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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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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曙光乍现。

    宿醉的疼痛褪去,甜甜的暖意一点点充盈雷厉的感官。他睁开眼,那张在梦里活跃了一整晚的俏脸撞入眼帘,惊喜瞬时喷涌而出——谢天谢地,她没有走。

    昨晚,在周延和瞿白出主意叫他先绑住她时,他懊悔得要死,恨不能扇那个说大话放她走的的自己几个巴掌,郁结之下,他又灌了不少闷酒,再后来的事就真不记得了。

    她为什么没走?是舍不得他吗?这个猜测让雷厉一阵窃喜,可很快又担心,会不会有其他原因呢,毕竟昨晚她的态度很明确。

    不过,无论是什么理由让她留下,既然她没走,他就再也不会放开她。

    仿佛是感受到他的注视,怀里的人忽地睁开了眼,看到他时,有短暂的怔愣。

    见她一瞬不瞬地凝视自己,一向自诩镇定的雷厉难得露出慌张,“你、你醒了?”

    潘辰移开眼,低低嗯了声。

    雷厉盯着她,无措地张了张嘴,可嗓子眼仿佛被堵住,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而潘辰显然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房间里就这么安静下来,令人窒息的安静。

    雷厉僵直地躺着,宛如一条被煎烤的鱼,难受得直淌汗,却不敢贸然开口打破这难捱的沉默,万一她正等着说要走呢?他要怎么应对?

    他正焦灼难当,冷不丁感觉到身边的人有了动作,心口猛地一紧,想也没想便从身后抱住她,那句脑子里反复回荡的话就这么喊了出来,“不要走……”

    潘辰一僵,心脏倏然滞住,半晌才沉吟着开口,“你放开……”

    “不。”雷厉用力摇头,霸道又孩子气地说,“我不会放你走。”

    他霸道的宣言明明该令她生气,可不知怎的心口有个小洞又在突突地冒出喜悦的泡泡!

    喜悦?她居然为了他不放手喜悦,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

    狠下心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潘辰冷着脸去掰他的手,“我们合约已经取消了,是你自己说的。”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脚?雷厉被噎得双颊微红,却不肯放手,反而把手臂收得更紧,“我昨天喝多了,胡说八道。”

    “你说的时候还没喝酒呢!”她提醒。

    “我……”雷厉尴尬地张着嘴,半天才挤出一句,“当时头晕。”

    头晕?潘辰翻了个白眼,还没反驳他鬼扯,就听他补充,“我晕车。”

    ……大哥,你能再掰个更滑稽的理由吗?潘辰懒得跟他啰嗦,“不管你什么理由,反正你是说了。”

    “我没说过。”到了这会儿,雷厉索性耍起无赖,“除了你,谁听到我说了,你有证人吗?有录音吗?有签字协议吗?”

    一连串问题将潘辰顶得哑口无言,小脸憋得通红,“无-赖”

    “反正我没说过。”雷厉也不争辩,只收紧手臂强调,“更不会放你走。”

    “卑鄙、无耻、下-流、混蛋……”潘辰把能想到的词全骂了个遍仍不解气,心一横狠狠咬住了他叠在脖子上的手。

    嘶……雷厉吃痛地皱眉,却没有挣脱,由着她咬。

    潘辰心里恨不得咬断他的手,然而,当唇间弥漫开咸腥味时,她却不争气地松了力气。

    泪水猝不及防地跌出眼眶,她气他言而无信不肯放手,更气自己明明恨得要死,却还在意他受伤与否。

    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濡-湿,雷厉胸口一凛,将她搂得更紧。“对不起……”

    他用下巴轻柔地蹭着她的发顶,一遍遍呢喃,“对不起……”

    对不起,不能放你走。

    **

    有专家说哭泣是耗氧量很大的行为,这话一点没错。潘辰哭到后面只觉头晕得厉害,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屋子里已是一片暗色。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枕头凉凉的,他应该起来蛮久了。

    按住发胀的太阳穴,她困难地撑起身子,半靠在床头,混沌的思绪慢慢恢复清醒。

    第一个跳出的想法是几点了?她微眯眼,伸手勾过床头柜上的手机,15点42!她居然从早上一直沉睡到下午,难怪全身都有软又酸。

    奇怪的是,一整天没去上班,就算雷厉知会过陈爽,部门里其他人怎么也没个电话。记得上次她突然消失,不明真相的同事们还纷纷来电慰问,表示关心,这次却一个未接来电也没有。

    靠着缓了会儿劲,潘辰穿衣服起床,简单洗漱了一番后,下了楼。

    刚走到一楼,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雷厉小跑到她面前,“你醒了?”

    潘辰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挑了挑眉,走近她,又问,“饿不饿?”

    潘辰斜了他一眼,想逞强说不饿,话刚到嘴边,肚子却传来一阵咕咕的肠鸣。

    得,不用回答了。

    雷厉忍不住扬起嘴角,径直牵起她的手,“吃饭吧,我买了你爱吃的粥。”

    见她没挣扎,乖顺地跟上来,雷厉跟偷吃了蜜似的,心里泛起满满的甜意。到了餐厅,他牵着她坐下后,连忙把放在保温箱里的饭菜端上桌,再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尝尝看,好吃吗?”

