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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回家的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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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夏在回马德里的一路上,脸上挂着偷腥成功的笑,他晕乎乎的把莫妮卡送回到了家门口,被她虎背熊腰的爸爸和三个哥哥逮个正着。大家都是男人,哪有什么看不懂的,都不带商量的,抡起拳头把这个偷自家宝贝的黄皮猴子揍了一顿。

    毕夏不乐意了,这你情我愿的快乐事怎么变成他耍流氓!小腿骨被踩了一下,毕夏弹簧似的的跳起来,也不嫌弃眼前的胳膊毛多,张嘴狠狠咬了一口,杀猪一样的嚎叫让毕夏暗爽不到两秒,莫妮卡的尖叫吓得他松了口。

    毕夏摸摸肩膀,嘶的倒吸一口凉气,nnd,下手真他妈又狠又黑!莫妮卡察看他大哥流血的伤口,瞪了一眼毕夏。

    毕夏非常不满,你男人都快被打死了都没见你急一下。莫妮卡见毕夏跟个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低头安抚爸爸哥哥们几句,抬头冲了他一句还不走!

    毕夏霎时被这个变脸的女人伤了一下,焉嗒嗒的打车回到宿舍。当天晚上接到莫妮卡道歉的电话,毕夏以为对方按错了,他往后倒进床里,滚了又滚,听到莫妮卡和他道歉,他仿佛被掏空的心叫嚣着复活。

    毕夏一个人呆在卡斯蒂利亚,唯一陪伴他的就是莫妮卡的声音。

    “毕夏,也许你觉得很难接受。我们也许永远都不能在一起,我是指正式夫妇什么的那种。但是我爱你,也许会爱得更深。现在我无法站在你身边,但是我希望你清楚,我并不是不需要你。”

    莫妮卡听到毕夏在听筒那头笑了一下,“莫妮卡,有时候你的成熟超出我想象。我和你保证,今天的事不会改变我们的生活,毕竟你爸爸和哥哥们的态度对我已经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

    毕夏的宽容令莫妮卡好受了些,“我爱你。”她柔情蜜语。

    毕夏捂住脸,哀嚎,“噢!好吧,为了你这句话,我觉得你做什么事我都会原谅的。”

    道了晚安,毕夏继续看剩下的信件,账单、账单、账单。以他这种速度,他的钱会消失的比来的还快。不得不承认,失去了老头子那部分赡养费,他必须降低生活品质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寿终正寝之前就把自己饿死。

    晕晕乎乎的在数字里打结转不出来,毕夏被一通求助电话叫回了北京。

    坐上飞机的时候,毕夏一直在懊恼怎么会把马塔和格拉内罗带回国。莫妮卡如果不是被在马尼加新认识的经纪人费雷拉鼓动去做模特,他也不至于近乡情怯的拉两个人壮胆。

    马塔一直在死缠毕夏和莫妮卡的事情,毕夏感觉一口血涌在喉咙里,**!问的那么直接。还有,格拉内罗你走的是小清新,不是文化流氓,眼睛别那么放光。

    马尼加有着欧洲最灿烂的阳光,毕夏和莫妮卡穿行于古老的街巷,这里到处有毕加索留下的痕迹。炙热的阳光,澄蓝的天空,乳白的墙壁,游走其中感觉融入额毕加索的绘画中,古老的艺术韵味悄然洗涤着感受,美妙的宛若置身天堂。

    夜晚、海滩边的露天餐厅、美食,酒杯中的香槟在迷离的灯光下泛出了迷离的艳色。

    一切发生的那么自然能。

    毕夏进入到莫妮卡身体内的那一刻,她疼,他也疼!

    那种完全陌生的,让他无法理解的感受,全部化成强烈的性、冲动,毕夏对身下的女孩充满了感动,她就像一朵颤颤巍巍的花蕾,在挣扎的**中妖娆绽放,包容着他蜕变成男人,她是如此的纯真,又是如此的性感。

    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亲近他,这种被信任被托付的感觉令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和责任。

    马塔和格拉内罗交换了一个眼神,十个男人九个色,毕夏也不例外。看样子,卡斯蒂利亚又少了一个处男!

