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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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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维尔男爵怔愣了一下,蓬巴杜医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就算他同对方是好友,但在遇到病人这样的事情上,他总是不耐烦。

    “动作快点,不想让她死的话就快点。”

    男人抿了抿嘴唇。

    蓬巴杜医生把凯德小王子带到一旁,隔开了视线。

    范维尔男爵不再想什么,他把玛格丽特半抱起来。

    “她瘦了。”这样一个声音如此突兀的在他脑海里响起来,男爵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愣神,接着他低垂了眼眸,替玛格丽特换好了衣服,这期间,怀里的人完全没有清醒,颧骨两侧是病态的嫣红,呼吸间像是卡着什么东西一般,有时候难受了,她会不自觉的用疲软的指甲抓着身边的东西。

    当蓬巴杜医生过来的时候,细心的医生很快发现了男人手背上被抓挠到的一条红印子。

    他看了男爵一眼,然后发现,平日里敏锐的男人此刻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他那双蓝眼睛还在瞧着那个黑发的女子,眉头拧了起来。

    蓬巴杜收回目光,他检查了一下玛格丽特的眼珠,又观察了她的口腔等各种地方,结合原先的诊断,他说:“好的地方是跟原来的病情一样,不好的地方是现在的条件显然没有原先的好。”

    他打开药箱,拿了注射要用的针管。

    二十分钟后,范维尔男爵不能继续呆下去了,他把凯德送回他的寝殿,然后点带着蓬巴杜医生离开了皇宫。

    玛格丽特一夜都没醒,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才醒转过来。

    她依旧觉得难受,却不再是那种不可忍受的,她睁开眼睛准备起身,却发现手里抓着什么东西。

    一张便签,上面有着信息。她看了,然后静默了一会儿,上面只有两个字母。

    “ff。”

    不需要太明确,玛格丽特就知道是谁了。

    她靠在枕头上,不时地还在咳嗽,却不像昨天那样难受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人了。

    玛格丽特将便笺握在手上,无力的搭在左边,她闭上眼睛。

    博蒙亲王的书房里,后者瞧着那放在他桌面上的双手,然后抬起眼睛。

    “我并未准许你进入我的书房,孩子。”

    “我打了你的仆人。”盖斯东干脆承认,他微笑着继续诉说自己的来意,“您骗了我。”

    博蒙亲王微微一笑,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黑发的年轻人。

    “我骗你什么了呢?孩子,我依照你的请求,让她拥有这次机会,让她脱离一个妓女,成为一个裁缝,现在,你过来告诉我,说我骗了你。”

    盖斯东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僵硬,他的肌肉绷紧了,到最后,他低头请求道:“请让医生去瞧瞧她,求您。”

    “啊,我亲爱的孩子,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你请求了我多少次呢?”

    博蒙亲王微微一笑,他让盖斯东到他的身边来,后者依言过来,单膝跪在地上,博蒙亲王轻轻地磨砂着年轻人漂亮的脸,他说:“你还要为她请求我多少次呢?”

    “她要死了。”年轻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收敛了那丝笑意,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倔强的抿了起来。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你难道不明白吗?”博蒙亲王怜悯地说道。

    “你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她并不是你的母亲,她只是一个稍有姿色的交际花。”

    “我……”盖斯东开口,但亲王的神情已经变的冷峻起来。

    “还是说,你要像你母亲一样为了别人离开我?”

    “不……”盖斯东虚弱地说道,“我并不会离开您。离开您我去哪儿呢?”

