的考验,如果还怀有身孕,那么孩子必定是保不住了。

    为了孩子母亲选择了留下来,不与任何人联系,躲起来企图逃过厄运。

    父亲当年受到迫害后身体一直不好,几年前就因为重病去世了,爷爷奶奶更是早就陨在了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那么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必须要找到他。

    可是时过境迁,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查起来又其实那么容易的。

    耗费了一年时间调用自己所能调动的全部资源,将当年涉案的人全都暗中调查了一遍,野方最终才查出了母亲当年出逃之后躲藏的地方竟然是远隔千里的西南一个城市里。

    来不及多想,他便赶紧来到本市寻人,为了掩人耳目他还调用了军部的力量以查处案件为名调到了驻地作为指导员。

    根据线索显示,母亲当年生下弟弟后立刻将他送给当地一户姓沈的人家,可循着线索查找全市所有年龄相近的沈姓男子,却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人,而当年那户人家也是无迹可寻。

    就在他以为那个弟弟可能在当年的动乱中夭折的时候,大地震毫无预兆的发生了。

    而也就是因为这场地震,全市对失踪人员连同住在深山里未落户的人员一起进行排查,才最终在青云镇上找到那户人家之后,他们才发现一条令人震惊的线索。原来沈姓夫妇根本就没有收养那个婴儿,而是将婴儿交给另外一户人家做童养媳之后,拿着母亲给的钱重新收养了另外一个孩子,而收养的那个孩子才是他一直为的自己的“弟弟”。

    也就是说,当年母亲确实是生下了名婴孩但却不是男孩儿,而是个女孩。

    当年动乱伴随着饥荒,母亲当时要躲避追查,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不要说养活一个不足月的婴孩儿,所以不得已他才使用了这样一个计策,偷龙转凤,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想着等动乱之后再回来找孩子,却没想到离开之后,却再也没能回到这座小镇里。

    直到这一刻野方才真正的意识到,母亲是何等的聪明与心思缜密,连做了侦查任务多年的自己也掉进了她设计的陷进里。

    可等到他终于找到那个被送走的婴儿时却已经来不及了,人虽然找到了,但最终“沈婷”这个名字竟是出现在了大地震之后的失踪人口记录里。

    看着几近崩溃的邵云,野方疲惫的撑着额头,心中一阵绞痛,这辈子他立过无数的战功,获得过无数的功勋,却在寻找最重要的两个时候,总是晚了那么些许。

    “搜寻的人员还在吗?继续找,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午时点点头,迟疑了片刻后还是道了出来:“一直在找,不过……我怀疑沈女士可能不是因为地震失踪的,而是在地震之前失踪的。”

    “之前?”野方皱眉凝思:“难道他们的人也来了?”

    “是的,已经勘察过了,现场虽然地震被破坏了部分,但之前人为搜查的痕迹还是十分明显。”

    野方眉头一挑,若有所思。

    他们之所以那么着急的寻找,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母亲当年想要离开,不仅是想要避难而且还是为了保存一套珍贵的研究资料。而这个秘密也是在他近年来官职越来越高,权限越来越大之后才发现的。

    当年案件的始作俑者一直在寻找那份研究资料,那份资料实在是太珍贵了,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没有放弃搜寻。

    但是自从那次浩劫之后,资料就连同那群研究人员一起消失了,这么多年来的寻找也没有一点消息。

    直到最近翻案,当年漂泊海外的那群学者又重新回到故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找到了,为了害怕资料泄露到他国,其实研究人员并没有带着资料离开,而是交给了其中一个女研究员,藏在了这片土地里。

    而不言而喻,当年唯一留下的那个,只有他的母亲而已。

    由于对方的职位实在比他高上太多,这一来年的查找他实在受到了不小的压力以及阻拦。

    所以这次他他秘密前来,也是讲求速战速决,查不到也要尽快撤离以免逗留太久打草惊蛇。

    但想不到那边的人竟还要比他们快上一步,甚至先他们找到了真正的沈婷。

    资料是否真的藏在青云镇?而他们又为什么要带走沈婷?