    从首都机场出来,三个人大呼受不了北京的夏天,他们像三条离水的鱼干喘,差点被热浪烤成人干。

    马塔和格拉内罗到达毕夏在北京的小四合院,意外发现他竟然在这里藏了一个女人。

    叶明钰很有东方美,弯眉杏眼,鼻子不挺不塌,鼻头小小的圆圆的,唇色很鲜亮,她惹眼的不是美,而是温婉脱俗的气质。叶明钰穿着蓝色高束腰的连衣裙,露出的皮肤晃花了人的眼,嫩生生的小腿真能掐出水来。她看到毕夏,笑的很温柔,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大男人吓得惊慌失措。

    马塔和格拉内罗几乎同时看向毕夏,四只眼睛立刻瞪圆了,毕夏一人捶了一拳,“她是我继母和和她前夫的女儿,我们是法律上的姐弟。”叶明钰心中燃起的小小火苗呼啦挣扎了一下就灭掉了。

    马塔和格拉内罗知道毕夏家庭的状况,不敢乱说话揭了毕夏的伤疤。两人各搭着他的一边肩膀,拥着他走进去。

    从叶明钰嘴里冒出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三个大男人都傻了,叶明钰却看着毕夏笑,毕夏摸摸鼻子,转头看向了窗外,偶尔的蝉鸣盖住了室内的低语。

    叶明钰一意孤行要当演员,叶家和沈雁冰都无法接受,可惜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叶大小姐很有骨气的不肯妥协。沈雁冰拍板把这个大小姐放出来接接地气。

    转头,叶明钰就找毕夏帮忙,开始任叶明钰说尽了好话,毕夏也不愿意躺这家的浑水。

    叶明钰很聪明,她从小的经历比毕夏更复杂,显然她不是一个为了理想能豁出去的人。她说,她从小的理想是当外交官,她可以接受家里的安排去读名校顺着他们规划的路子过一辈子,但她必须付出她的婚姻和子女。

    叶明钰不愿意!

    叶明钰从小花钱如流水,稍有不如意便闹得天翻地覆,家人以为她性格乖张奢侈成性,比不得小妹妹戴语嫣可人疼,训多了见她旧习难改干脆撒手不管。岂料她偷偷在外国银行开户存了一比不少的钱,足够她读完大学并申请国外学校。叶明钰认为演艺圈鱼龙混杂,她不认为一个是非缠身的女人能有多大的联姻价值。

    毕夏沉默了,把北京四合院的钥匙给了叶明钰。

    马塔和格拉内罗刚在北京城玩了三天就死活不肯出去了,太累了!半天在车上,颠到景点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两人溜达过故宫,爬过长城就赖在床上装死狗。

    北京美食很多,这是唯一能诱惑他们出去的理由。烤鸭、涮羊肉、锅贴、门钉肉饼、褡裢火烧……顿顿都不带重样的。出乎意料的,格拉内罗竟然喜欢豆汁儿的酸臭味,每天都要来一碗,还颇有哲理的来了句:球员的人生就是这个味。酸倒了毕夏和马塔的牙。

    一天晚上,三人无聊的在胡同口拍蚊子,看见几个穿球衣的呼啦啦跑过去,原来工体有国安的比赛。三个无聊的男人加一个叶明钰跑过去,坐在国安的球迷区凑热闹。

    毕夏被工体内火爆的氛围惊了一下,山呼海啸的怒吼震得体育馆都在颤抖。

    “我以为国内没有人在看球了。”眼前的景象完全打破了毕夏的认知。

    球场内到处都是年轻人,他们年轻也有热血,工体内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横幅。

    叶明钰说:“国安是例外,这里的球迷是国内最好的。”她指着对面区域挂着的横幅,“各个队伍来到北京,打国安就打鸡血一样。”