    博蒙亲王的表情终于和缓了一些,他允许盖斯东亲吻他的戒指,以表示原谅。

    “狂妄的孩子啊,别妄想离开我。”他喃喃道。

    盖斯东回到自己的住所,他的脸上始终带着一种迷茫,他的外套递给了面无表情的管家,“中午不需要准备午餐了。”他说,然后托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一进卧室,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变了,他沉了沉眼神,扯着领结向卧室里的盥洗室走去,他一路走一路用力的脱着衣服,直到只剩下一条长裤站在镜子面前。

    年轻的男人打开水龙头,清澈的流水飞溅着,十一月的天气总是有些寒凉,但盖斯东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他灌满了一水池的水,然后把自己整张脸埋进去。

    乌黑卷曲的发丝在水里飘荡着,他在水里呆了很久,直到整个肺部都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才猛地抬起头。

    大大的镜子里面,是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他个子很高,肌肉纹理就和他的脸蛋一样漂亮。石膏一样的皮肤,却因为他漂亮的五官完全不会觉得过于苍白和无力。

    盖斯东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侧过脸,对照着右颈边皮肤上的一颗明显的小痣,在这个地方,同样的位置,他的母亲也有。

    年轻的男人蹲下来,在储物柜里翻找了一下,然后,他背靠在瓷砖上,有些颓废的抽烟。

    烟雾寥寥绕绕的,他的眼前模糊一片。

    他咬着香烟,右手抚弄着前额的头发,像是要把它们掰直一样。

    水龙头没有关上,水渐渐地从水池里没出来,然后沿着大理石的纹路流淌到地面,当冰凉的冷水浸湿了年轻人的脚趾,他才反应过来。

    盖斯东站了起来,他掐掉烟,然后又走至洗手台面前,他关了水龙头,再一次的洗了一把脸,他洗的很仔细,似乎每一个动作都在思考着。

    “我有些太天真了。”盖斯东想。

    他两手撑在流理台上,额前的发丝还滴着水,一些水滴顺着脖颈流到胸前和背脊那边,然后一路向下,晕湿了深色的长裤。

    得想一个办法,想到这儿,盖斯东抬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接着他移开视线,抓了一条毛巾擦干自己的身子。

    黑发的年轻人踩着湿答答的脚步来到卧室,他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思索着。

    晚些时候,黑发的年轻人得到了消息,他松了口气,但同时,却又在心里咀嚼了一个名字——费尔南德斯·范维尔。

    盖斯东·加瑞尔站在落地窗前,他的白衬衫看上去松松垮垮的,嘴里叼着一根香烟,他保持这个姿势在这儿站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那么久。

    看上去,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人再想什么,他的眼睛保持着微微眯起的状态,接着,他吐了一口烟圈,将香烟灰点落在细螺纹烟灰缸中,年轻人的嘴角勾了起来。

    皇宫里面,玛格丽特正听着凯德小王子的碎碎念,他的语速飞快,其实说什么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但自从经过昨晚的事情,他似乎是被吓着了,不管说的多快,多投入,下一秒又总是会停顿一下看看玛格丽特,似乎是在确认她不会像昨天那样昏睡过去。

    凯德不能多呆,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整天从哪里溜来溜去的,当玛格丽特问他的时候,小胖子只是眨着眼睛说就像老鼠一样。

    “老鼠会在黑巷子里到处乱钻。”

    这么小的孩子,问一些事情的时候却根本不像平常的儿童,玛格丽特虽然不认为凯德有着十几岁孩子的智商,但毫无疑问,这小子也不会是那种只知道要糖吃的小孩儿。

    凯德小王子离开后,玛格丽特忍耐了一会儿终于又再一次咳嗽起来,她的喉咙依旧疼痛,但不算那么糟糕了。

    她躺在床上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同样的时间,博蒙亲王的书房里面,男人难得的离开了他的软椅,他走至本该是窗户边的地方,但这里完全被封死了,只有一面光秃秃的墙壁。

    他看着这面墙壁,然后伸出手触碰着。

    戒指由于他的动作而略微划向了墙壁,留下浅浅地印痕。

    男人皱眉,他抬起手,审视着这枚女戒,接着,他犹豫了两步,离开了书房。

    书桌上的烫金法典书籍忘了合上,停留在一个页面上。

    半个月以后,巴黎的上空开始渐渐地流传着一个消息,那位玛格丽特·戈蒂埃根本不是什么危害国家的女人,而是圣女!