    潘辰没拒绝,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却还是不说话。

    见她依旧不理不睬,雷厉微叹口气,兀自坐在她身边,夹了一块糯米饼给她,“上次你在医院时说这个饼好吃,中午我就过去买了。”

    他自己去买的吗?潘辰扫了他一眼,就着他的筷子,咬了一口。

    雷厉悄悄舒口气,吃下今天的第一口粮食。

    接下来,雷厉便看准时机给她夹菜添粥,再时不时插几句废话,虽没有一句得到回应,但他仍然乐此不疲。

    大约迟到八分饱,潘辰便停了筷子。

    “吃饱了吗?”雷厉担心地问,“你一天没吃东西,不……”

    “雷厉。”一直保持沉默的潘辰突然开口叫他,“我有话跟你说。”

    他怔住,抬眸凝视她,眼底透着隐隐的紧张,生怕她会说要离开。如果那样,他就不得不用协议压她,她一定会更加恨自己。

    他抿了抿唇,在她开口前,抢先重申,“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

    他一口气说完就双目灼灼地死盯着她,却见对面的女人勾了勾嘴角,像是鄙夷,又像是在嘲笑。“我不是你,不会言而无信。”

    “我会留下来,直到合约期满,但我希望……不对。”她撇了撇嘴,自嘲道,“我有什么资格希望,应该是恳求你,帮我查清楚当年的事。”

    他和吴总的解释跟她经历的实际相差太多,她必须要弄清事件真相,看看到底是谁撒了谎?

    “我已经吩咐人把当年事故的所有档案全拿来。”雷厉起身走到客厅,从茶几上拿来几分文件。“这些都是跟你父亲有关。”

    他刻意回避掉死亡、赔偿等敏感字眼,生怕会触动她的神经。

    潘辰接过来,从头到尾认真仔细地看了一遍。从他提供的资料来看,长路对那起事故非常重视,成立了以雷父为组长的事故处理小组,而在小组会议记录里,记载着由雷父签订的赔偿意见,金额同吴彬提到的数字一样,145万。另外,在记录里,还特地明确长路将负担她以后的学杂费及生活费,标准为一年5万,并且毕业后如有需要,长路将提供工作机会。

    毫无疑问,这些条款无论在当年还是现在都是一份很“人性”的赔偿协议,充分体现长路的诚心,但是……除了那个145万,在见天前,她从未听到过其他内容。

    她手里拿的是原件,从字迹及纸张陈旧感来判断,不像是新伪造的,她也相信雷厉不会干出伪造的事。

    问题到底在哪里?

    见她眉头越锁越紧,雷厉轻叹口气,再递给她一份东西,“这个是你妈妈签署的赔偿协议。”

    视线落在那个已经发暗的指印上,她皱眉问出藏了最大疑惑,“当初你们说这份文件是律师现场见证的,对吧?”

    雷厉点头,用手戳往另一个地方,“这是律师的签名,另外还有法院法外庭的公证。”

    即使她不相信律师,也得信法外庭。可是——“如果我妈真拿了钱,为什么要瞒着我?”

    雷厉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一张银行划款单递给她,“这是长路财务的打款记录,存折的开户人是你妈妈。”

    望着打款单上收款人一栏的名字,潘辰坚定的心稍稍动摇。雷厉提供的所有证据全部指向母亲收到了钱,而母亲那边却只有一面之词?

    难道,真的是妈妈骗了她?为什么呢?会不会是不想用这笔赔偿金,所以骗她没拿到?

    不、不会。母亲不肯动用那5万块,并非那是父亲的赔偿金,而是她迫于威胁不得不承认父亲有过失,她觉得那5万块让父亲含冤屈死,所以宁肯没钱交治疗费,也不肯动那笔钱。

    而且,这些年,妈妈一直觉得愧对她,老是说,“都怪妈得了这个破病,不能给你一个好生活。”

    如果真有这些钱,母亲不可能会让她吃苦。更关键的是,她相信妈妈不会骗她。

    似是看出她的纠结,雷厉半蹲在她面前,双手包住她冰凉的手,“这里面肯定有那个环节出了问题,我相信你妈妈不是那样的人。”

    潘辰垂头看向他,“你相信她?”

    “对。”雷厉肯定地颔首,“能有你这样的女儿,她的品性一定不会差。”

    一句话表扬了两个人。不论他是出于真心,还是单纯地哄哄她,她都觉得很欣慰。“谢谢。”

    “傻瓜,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肯留下来,谢谢你肯给我机会澄清事实。

    他捏了捏她的手,仿佛在传递力量。“我听吴彬说,你考上大学后,有人联系过长路,提供了你的卡号,这几年财务部每年都按时给你汇钱。”

    “我的卡号?”潘辰震惊。

    “对,你的卡号,开户地在鹤庆。”雷厉徐徐说道,“从交易记录上看,每次钱转过去后都被取掉了,支取的地方就在你老家。”

    潘辰渐渐听出门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冒我的名取走了钱。”

    “具体还不清楚,不过我已经找人在查,一定会找出真相。”他保证。

    “谢谢。”潘辰由衷地说。

    “这是我欠你的。”雷厉牵起她的手贴在唇边,“小辰,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