    ——北京的王八,大连的鳖,足协就是你干爹。

    ——敢问中超谁傻逼,国安永远排第一。

    “为什么?”马塔的脑袋突然插到两人中间。

    叶明钰很难回答,她皱着眉头认真想:“或许因为这里是北京。”

    “和马德里一样。”马塔点点头,“话说西甲其他队打皇马也不要命。”

    晚上没有风,聚光灯下的体育馆和球场上的比赛一样闷,整场看不到像样的传球,节奏懒洋洋的让毕夏以为是二十二个老人在锻炼。

    全场唯一的**就是一个球员对着自家球门怒射,三个从西班牙过来的小伙子看得目瞪口呆,毕夏面对好友的询问,唯一能做的就是捂住自己的脸。

    叶明钰悄悄说,“球迷都调侃国内的球员,进攻基本靠走,停球基本靠手,过人基本靠吼,防守基本靠搂。”

    毕夏呆了呆,挡出一只手,叹口气,“求别说。”

    从工体离开的时候,马塔揉乱了毕夏的头发,“这就是你要回来的国家。”

    毕夏挥开马塔的手,“没办法,我妈把这么天才的我生在了这个国家。”他盯着他的头寻找下手的机会,马塔拉过格拉内罗挡在两人中间,声音低的像蚊子叫,“不要脸。”

    “他骂你。”

    三个男孩扭打在一起,我拍你一下你揉我一下,路过行人投来极其感兴趣的眼神,这三个小伙真高真帅!

    落在后面的叶明钰,脸上出现了一种不知是喜是悲的表情,只有她一个还在留恋那个瘦弱的同桌。

    回国后,毕夏越发沉默,像是遭遇了什么事,一下子变得有些挫败。其他人则是回忆这些日子,除了在饭点毕夏被戴语嫣挤兑了下。毕夏的异母妹妹玉雪可爱,却能当着众人的面前说她不想和身价低于两千万的人坐在一起吃饭,饭店得罪不起戴语嫣这位大小姐,只能客客气气的把毕夏一行四人请出了饭店。连叶明钰想起来都会用嘲讽和不在意的语气说,“落草的凤凰,就这样。”

    毕夏胸中一阵气浪翻滚,对着小心翼翼照顾自己情绪的三个人,他的脾气一下子就泄了。只能呼呼的围着四合院跑步,省的肺部被气炸了。

    一天午睡梦见了妈妈,毕夏突然想回宝应了,他在那里有个家。自从妈妈去世他又远去西班牙,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叶明钰没有跟过去,在宝应,她妈妈毁掉了毕夏的家庭。她在那里度过了最快乐的童年时光,也失去了一些感情。叶明钰送毕夏他们上了飞机,毕夏过了安检就没有回头,不给她留一丝余地。倒是马塔和格拉内罗朝她挥挥手,他们笑起来暖人心肺。

    叶明钰看着毕夏的背影走远后,她捂住胸口蹲下来,她很难过。

    格拉内罗来到南京就要求去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毕夏呆愣在原地,他目光扫过他们,视线停留在某一点,“我怕我真的会用上精神病院的电话号码。”

    马塔不自在的动了一下,他对那场屠场略有耳闻,他考虑着:今晚一定要和毕夏一起睡。

    参观故宫的时候马塔跟在西班牙的旅游团后,偷听了一耳朵故宫闹鬼的故事,当夜翻来覆去的就在琢磨导游的话,最后窜进了毕夏的被窝。这件事被格拉内罗发到推特上,队友们纷纷留言打趣。

    古蒂:( ⊙ o ⊙)啊!毕夏的怀抱温暖吗?羡慕╮(╯▽╰)╭

    赫塞:(#‵′)凸homeyour mom!

    莫拉塔:不敢相信。马塔哥哥原来如此娇羞,我错了,错把妹纸当汉纸。

    卡列洪:晕!

