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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用心良苦谋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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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述师自是不晓得玉铃儿诸多心思,他只一心想着如何趁玉铃儿不备取下她后背上的那缕丝线。

    对于玉铃儿的身份,纵然前些日子来长安之时沈述师不甚了解个中情形,却也不难猜测这名李昂曾经的妃子绝非宫中所传那样简单。按照常理来说,这些本是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而今她身上的那缕丝线却叫沈述师心思千回百转。

    “瞧娘子的模样,似是在皇宫里待了许久,不知那些宫女同你有什么恩怨,怎如此苛刻相待?”

    玉铃儿面色稍沉,她虽不愿提及旧事,却终究是不愿出言拒绝沈述师,“此事说来话长,郎君非是长安人,或许不晓得我从前的身份。左右不过虎落平阳罢了,不过我相信,这些事情总会过去。”

    沈述师蓦然起身,行至玉铃儿身旁,不知为何沈述师一步步走近,玉铃儿却忍不住一分分后退,直到她背靠墙壁无路退。

    “郎君,你……”

    沈述师猛地抬手,不动声色的将玉铃儿粘连在衣服上丝线收入袖中,继而极为自然地抚了抚她的发顶,“无妨。幸好只是沾了些尘土,你有伤在身还是快些去处理处理吧。我也有要事在身,改日有空再来探望你。”

    玉铃儿见沈述师转身欲走,不禁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娇俏温和的道,“说好会来,便一定要来呀!”

    沈述师满心想着其中关节,随意颔了颔首,“告辞了,娘子好生珍重。”

    玉铃儿瞧着沈述师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门外,她心里不禁涌现出一股愈发浓重的恨意,“张好好,为何这天下好男儿尽为你倾心?你有了李昂还不够?竟想脚踏两只船,将他也玩弄于鼓掌之中吗?”

    沈述师到达紫宸殿,请守门宫人进去通报,却被人拦了下来。他不禁想起同兰月分开时,她怪异的深色,也大致明白了其中缘由。

    沈述师素来重视规矩,更是极懂明哲保身之道,然而,他更晓得此次的发现刻不容缓。张好好落入那些人手里,多拖一时半刻便多一分危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冒这个风险。

    “还请各位公公进去通报一声,便说沈述师有要是求见,无论成与不成,儿都不在为难。”

    守门太监为难的瞧着沈述师,“沈二郎君,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今个儿皇上是不会见你的,兰娘子正在里面同皇上说话,你还是先回去吧,等皇上召见了再来不迟。”

    沈述师知晓多说无益,便趁其不备,来了个四两拨千斤,待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已然行至紫宸殿门前。宫人阻之不及,只得大喊,“来人呐!有人闯宫了,来人,快来人啊……”

    紫宸殿前乱成一团,纵然居于殿内的李昂是个聋子也不大可能毫无所觉,更何况他本就是顺了兰月的意可以刁难一下沈述师呢?

    沈述师心急如焚,早已顾不得思虑那么多,宫人紧随沈述师进得紫宸殿,齐齐跪下,“奴婢等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李昂瞧着下方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宫人,不耐的摆了摆手,“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谢皇上不罚之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着宫人尽数退下,李昂方才一掌击在桌案上,喝道,“沈述师,你好大的胆子!究竟当朕这紫宸殿是什么?岂是任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兰月一言不发,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虽然眼下是多事之秋,她极为担忧张好好的安危。可是眼前之人却丝毫不知轻重,这样的节骨眼儿上还有心思同别的女子勾勾搭搭,此事若是叫张好好知道了,她该有多么伤心?

    倘若能就此让沈述师长长记性,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无论如何,杜牧那一桩旧情伤已经够了,兰月不想见着张好好再为任何人伤神半分。

    沈述师不想多言什么,径自取出袖中的一缕丝线呈给李昂,“皇上来瞧瞧,这是什么?”

    李昂拈着丝线来回捻动片刻,除了觉着有些熟悉之外,便再也抓不到任何头绪,于是便抬手瞧着沈述师,“这究竟是什么?”

    沈述师还未开口,下方眼睛直愣愣盯着李昂的兰月便已给了他答案,“沈二郎君,你是从哪里寻到娘子身上的丝线?”