    已经有好几户人家这样说了,本来重病的家人忽然之间好了起来,据说在梦里还见到了上帝,上帝告诉他们,他的使者,那位叫做玛格丽特·戈蒂埃的女性就是他派来的。

    一开始没人相信这种谬论,但当越来越多的人得到上帝的指示并且宣传起来后,渐渐地,有些人开始相信了。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交际花,皇帝和皇后为什么要让她制作婚礼礼服?”

    “是啊!一个交际花可做不到这些,更别说前段时间还有消息说那位玛格丽特·戈蒂埃要死了,但又活过来了!”

    人们议论纷纷,不止是大街小巷,就连高雅的咖啡馆内也有人在谈论。

    “您听闻了那些事儿吗?”

    范维尔男爵抬头望着面前的女子,褐色的长发卷曲着,映衬着女子肌肤白皙,面容精致像精细的艺术品,只适合摆在高级橱窗内,而放在手边生怕被碰碎。

    “您指哪一些?”他得体的询问着自己的未婚妻,后者略微咬了咬嘴唇,似乎正在斟酌这样是否合适,但最终还是轻声说:“是关于玛格丽特夫人的。”

    玛格丽特这个名字像是一种奇异的魔法,又或者是,某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东西,它缓慢地侵入一个人的心里,等你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法在把它完完全全的拔出了。

    “是的,有所耳闻。”男人微笑着说道。

    “您,您怎么看呢?”公爵小姐问道。

    范维尔男爵完全漠视自己的心意,他微笑着说:“那与我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亲爱的。”

    “那是,上面的人需要考虑的。”

    他伸出手,示意玛琳娜把手递给她,后者有些懵懂的抬起手,男爵接过来,亲吻了一下对方的手心,这动作略微暧昧了,就算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却依旧令公爵小姐又羞又臊,她的头低下去,嘴角边的笑意却完全掩饰不住。

    范维尔男爵依旧笑着,他的眼睛瞧着面前的姑娘,脑海里生成的印象却分明是另一个女人,有着乌黑的头发和深色的眼睛,总是待他矜持又疏离,一个不一样的女人,胆大妄为的,不知好歹的,差点为自己的选择把命送掉的蠢女人。

    “我希望您永远呆在我身边。”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令公爵小姐幸福的简直要晕过去了,她的手指颤抖着,然后羞涩又勇敢地说:“啊,当然。”

    男人略微低头瞧着面前的小姐,他再一次微笑,然后亲吻了对方的指间。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玛格丽特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现在是十一月下旬了,接近初冬。

    巴黎的冬天一点都不温暖,阴多晴少,一个月总有超过三分之二的时间在下雨。

    玛格丽特无事可做,但经过前段时间的生病,她心里不再那么焦躁。她等待着,并且总是对自己说:“熬过这个冬天就好。”