    毕夏留在了祭奠广场,他从来没有进过史料陈列室。犹记得小学二年级那年,学校组织观看南京大屠杀的电影,毕夏整整一个月都睁着眼睛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是血淋淋残像。

    果然,他接到两个腿脚打飘,路都走不好的人,格拉内罗脸色发白,双眼呆滞,他打开毕夏伸过来的手,跑到一边干恶。

    庆幸:“幸好卡斯蒂利亚没有日本人。”

    咬牙切齿:“以后也不能有。”

    三个人坐上大巴,马塔和格拉内罗感觉非常不舒服,头晕泛恶,毕夏中途在服务站给两人买了晕车贴。马塔虚弱的半瘫在座位上,夸奖毕夏贤惠,他妈的便宜了莫妮卡那个女人!毕夏忍不住抽了他后脑勺一下,马塔眼冒金星,一下子靠在格拉内罗身上,格拉内罗嘴里呐呐念着圣经。

    大巴下了高速,进入一条道,路两边树木的绿影倒映在玻璃上,一边是稻田,远远的有架起的电线杆,一边是长河,挖沙的旧船停在上面,偶尔几只水鸟掠过。

    比起北京和南京,工业并不发达的宝应,空气很好,天蓝草绿,生活悠闲,是个非常安逸的南方小城。

    毕夏在这里的房子是他老头子净身出户时留给母子俩的,后来妈妈经营生意赚了钱,把老房子彻底翻修成两层小洋楼。快十年过去了,风吹雨刮的痕迹给房子添了点岁月,屋内干净清朗,犄角旮旯都没有一点灰尘,看的出被姥姥姥爷呵护的很好。

    毕夏转身,看着自进门就显得拘谨的两个老人,他想上前抱抱他们,但是迈不开腿,“谢谢。”

    毕姥姥连连摆手,皱巴巴的脸舒展开来,就怕毕夏不满意。这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对戴志军很不满,这种不满隐隐被迁怒到毕夏身上,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不争气,人家会不要儿子去把个闺女当成宝?直至毕夏去了西班牙,两个老人都没对他好点。

    一天还成,这一年两年的,老人就开始想这个孩子,想他过的怎么样了?吃的好么?长高了没?长啥样了?有没有受欺负?除了节假日能收到从西班牙寄来的明信片,那死孩子平日竟连个电话都没有。两个老人悔啊,要是对孩子好点,没有在闺女的葬礼上不肯认这个外孙子,哪会吓得孩子屁都不放一个就悄悄去了西班牙。

    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有个圆石桌,围着四个椭圆形的石凳。马塔和格拉内罗抢了一个位置,一手抓西瓜,一手摇起老人喜欢用的大蒲扇,就像被顺毛摸舒服的猫,就差喵咪的叫出声。

    毕夏一回来,左邻右舍全屁颠颠的跑过来,看到院子坐着的洋鬼子,啧啧个不停,直说毕夏出息了。提到毕夏的妈妈毕雪,众口一词认为她可怜,没那个享福的命。

    马塔误以为毕夏在家乡很有名气,可毕夏看上去被人打了一个闷棍。毕夏说他就是当地的帕丽斯·希尔顿,新闻缠身,从小就是生活在闲言碎语里。

    格拉内罗随着他的话,想象了一下那些可怕的景象,他觉得他得安慰安慰毕夏,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听我说,毕,只有不怕死的才敢惹你。”

    马塔摸出手机准备记录下格拉内罗感人肺腑的发言,他听完了眨了眨眼睛,把手机放回石桌。

    突然忍不住发出一阵剧烈的爆笑声,毕夏和格拉内罗频率一致的转头,摆出两张臭脸,马塔用纯真无辜的目光说,“我在笑我自己,果然无知者无畏。”说完指指鼻尖,显然他当初也是不长眼的一个。

    能进皇马青训营哪个不顶着天才的名号,一个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毕夏进入青训营,就像一滴水进了油锅,那简直是炸开了!

