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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1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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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斯东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了哪里,而玛格丽特也并未去寻找。

    一个礼拜后,他们决定离开法国,临走的时候,想要带走朱莉和娜宁,但后者却拒绝了。

    “我想留在这儿,夫人。”娜宁轻声说。

    玛格丽特并不忍心,但娜宁微笑着说:“可是夫人,这儿才是娜宁的家。”

    玛格丽特有些出神的看着面前的姑娘,她长高了,鼻尖依旧有些雀斑,但并不影响她的美丽。

    娜宁似乎依旧不够聪明,但又仿佛,在她错过的那些时光中,她早已成长。

    “艾利克……”

    艾利克并未再来过,他似乎遗忘了这个地方,但他们都知道,他没有。

    “我就在这儿,夫人,就在这个地方。”娜宁乐观的说,她并未渴望什么护着承诺什么。

    “我想在这儿,所以,我就在这儿。”

    每个人都有自己倔强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仅有的家。

    娜宁的坚持,玛格丽特明白,所以她尊重娜宁的选择。

    “夫人。”

    娜宁拥抱着她,声音细嫩又温柔天真。

    “娜宁也爱着您,一直都是呢,夫人。”

    玛格丽特轻轻拥抱着对方。

    她也爱这个孩子,她毫无保留的一切纯真的感情。

    “你拥有我遇到过的最纯净的心灵,娜宁。”

    “有一天,你会来找我的对吗?”

    “当然了,夫人,当您找到属于自己的家后,娜宁就会来找您了,因为夫人的家,也就是娜宁的家啊!”

    玛格丽特看着对方,双眼有些湿润,她轻声说:“我可以把他交给你对吗?”

    年轻的姑娘愣了一下,接着说:“夫人……”

    “我可以的,对吧?”玛格丽特微笑着问道,她竭力忍耐着。

    娜宁抬起手,替她抹去那些液体,她并不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姑娘,但现在,她们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别让他知道我知道好吗?”

    娜宁的双眼也流泪了,她轻轻点头。

    “谢谢你,娜宁。”

    三天后,院子里,穿着单薄衬衣的男人正坐在草地上,娜宁手里拿了一条薄毛毯,她没有立即走上去,而是咬着嘴唇默默地哭泣。

    英国,公爵府中。

    孩子要四个月了,但玛格丽特的身体依旧有些消瘦,这样就显得她的肚子是那么的突兀,就像是一个小小的肿瘤使得肚皮鼓胀了起来,而不是一个将来会有可爱眉眼的孩子。

    除了消瘦以外,掉发和无法睡眠也在折磨着她。

    帕西诺从带着玛格丽特回到英国以后就不断的请人过来看她,朱莉总是炖很多的东西,试图让玛格丽特的胃口好一些。

    玛格丽特也尝试着吃下去,但总会吐掉。她的脸色是那么的糟糕,到最后,连赫伯特医生也不得不忍痛建议帕西诺,让玛格丽特终止这次妊娠。

    “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赫伯特叹了口气说道。

    男人的脸色从未那么糟糕过,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但玛格丽特依旧没有好转。

    “他正在吞食着她仅有的一点营养。”

    赫伯特的话语是对的,帕西诺也明白,似乎除了终止妊娠以外别无他法,所以,他做了决定。

    “医生说你现在的健康状况并不允许。”帕西诺竭力冷静的说出这句话,玛格丽特安静的聆听着。

    他们都不是什么无知的孩子,所以,像是这样的话语。不需要什么哄劝。

    沉默在空气中扩散着,然后,女子的声音想起。

    “再试试吧。”

    帕西诺看着对方,玛格丽特突然将身体靠在他的怀里,疲惫地说:“再试试吧,赫伯特不知道,但我们都明白。”

    “不,玛格丽特。”帕西诺想要保持以往的冷静拒绝她的要求,但他并没有完全做到。

    搭在他手臂上的手用了点力气,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一样。

    “再试试吧。”

    “你要知道,”男人的嗓音竭力表现出平静,但过于缓慢的语速却暴露了他的心情,那是不安。

    “我并不是这里唯一一个无法忍受失去的人,而我,对我来说,这个决定意味着我可能失去你们。”

    “你不会失去我们的。”玛格丽特低声说。

    她被拥抱着,用了点力气,却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珍视和呵护。

    “在这之前,我从不赌。”

    她静静聆听,知晓,哪怕是那个三年的婚约,其实也不完全是赌博。

    “现在,我要这么做,而你,别让我输掉可以吗?”

    加里·帕西诺从不求人,而现在,他这么做了。

    玛格丽特闭上眼睛,轻声应道。

    “我不会。”

    “因为,我舍不得让你输。”

    他们做这个决定遭到了赫伯特医生的拒绝,但朱莉用一句话就说服了这个顽固的医生。

    “他们相爱。”

    两个相爱的人做出了决定,这里,就没有输不起的人。

    养胎的日子是十分难熬的。

    玛格丽特总是要躺在床上。她的腿经常抽筋和臃肿。她依旧会吐,但随着日子过去,她正在逐渐地好转。

    “她会好起来的。”说这话的时候,朱莉看到秋天的第一片叶子已经落下来了。

    朱莉像是一个预言家,玛格丽特的确慢慢地好转了起来,但是战争,也一触即发。

    一场战争,总不需要太多的借口。

    和平的日子没有多久,百姓们又开始遭受战争的肆虐,只是这一次换了,变成英国和德国的联合,而法国,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法国人命从未那么痛恨过英国佬,当然了,前脚他们还在自己的土地上享受,给予百姓们虚假的和平,后脚就勾搭到了德国佬,要把法国的女人,土地,金银财宝给洗劫一空。

    法国人欺辱别人欺辱惯了,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被人欺负了?