    这其中的疑点太多,野方一时间竟理不出一丝头绪来。

    不过如果真的是被人带走,而不是埋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那就还算不幸中的万幸。

    起码人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还来得及。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感,一抬头竟是看到一个少年杵着拐杖正艰难而倔强的向他们走来。

    少年看到他们两人竟是丝毫不惊讶,只是点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野方转过身,看着少年朝邵云转了过去,虽然一句话没说,但邵云在看见他的那一秒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挺直的脊背渐渐有些弯曲,邵云肩膀微微有些颤抖,而后竟然猛地将人抱住,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邵云痛苦的嘶吼了起来。

    “啊!!!彦子,我没有家了……”

    文彦哲几乎是一回到青云镇上便发现了不对劲,虽然精神力透支还未恢复,但是与邵云的联系却没有受到影响,当感受到小孩儿内心痛苦纠结的情绪时候他便再也等不了,顾不上脚上的伤他飞快的循着精神力探寻到的方向奔去,可还是晚了。

    这是文彦哲第一次见到邵云的眼泪,之前那次默默掉下的泪水更多的是喜悦的喜极而泣,而这次却是绝望的哭泣。

    邵云哭累了,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整个人倦的不行,靠在文彦哲的大腿上,无声的望向停着他至亲的方向。

    文彦哲小心的触探他的大脑,安抚着他的情绪,虽然两人什么话也不说,但无声胜有声,此时的陪伴已经比任何言语更能说明一切了。

    过了许久,邵云情绪终于稳定了,才突然小声的问道:“彦子,你怎么回来了?文叔叔,文阿姨怎么样了?”

    “他们没事,我爸只是砸伤了腿在医院里,地震的时候我妈在外面,所以没有受伤。”文彦哲轻轻替邵云揉着额角,手上的动作虽然轻柔,但心里早已如翻江倒海了。

    他终究是没能救的了邵叔叔与父亲,两人虽然躲过了那次意外,却仍旧避不开生命中的死劫难。

    而且来的路上他飞快的查阅了超级电脑上记录的有关地震的所有资料,不出意料的是,电脑上的所有资料已经自动更新,匹配到最新的情况,而他与脑海里之前记录的资料做比对,文彦哲就立刻发现其中的不同与相同。

    时间变了,震源变了,地震的波及程度与余震范围也跟着一同改变了,看着出现差异的文彦哲突然有了一种猜测,这次大地震之后的某一年,也是在这个地区出现了震级不小的余震……

    猜测虽然疯狂,但是文彦哲却没有丝毫的迟疑,将脑海里记录的资料进行整合计算之后,令他震惊的结果出现了——两次地震竟然真的是合二为一,以一次的方式出现,而最终的伤亡结果也正是两次地震最后的结果。

    虽然已经预料到有蝴蝶效应,但这个结果还是太出乎文彦哲的意料了,他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当时间来到第二次地震本该出现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必然会重新转动,换个方式夺取去那些幸存者的性命。

    那些该活着的人都活着,会受伤的人也都受伤了,而遗忘在历史的人,也都长眠在了那片土地上……

    过程虽然不一样,但殊途同归,最终的结果却是回到原点上。

    他回到这个时代是为了救人,但第一次尝试就给了他迎头一击,历史的容错性与纠错性被验证,文彦哲整个人都迷茫了……

    他回到到底有什么用,他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两个人同样迷茫人就这样握着对方的手,静静坐了许久,直到太阳西斜一天过去了,才回到了镇上临时搭建的避难所里。

    这片戏楼坝子本是从前他们最爱玩闹的地方,在这地方不知道打了多少架,啃了多少次泥,而如今却成为了灾难之后他们临时的安居之地。

    文彦哲精神力本就还没恢复,下午有因为一直在替邵云安抚情绪所以没一会儿就疲惫的不行,沉沉的睡去了。

    邵云虽然疲惫但是还有事情要做,将人安置好之后就来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等在那里许久的野方看着缓步向他走来的少年,心中愁绪万千,他不知道这时候该安慰还是该说什么开解的话。