    马塔觉得那些老师脑子集体抽风才会把一个中国人放进来,这简直是对皇马足球的侮辱。传言中国讲究人情,喜欢拿钱办事,马塔觉得自己有义务好好教教这个中国人,告诉他马德里不认中国那一套。

    马塔故意接近毕夏,递给他几根香蕉。刚到西班牙的毕夏只会日常用语,他听不懂马塔在骂他猴子。马塔见状后,呼朋引伴的要给他们表演杂耍猴子。毕夏还以为他是好人,介绍自己认识新朋友,帮他适应异国生活,感动的毕夏差点以身相许。

    一个星期后毕夏意识到不对劲,被愚弄的他一心想找回场子。他趁着马塔不注意砸晕了他,用臭袜子堵住他的嘴巴,把他赤条条的捆在黑不隆冬的厕所里,给他放了一个晚上的午夜凶灵。碍于毕夏手里的遛鸟照,马塔敢怒不敢言,时不时在场上给毕夏下点小绊子,毕夏自然要还击,教练碰到这两个凶残的孩子,头疼死了。最后干脆让他们回炉再造跟5岁的小朋友们重新学习踢足球。

    又羞愧又懊恼的两人打了几架摸透了对方的性子,马塔是坏在表面上毕夏是阴在骨子里。两个人合伙揍了几个背后幸灾乐祸当面冷嘲热讽的家伙,之后兄弟感情越来越好,一起进入卡斯蒂利亚成为闪耀全场的双子星。

    在青训营,毕夏的足球天赋得到了完全的绽放,再加上一张干净俊朗的脸庞,球队里也没有人敢冒大不韪奚落毕夏的出身。

    说错话,会被群殴的!

    随着毕夏在西班牙低级联赛初露锋芒,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为球迷熟识。很多敌对球迷都了解,毕夏不在乎你对他满口喷粪,一旦涉及到种族歧视,他会拼命让你支持的球队输得连短裤衩都留不住,就差在屁股上刺上耻辱两个字。连拉玛西亚都没躲过被屠杀的命运。有次他们的球迷打出横幅“中国婊/子养的,滚出西班牙”。毕夏面无表情,没有立即发作,他跑到场边和教练打了申请。他求胜的**感染了全队,他们采取破坏性战术搅乱了拉玛西亚的进攻节奏。压迫式防守,毕夏全场逼抢梅西,阿丹零封拉玛西亚,和马塔二人小范围配合,晃过皮壳,灌穿了对方球门6次,血淋淋的屠城让拉玛西亚的支持者们收起了横幅。他们内心狠狠的诅咒球场中央那个叉腰而立的魔鬼。

    被毕姥姥毕姥爷保姆似的照顾了几天,格拉内罗让毕夏对两个老人亲热点,尼玛他们眼巴巴瞅着毕夏的样子戳中了他敏感的泪点。稍后,毕夏的脑子里清晰起来,开会回忆起这些天生活细节。

    早上挤好的牙膏和放好水的杯子,餐桌上有各种菜肴,姥姥和姥爷把能买到的全部搬上了餐桌,随手可及的是新鲜水果和小零嘴,院子里停放着充足电的电动车方便他们出行。

    十指不沾阳春水,两位老人娇惯起他来简直有过之无不及。

    但是,汤圆、粽子不再合口,也不爱吃西瓜、黄梨了,每次他吃到小时候喜欢得不得了的食品,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但是不再那么喜欢,非要吃圆了肚子才肯撒手。

    毕夏内心想要亲近两位老人,他跟妈妈保证过一定会好好照顾姥姥姥爷。但事到临头他总是踌躇不前,那么多的隔阂不是说散就散的,这种双方刻意维持的关系无法给毕夏足够的安全感。