    她在卧室里画着自己的设计稿,她的炭笔在画纸上游走着,就像是一抬眼的时间,雪花就纷纷扬扬的下了。

    十二月上旬,今年的雪来的早了一点,对玛格丽特来说,有一个消息也提早来了。

    在这件卧室中,许久未见的阿尔贝特过来了。

    比夏季见到的时候她穿的更加保暖一些了,却完全不会臃肿,这位身形高挑瘦削的年长女官面容依旧严肃,她走到玛格丽特的身边,告诉她,皇帝和皇后将要见她。

    “请给我换衣的时间。”玛格丽特竭力稳住自己的心情,这并不单单是高兴。

    阿尔贝特允许了她。

    玛格丽特谢过对方,然后走至换衣间。

    她的手抚摸着那一件已经做了两个礼拜的衣服,然后拿了下来。

    待玛格丽特换装完毕出来后,阿尔贝特也抬眼瞧了她一会儿。

    只见面前的年轻女子穿了一身绛红色天鹅绒做的长裙,那裙子的样式极其简单,袖子只有三分之二的长度,没有为了御寒而做到手腕处。

    初冬的天气,女子的皮肤几乎白的透明,因为生病,那手腕骨显得更加凸出,却因为其自身本就是苗条之人,但不会显得太过难看。

    上半身紧紧地贴着身体线条,长袖映衬下,一双手臂纤细柔软,下摆因为天鹅绒自身的垂重感而显得服帖,走起路来多了一抹高贵。

    不单是衣服,还有那顶天鹅绒做的帽子,戴了一个小小的黑色丝网遮住半边的额际,一朵被盘好的玫瑰花歪戴在帽子上,更显的眉眼深刻精致。

    年长的女官视线移动到窗边,最后她说:“您可以走了吗?”

    “是的。”玛格丽特说。

    她们一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经过二十分钟才到。

    玛格丽特进宫已经有四个多月了,但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皇帝。

    皇帝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约莫才二十五六岁,一头深金色的卷曲头发,个子不算高,皮肤白皙,有一点点雀斑,五官看上去比寻常男子要柔和不少。

    他没有穿着皇帝的礼服,而是换了一身私服,显得温和许多。

    玛格丽特朝着两人行礼。

    “玛格丽特夫人,请不要拘束。”昂古莱姆皇帝说道,他声音悦耳,总让人感觉到面前的不是一国之君,而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年轻人,但玛格丽特并不敢真的这么想。

    试问,若真的对方只是一个斯文的年轻人,她怎么会被软禁了长达四个月的时间?

    一个可怕的人往往不是因为他拥有恐怖的外表,或者粗暴的举止,而是那种明明可怕,却总是能让人觉得他是个可以接近的人。

    玛格丽特恭敬的聆听着。

    这世界就是这样,明明将她软禁的人就在眼前,她却还得摆出谦卑的姿态。

    昂古莱姆皇帝语速和缓,言谈之间亲切而又友好,只是,细细分析,每一句话语却又藏着试探,到最后,玛格丽特不得不暗地里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才能保持清醒。

    “玛格丽特夫人,我与皇后伊莎贝尔的婚礼将在明年的三月份举行,在这段期间,我希望您能为皇后伊莎贝尔制作一件足以匹配她的礼服。”昂古莱姆皇帝说。

    “我的荣幸,陛下。”玛格丽特起身谢礼,伊莎贝尔皇后冲她露出笑容。

    “亲爱的玛格丽特夫人,我想如今平安夜也不远了,您也许会想家了。我和陛下商量,您可以先回家一趟。”

    玛格丽特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意外,但她很快收敛好神情,再一次谢礼。

    既然得到了准许,玛格丽特就连一刻都不想多呆,伊莎贝尔皇后派了马车将她专程送回去。

    玛格丽特收拾了几件行李就准备离开了。但就在长廊那儿,她见到了一个人。

    “日安,玛格利特夫人。”范维尔男爵微笑着说道。

    玛格丽特同样回以问候。

    男人与她擦肩而过,仿佛那一切都不曾发生,玛格丽特没有回头,但也没有立即往前走。

    她微微侧脸看向外面,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地面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玛格丽特深呼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然后胎教离开了。

    她坐在马车上,眼神有些迷离。

    刚出了宫门,马车就停了下来。

    玛格丽特收敛心神,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准备打开车门询问是什么事儿,但,已经有人先她一步。

    白色的雪下着,尽管只是这窄窄的视线,却依旧让人能够感觉到它的飘扬洒脱。

    那些还未融化的雪花凝结在年轻人额前的发丝上,显得有些湿漉漉的。那石膏一样的肤色在这漫天雪花中倒显得有些红润了起来,他弯着眼睛,一双嘴唇红通通的,还亮晶晶的,他看着玛格丽特,就像是他们昨日才分别一样。

    “你消瘦的样子也是这么美呢!”

    玛格丽特的嘴唇起先还有些颤抖,外面灌进来的冷风使得她打了一个哆嗦,不过很快的,她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啊,你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