    听得兰月如此相问,沈述师不由越发肯定心中猜想,“方才我在宫道上遇见玉铃儿的时候,便不禁猜想这件事是否同那个人有关。”

    兰月一头雾水的瞧着两人,李昂却是若有所思地取出御案一侧木匣子里的羊皮残卷,“这样的字迹,皇宫里能有几个?当时,朕也是不愿就那样相信……这些年来,朝局上的事情,想必令兄定是对沈郎君时常提及吧?”

    沈述师俯身礼了一礼,答得滴水不漏,“回皇上的话,臣略有所闻,只是并不晓得什么机密要事。”

    李昂状似不经意地瞟了沈述师一眼,却并未就此事过多追究,“既是听说过,想必便对如今朝局心中有数。这些年来党派之争便从未停歇过,就此次的事情来看,倘若朕没有猜错,这么多年来导致局势紊乱的幕后黑手,想来便是那个人了。”

    李昂虽未指出是谁,沈述师便已心知肚明,只是不愿就此点破,徒惹李昂猜忌,“臣并不晓得皇上究竟所指为何,只是眼下好好安危之事,经此以后,也算是有个可供勘察的头绪了。”

    李昂颔了颔首,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儿来,转眸瞧着兰月,“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李昂所问的话,也正是沈述师心中所好奇的,这么多年来,他纵然极为自负了解张好好,却终究是容不得在这样的大事上有半分偏差。

    兰月敛眸沉思片刻,目光晶亮地瞧着沈述师,口中却是答复李昂的话,“倘若婢子没有猜错,想必这缕丝线并非意外,而是娘子想办法置于玉铃儿衣袍之上。若果真如此,那玉铃儿定然曾见过娘子,如此推断下来,只要我们想办法看好她,想必定能找到娘子下落。”

    李昂眉头深锁,并不想兰月那么乐观,沈述师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用指尖来来回回抚着下颚,“阿月,此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今玉铃儿受了伤,想必她背后之人定会让她休养几日。对我们来说,几日的光景算不得什么,是绝对可以等得起的。可是对于好好来说,她目前处境难料,我们谁也不晓得多拖片刻时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兰月不得不认同沈述师的话言之有理,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若是叫她如此干巴巴的等下去,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李昂颦眉瞧了手中的丝线半晌,蓦然抬头瞧着沈述师,“你早已打算好了,是与不是?”

    沈述师蓦然跪下,“还请皇上助臣一臂之力。”

    李昂笑着颔了颔首,“莫要忘了你先前的承诺。”

    沈述师知晓李昂所指正是出手相助,张好好平安归来之日他便要离开的那事情。他在长安城中,几乎没有什么人脉,倘若没有李昂相助,沈述师晓得自己怕是什么都做不成,即便是调查也要处处受制。

    “皇上不必担忧,臣曾说过但凭皇上吩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皇上的话便是圣旨,何须臣下承诺什么?”

    李昂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地忧伤,面上却是高高在上的冷漠,“你既如此说,朕便不客气了。好了,营救好好刻不容缓,你们都下去吧。”

    兰月虽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却极知分寸的不曾开口问及半分,随在沈述师后面礼了一礼,便一同出了紫宸殿。

    兰月自知方才确实短了分寸,沈述师这些年来对张好好的种种,她皆是看在眼里的,本该多几分信任。这样的节骨眼儿上生出猜忌,实在不该。

    “沈二郎君,不管你们是如何筹谋的,倘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不必客气只管开口便是。”

    沈述师盯着兰月瞧了许久,蓦然道,“眼下确是有一件事情须得你帮忙。我晓得你担忧好好心切,只是你务必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否则你便老实呆在皇宫里,不要有任何行动。”

    只要是为张好好而做的,兰月哪里会拒绝?

    “但凭郎君差遣。”

    沈述师抿了抿唇,“附耳过来。”

    兰月上前两步,沈述师低声吩咐了一番,随着时间推移,兰月的神色越来越怪异。直至最后,她不由眉头紧锁,“沈郎君,你确定要如此做?”

    沈述师不再多言,只是颔了颔首,兰月仍是愁眉不展,忍不住又道,“纵然娘子与郎君已是相许相知,可是郎君这般做,便不怕娘子误会吗?”

    沈述师摇了摇头,“阿月,你只管照办便是。其他事宜,我自会妥善处理。”

    在沈述师看来,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谋策,目的是救出张好好,仅此而已。然则,他不曾想到的是,民间有那么一句俗语——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