    在这个城市,毕夏有很多感激的人。

    毕夏领着马塔和格拉内罗去见他小学的门卫,张惠康。他是毕夏的足球启蒙老师,退役前是个足球守门员。1987年在汉城奥运会预选赛上,在与日本队的关键比赛中,他沉着救起一个看似必进的险球,为中国足球冲出亚洲取得奥运入场券立下战功,当年被选入中国足球最佳阵容,1988年亚洲杯比赛中被评为“亚洲最佳守门员”。1991年,张惠康赴香港南华队踢球,在比赛中头撞门柱受重伤,1993年退役。退役后没文凭没技术,张惠康的生活颇为潦倒,在朋友的帮助下进了小学当门卫。

    四十五岁的人,却满头白发,他坐在门卫室里看着小小的电视,又胖又蠢。毕夏叫他好几声老师,他才缓缓的回过头,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只有一个人叫过我老师。回来啦,毕夏”张惠康语速很慢,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三个大男人往不到十平的地方一站,顿时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三人伙用一架电扇,汗不停的往外冒,没一会儿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张惠康艰难的转身,把脖子上的毛巾在水盆里搓揉,挤干净了递给毕夏,让他和朋友们擦擦。他从抽屉里数了几个硬币要去报亭给他们买水。毕夏知道老师的经济不是一般的窘迫,连连拒绝,张惠康不满了,昂着脖子说不给去就是瞧不起他。

    毕夏透过方格窗看着张惠康走到马路对面,他过个马路都让人心惊胆颤,生怕一不注意就被撞了。毕夏抹掉了眼泪,他拿起桌子上唯一的相片给马塔和格拉内罗看。

    “这是我老师在国家队时的合影,那时候老帅了。”

    相框被磨白了,应该经常被人拿在手里摩挲,何等珍惜。

    照片里的张惠康意气风发,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时候,谁会料到十几年后落了一身的病,连养家糊口都成问题。任何人都无法把相片里的男人和今朝落寞的老头子相提并论。毕夏拉开抽屉悄悄在里面塞了一个信封。

    抽屉里有很多药瓶,毕夏仔细看了看,除了以前常吃的现在多了几种治疗精神抑郁的药。

    张惠康回来的时候,毕夏已经抽屉关好,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把带来的水果补品当面给了他。然后坐在床上给他讲在青训营里学习的故事。

    屋外的阳光太过亮堂,老旧的家具被绘上了淡淡的金边,张惠康呆滞的眼神有了亮点,他揉揉毕夏的头,粗粝的掌心刺痛了他的脸蛋,“在外面好好踢,别丢人。”

    “我第一眼看到你踢球就知道你有潜质,作为中国球员,能拿的所有荣誉只有俱乐部所有冠军,你会比别人少很多机会。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骄傲的披上五星红旗。”

    毕夏忍不住,一把抱住老师,“老师,我一定会拿很多冠军,到时候请你看我打决赛。到时候我要别人说,你是我老师,不是废物。”

    马塔、格拉内罗和毕夏簇拥张惠康拍了张照片,毕夏把它传上了自己的推特。

    你可以看不起中国足球,但是不能轻视这些为之付出了健康和生活的球员。我的老师,没有天赋,没有太多的成就,但他对得起他曾穿过的国字号队服。

    马塔和格拉内罗分别在下面留言。

    马塔说,让你加入西班牙,是对你和老师的侮辱。

    格拉内罗引用了一句中国诗句,英雄悲不过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队友、朋友、球迷的留言给了毕夏无限的勇气,梦想的路上不独行,这让他略微有些热血沸腾。

    在校门口,毕夏又遇到了熟人,因为一张娃娃脸毕夏一眼认出了顾飞,他是足球队的队友。顾飞皮肤比较黑,鼻梁上架起一副眼镜。

    “毕夏。”鬼使神差的顾飞认出了他,“回来了?”

    毕夏点点头。

    “还踢球吗?”

    “踢,在西乙。”

    “什么球队?”

    “卡斯蒂利亚,你呢?”