    “指导员您找我?”邵云皱着眉,不懂为什么这个指导员会跟着他来到青云,更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心情不好,邵云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的态度来面对。

    “你……”野方欲言又止,踌躇了许久,直到见邵云眉头皱起想要离开,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邵云,你母亲也许还活着。”

    “!”邵云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向野方。

    野方注视着他的眼眸,认真的而又:“你母亲也许还活着,只是被带到了一个我们暂且找不到的地方而已。”

    接着野方将两人的关系以及当年事情经过简洁而有明了的告诉了邵云,当然他隐去了中间的秘密资料以及他来到这里深层原因,只说见外婆遗物可能在他家里所以才引来那些人的觊觎。

    虽然一番话隐瞒颇多,但这已经足够邵云震撼的了。

    母亲没有死,母亲还可能活着!?而眼前这个人,竟是自己亲舅舅!

    邵云身体整个一震,良久不能回过神来。

    野方见少年心头大震的模样,也是着急赶忙扶住少年,轻轻在他肩膀上拍动着,用着自己最温柔的声音低声道:“邵云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邵云大口的喘着气,手脚发麻,直到一震“电流”突然自脑海传遍四肢骨骸里,他才渐渐的恢复过来,盯着野方试探叫了声:“舅舅?”

    少年的声音有些嘶哑,低低的却带着极其压抑的情绪,野方顿时心头一热,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也眼角也有些湿意。

    等到少年冷静下来,野方才又继续说明了他今天的来意:“我想带你走。”

    野方用沉稳的声音细细讲明了他的目的,而邵云则是听的一头雾水,直到最后才理解到那句“走”里面的深沉含义。

    要他一起走,离开青云镇,可能再也没机会回来?

    邵云脊背猛的绷直,整个人戒备起来,一身寒意。

    可不离开又怎样,舅舅的解释已经很清楚了,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如果那群人在母亲那里问不出遗物的线索,那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自己。

    “你让我再想想……想想。”邵云撑着脑袋猛地跌坐在一个大石块上,整个人脑海里乱的毫无头绪。

    夏天的天空总是亮的特别早,从夜幕迷茫坐到晨曦微露,整整八个小时邵云一动不动,呆愣在那里,直到天边翻起了鱼肚白,他才撑起身子,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脚回到了帐篷里。

    临时搭建的安居之地里,文彦哲还在睡着,秀挺的鼻头微微的皱着,眉心也有些隆起好似梦到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即使睡着了整个人显得有些着急。

    邵云小心翼翼的伸手,为他理了理额前睡的凌乱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的在上面印下了一个吻。

    他舍不得离开青云镇,他舍不得这里的父老乡亲,最重要的是,他舍不得留文彦哲一个人在这里。

    可他知道,舅舅说的对,他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那群人已经将母亲带走,如果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必定还会回到这里,那么到时候有危险的就不仅仅是自己。

    螳臂当车,他不能让彦子也陷进危险的境地里,他说了要保护他一辈子,不能在这个时候成为他的赘力。

    他终于明白了师傅当年所说的“身不由己”,绝对的实力才能有绝对的地位,而他现在一无所有,除了自己。

    可是,他舍不得啊……

    一别匆匆,也许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少年了,这个他放到心尖尖上疼爱的,连碰一下也会疼的不能自己的少年。

    触碰到少年皮肤的指尖微微有些发麻,邵云竟忍不住鼻子一酸,心中一阵纠结难舍之意。

    看着少年沉静的睡颜良久,邵云终于站起身,似做了一个揪心的决定一般,微微附身在那润泽里透着粉色的唇上轻轻一碰,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少年走的慌忙,却没有发现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床上的人羽扇一样的睫毛轻轻煽动了一下,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