    皇帝昂古莱姆重用了之前一些在战场上发光的年轻部下,其中就有艾利克。

    帕西诺并未将这些事情对玛格丽特隐瞒,而玛格丽特保持了沉默。

    那个孩子他要什么,以前她知道,但是现在,她可能已经不知道了。

    权利?还是荣誉。

    “如果我与他在战场上相见……”

    “你是英国人,他是法国人。”玛格丽特平静地说道,帕西诺看着她,玛格丽特低垂了眼眸。

    “尊重他,加里。”

    “好。”

    事实上,这并不是多大的几率,毕竟,帕西诺不是武官,虽然他掌控着这场战争绝对的话语权。

    在这场战争中,她不是主角。

    玛格丽特从未将自己划分为哪一国的人,但是现在,她有一个目标,一个单纯的却又冷酷的目标。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似乎也应该尝试一下失败的滋味。

    晚上,当帕西诺从书房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光并未熄灭,他的妻子还在画纸上涂抹着,时隔多日,他再次看到她拿起画笔。

    帕西诺走近了,而黑发的女子也在这时候抬起头,望着他微微一笑。

    “你说,要助我夺回荣光,现在还算数吗?”

    “是的,当然。”

    “那么,你可以开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当法国的军队依旧戴着又高又繁杂沉重的羽毛高帽的时候,英国的士兵戴上了头盔,笨重的皮装备完全被皮带取代,那些原本颜色耀眼的军服被厚重土气却又绝对隐蔽的军大衣代替。

    法国人的优雅成为了绊脚石,战场上,只有灵活和隐蔽才能胜利。

    “让那些优雅和文明在战场上见鬼去吧!”

    英国士兵们用炮火和枪支让法*队完全明白了什么才是战争胜利的原因,粗暴,蛮横,凶恶,这才是战争!

    1851年冬天,雪下的很大,红房子里,十分温暖,在主人的卧室旁边,是一间有些过分朴素的房间。

    现在离春天还有半个月,气候依旧寒冷,但绵延的雨水已经提早到来。

    卧室里,一个漂亮的年轻人正躺在床上。

    他的皮肤像是长久未曾见到阳光一样,泛着病态的苍白,睫毛很长,此刻,它们正微微颤动着,没多久,一双黑色的眼睛在空气中探寻者,它们看起来是那么的漂亮,眼尾下垂的时候有些忧愁,但只要年轻人微笑起来,却是那么的灿烂和好看,只可惜,它们现在缺少了神采。

    房门被扭转开了。

    “早上了吗?”

    他像惯例一样问着,试图用还残存的感知判断着。

    “今天早上您醒的比平日里要早一些,先生。”年轻小姑娘的声音是那么的脆嫩,给整个房间都带来了生气。

    “我好像很早就行了,但你知道,娜宁,我现在可看不见那会儿是什么时候了。”年轻的男人笑了一下,他的心脏有些生疼,但他忍住了,到现在,似乎有些麻木了。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的。

    “怎么了?”他问道。

    “不,没什么。”一个并未能完美掩饰情绪的声音,像是要哭了一样。

    “我给您擦擦脸。”娜宁说,嗓音颤抖着。

    他闭上眼睛,应道:“好啊。”

    那似乎已经是三天前了,他回忆道,现在,他觉得难受的感觉似乎在今早轻松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他比平日里多吃了一点。

    他知道娜宁在哭,尽管声音细小,她喂饭时手抖得是那么的厉害,他想像平日里一样安慰她,开一些玩笑,却到底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累了,累了的人没法再照顾别人了。

    他开始昏睡,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再次被转开。

    “我累了。”他在心里说着,因为眼皮是那么的沉重。然后,那个人坐在了床沿边上,熟悉的味道,抚摸着他脸的皮肤也是记忆中的感觉。

    “你来了。”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额间,像是母亲,又像是爱人。

    “真好。”

    小路上,马车粼粼,法国,有的人决定不再逗留此地,男人的脸庞英俊。他向来是个聪明的人,现在,他依旧不曾失去什么。

    1852年的夏天,是夜,法国皇宫里。

    年轻的将领跪在地上,那大床上,皇帝的右手死死地抓着一件攻破他防线的轻骑兵的上衣,那胸口的位置是一支白色的山茶花,平静而素白的颜色,似乎在平静的观赏者一位垂死之人的挣扎。

    “父王!”小孩子的声音里透着哭腔,而这一声哭腔,宣告了一位皇帝的逝世。

    年轻的将领看着那个年幼的孩子,仿佛瞧见了,在不久的将来,他将会加冕成王,幼小的身子端坐在那张对他来说,有些过大,过于华贵的椅子上。

    而曾经,那张椅子上,也同样坐过那样一个惶恐无助的孩子。

    “戴维斯将军,我要怎么办?”年轻的王子拽着他的手问道,但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从皇帝的手中,拿起了那件敌军的衣服。他的手抚摸着那朵素白的山茶花,这个平日里以冷峻著称的将军露出了一个微笑。

    天,渐渐地亮了。

    一切都将是新的开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