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网 > 入幕之冰 > 180结局篇(二)

180结局篇(二)

推荐阅读:
千千小说网 www.qqxs.so,最快更新入幕之冰 !

    </br>

    西雅图的天总被烟雨所笼罩,一大早起来,推开酒店临街的窗子,街道上一派湿漉漉的黑色,我住的酒店离这附近的一家医院很近,因而那天刚在酒店che就交了两个朋友alex和marian,今天早上照旧和他们一起用早餐。樂文小說|

    我们坐在临窗,空气中飘着松饼的香气,他们两位对此钟情不已,每次必点,这里的侍者和他们都是熟识,因此早餐也上得很快。

    我吃着松饼,一边将奶盅里的液体倒到咖啡里搅和,这里的咖啡比国内的实在太多,非常原汁原味,倒让我有些许的不习惯,alex见我第三次加奶,终于忍不住了,笑着说:“anna你会伤了john的心的。”john负责这里的吧台。

    marian是个非常愿意接受新事物的女性,她早就跃跃欲试了,先下听alex这么说反而起了劲,“john总是对我视而不见,我这回要好好伤他的心!”说罢,她去倒了整整一杯奶过来,然后在我们错愕的注视下,将牛奶加满了咖啡杯,她拿起来抿了一口,嘴角一圈浅褐色的泡沫,眉头却皱得很紧,“噢!我果然讨厌牛奶!”

    我们非常不客气地笑出声。

    其实,我滞留在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天,楚楚给我的信息,只让我去西雅图接个人,我在什么也没有弄明白的情况下到了这里,然后才获知事情的原委。

    原来,楚楚生下了那个孩子。

    他叫悔之。

    他现在就在西雅图的一家孤儿院内,我已经去看过两次。他长得很漂亮,当然我宁愿相信悔之是继承了楚楚的美貌,但是我乍一眼见到那个孩子,他主动开口和我说话,眼睛里却带了疏离和一股冷冽的味道,像极了那个男人,我极力想忽略但终究被打败了。

    我的灿煜还比他小上几个月,灿煜,到了夜色降临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想起那个坏小子,他们会把他照顾得很好,但他肯定会生我的气吧,我是个任性的母亲。

    我需要做的就是把悔之带到瑞士,楚楚在那里等我。

    我知道,若不是情非得已,楚楚不会让我来带回这个孩子,而这也恰恰说明了一点,虽然我一直拒绝去想这个问题,但楚楚的身体状况恐怕已经很不好了,所以我必须尽快想到办法替她把孩子带过去,至少能减轻她的遗憾,还有我的。

    现在的我很害怕面对死亡。

    若说人生也有四季,那我也不过才堪堪走完了四分之一,可是我亲眼看过离世,每一个都是我的至亲,我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面对楚楚,好在她如今也不肯见我,我还是先把悔之的事情处理好再说,之后的是痛是悔谁也做不得主。

    天放晴了些,我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手里抱了一只大袋子,里面是很多零嘴还有玩具,虽然我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个孩子不会喜欢,额,但是我还得表达一下我的爱意。

    他是楚楚的孩子,于我而言,他和灿煜并无什么不同。

    跟修女打过招呼,我到操场后面的那片草地上去找悔之,孩子们现在还在清醒大脑,数十米外就能听见嬉闹声,悔之的那头乌发在人堆里很是扎眼,我刚想跟他招手,却蓦地定住了。

    因为他身边的那个男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气恼地跑过去,趁其不备一下抓住了他的帽子,“闫凛英!?”我一声大叫将全场娃娃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被我叫住的这个男人方回过头,冲我无害一笑,“你今天来得有些晚。”他点了点手表,评价得非常客观。

    “我晚是因为去买了东西——”我托了托手里的大袋子说,少顷,见他微微勾唇,我又恼得不行,我干嘛跟他解释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特小气地拿眼睛秒杀他,这丫的,自回国后就亮了一次相,之后不见人也就罢了,连电话打过去还是个空号,整个人就跟那气体蒸发似的。

    闫凛英主动接过我手里的购物袋抱在手里,拉了悔之在前面走。

    我无语了一番,赶忙追上他,话说,悔之一点都不挑人!?那天我来的时候,他就非常纯粹地信任了我,以至于我后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自己的家底好好掏了一番才觉得无所愧怍,他也是温温地点头说好,这乖巧得令人害怕!

    我追上去一把捉住悔之,非常小孩子气地问:“你干嘛跟他走!”我想他肯定明白我是关心他的,结果他回了:“他说他是我爸爸。”真的是特平静特纯粹的眼神,如碧海青天,让人心酸不已,难以反驳。

    “难道不是这样吗?”悔之那黑黢黢的眼睛望着我,搞得我很是发憷,我张了半天嘴巴,只好舔了舔,摸摸他的头不忍心地说:“可以认他做干爸爸。”

    说罢,我瞪了某个幸灾乐祸的男人一眼。

    闫凛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悔之说:“我知道,他不是我生物学上的爸爸。”

    我一边震惊于这娃娃的专业术语,一边忙不迭点头,“真聪明。”

    “那你们是一对?”悔之说。

    “……”我默默无语了,话说,闫凛英不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怎么就跟我是一对了呢?难道就因为我也不是他生物学上的母亲!?

    闫凛英非常捧场地笑了,一个劲地夸悔之有眼力。

    我跳起来就想揍他,时间非常之短暂,他竟然还敏捷地腾出一只手来捂住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被光线照得有些发白的脸,我那一掌就没下得去。

    我握了握拳,哼了声收回手,“我不跟你计较了。”说完,我竟然有些心虚地拉着悔之走在了前面。

    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我们才坐下。

    我将那盒从酒店带出来的松饼翻出来,殷勤地捧到悔之跟前,“我觉得不错,你要不要尝尝?”他看着松饼上的果仁和葡萄点了点头,我又迅速地从包里拿出消毒湿纸巾给他擦手,他乖乖地任我服侍完才开始吃,闫凛英悠哉悠哉地伸手顺了一块松饼过去,靠在树干上慢慢咬起来,说:“看来灿煜让你懂事了很多嘛!”但眼睛却瞟着悔之,不无哀怨。

    我微微一笑,又即刻端正了态度,“谢谢夸奖,不过你还是先跟我说明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毫不忌讳地吮了下手指,眉毛一扬,“巧合你信不信?”

    我嗤之以鼻,“不信。”

    他两手交叠枕在脑后,晃悠着腿说:“真是巧合,我本来要去瑞士的,结果在机场看见你……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在这里了。”他说得可忘情了,而后又幽怨地看我一眼,好像罪魁祸首是我似的。

    “那你之前为什么玩失踪?”我不依不饶。

    “你不知道吗?我这个总裁身份很敏感,一边是那些长辈,一边是我弟弟,我需要恰当地隐形。”他点了点下颌说。

    我转过脸去,“……不知道,什么逻辑!”

    他微叹一声,蓦地伸出大手罩到我头上,微叹道:“算了,就你这脑袋瓜也是想不明白的。”

    我愤愤地在喉咙里嚎了两下,却没去拍掉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从前那个闫凛英的影子在我心里慢慢改变了,他不再强势霸道,甚至体贴关怀,这让我有些不安。

    从那个时候他强硬接我去同住一个屋檐,到后来他告诉苏幕让他来找我,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像是会轻易认输的,但他所做的让步确实是对我和苏幕莫大的馈赠,这也是为什么我对他心怀愧疚的很大一点原因。

    人情债是没法还得清的。

    倏忽,后脑勺一疼,我蓦然清醒,狠狠瞪回去,“你干嘛!”

    他大大方方地收起罪魁祸“手”,拍拍,“看不惯你走神的傻样子。”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打击我?”话说,这几天我已经郁闷到了极点,不仅是因为和苏幕的事情,和他,我暂时都不愿意回想,清空一段时间对彼此也可能是好事,而且那天他的样子确实刺痛了我,我想,即便今天在这里的是他,我也无法坦然以对。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将悔之带走。

    想到这里,我拧了下眉头。

    闫凛英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又从盒子里顺了一块松饼,说:“我能帮你。”

    “帮什么?”我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却是高兴的,他说能肯定便能。

    看来,他将我来这里的目的也打探清楚了。

    他撩了撩眉尾,对我勾勾手指,一副引君入瓮的表情,我大方地凑过去,他附在我耳边说:“和我结婚。”他温热的气息扑在耳朵上,痒得人局促起来。

    我脸上滋滋冒出热气来,悔之见我们亲密异常,飞来一眼,我即刻推开他,却没有恼怒,他说的确实是个好办法,我和他结婚就能领养悔之,然后再和离即可,那天alex也开玩笑说愿意为我效劳,但我的答案是一样的,“不行。”

    就因为这个人是闫凛英,所以才更加不可以。

    他懒散一笑,似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又靠回去,衣袖挡着光线在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他却依旧笑着说:“罢了,和你玩过家家还折了我黄金单身汉的身价。”

    我也只没心没肺地说了句:“不敢肖想。”

    天气又变得不好了,天空飘着细密的雨丝,缠绵不绝,让人心生烦忧。

    闫凛英将我送回酒店,从出租车到酒店大堂短短数十步的距离,他的黑色外套还是洇了一大片,而我几乎连手臂都没有沾到,他怎么记得这么牢?我不喜欢淋雨,最讨厌这种阴雨连绵的日子,因而这几天在西雅图除去看悔之,我一步都懒得出去。

    我俩有些僵硬地站在大堂,他没有放开我的肩膀,我也没有提醒,就这么站了一会儿,他的眸子乌黑的,似乎能榨出浓稠的墨汁,然后他的眼睛飞快地往前方一瞥,下一秒便将我拥进怀里,他抱得很紧,勒得我骨头疼,甚至连胸口都被压得发酸,我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就任他坚定地抱着,不再挣扎。

    他埋在我头发里深深吸了口气,方说:“我的办法你好好考虑,可是过时不候,我有事要走了,不过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我听得迷迷糊糊,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他开玩笑说:“不要太感动,也不要哭,不好看。”一手却在我背上轻轻拍打着。

    我反驳说:“我才没哭,我是被这破天气烦的。”

    他从喉咙里逸出一丝笑意,“那我管不着了。”

    “谁要你管?”我闷声说完就要推开他。

    他稍一用劲将我压回去,说:“别动,他在看呢,让他多着急一下,你到时候再收网会简单很多。”语气里还带了一点幸灾乐祸。

    我一怔,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我下意识攥紧了他的外套,这时才生了几分愠怒,“你告诉他的?”

    “非也,我跟他只是公平竞争,而我先找到了你,但是他在这里等你,也不算太笨。”他说至此,微微笑了,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脑子里还在飞快地思量,他已经放开我,握了握我的肩膀说:“你们结婚就不必叫我了,不过我有的时候会想见见灿煜,你可以放他来看我吗?”他的眼睛里突然就很平静,还似笼了一层雾气,看不真切。

    听他说完请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水一下就没忍住,唰唰往下掉,有些悲愤地说:“想看就自己来看。”

    他本想替我擦眼泪,抬起一半的手却移开了,“好。”

    听他答应了,我又想笑,但根本笑不出来,脸上的表情想必非常滑稽。

    他重重地摸了摸我的头,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烟雨中。

    若当时就知道他心里的悲苦,我一定会坚定地迈出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