    “算不上在踢,不过凭它混上了大学。”顾飞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见毕夏盯着自己叼着的烟,“来一根?”

    “不。”

    “哈,忘了你是球员,不能沾。真是嫉妒你。”顾飞老练的吞云吐雾,“不过也没什么好嫉妒,中国球员没几个有前途。对啦,记得你和门卫那个老头感情挺好,听说他有精神病,在学校里干不了多久。你,有空去看看他。”

    说完,顾飞的目光在毕夏身上停留了很久,他静立的样子优雅的像画,却锐气难当,给人一种难以言语的大气之感。

    顾飞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搜索卡斯蒂利亚,良久,他切了一声,“混的不错,小子。”接着输入毕夏的名字,没有找到太多的信息,倒是无意中发现毕夏的个人网站,网站上骂的比较多,网友们还发起了《每日一骂,直到关闭》的活动。站主乔宇唠唠叨叨向质疑者解释,卡斯蒂利亚的当家射手是一个中国球员。

    顾飞点开相册和视频,目不转睛的看着,球场上毕夏的风格飘逸,和队友配合的行云流水,攻击如浪潮一般向对方半场推进,他似乎就是这样,轻易的掌控全局,球迷为他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感染了全世界。

    顾飞顶了一下。

    1l:顶。我相信楼主,毕夏是我以前的队友,12岁成功试训西班牙皇马青训营。

    2l:!

    3l:1楼滚粗!回复拿走!

    4l:鄙视(#‵′)凸,站主自己顶自己!

    5l:+1。

    6l:+2。

    ……

    25l:弱弱的说一句,我西班牙留学,卡斯蒂利亚确实有个叫毕夏的前锋,重点是中国籍。

    26l:( ⊙o⊙)。

    28l:翻墙确认。不过毕夏好帅,不做球员当明星也是很好的。

    29l:中国有会踢球的吗?

    3ol:同问。私以为关注足球的都是傻逼╮(╯▽╰)╭

    31l:楼上人参攻击。附图,我也翻墙了,确实有。

    ……

    4ol:绝逼不是真的,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8月,马塔和格拉内罗归队集训,虽然度过了很热的一个夏天,而且没有海滩、日光浴和比基尼,但两个玩遍了江南,吃尽了美食小吃。假期结束,两人对肥了不少的腰围充满了怨念,赛季前减肥神马的很讨厌啊。

    毕夏送走了两人,独自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运河边。

    微浑浊的运河水和船只构成了主色调,夕阳下沉,半悬在海面上,远处粼粼的河水荡出瑰丽的橙红,美得令人屏息,默然想落泪。

    他掉头回到家,为姥姥和姥爷做了顿晚饭,也请了两位舅舅、舅妈和两个小表妹。难得一次,毕家老小都聚齐,姥姥吃到最后哭出来。毕夏抚着姥姥的后背,和姥爷说,“以后我会常回来看看的。”

    姥爷一口抿掉酒杯里的酒,“唉—好孩子。”

    毕夏走的那天,邻居们都给他准备了各色物品,最后拎都拎不动,毕夏只好偷偷留下一些。其实他们都是好人,热心好客仗义,当然在你没听到他们嘀咕你的时候。

    毕夏回到卡斯蒂利亚受到老鲁本的热烈拥抱,“谢谢你留下。”

    摸摸被勒疼的肋骨,毕夏“你再来几下,明天头版就有了,师徒反目,恩师痛下杀手!”

    老鲁本哈哈大笑。

    2oo7-2oo8赛季,卡斯蒂利亚依然以毕夏为核心组织进攻,他越发成熟,逐渐成为球队的节拍器,攻防转换的关键人物。而且毕夏得到最大限度的球权,点球、角球、任意球的第一选择全是他,他明白这是为了方便他刷数据,大家给他架梯子让他爬进一线队。

    一方支持,一方感恩。

    开赛后,毕夏的场均进球率高大2.4,每场比赛都有进球入账,随着进球的增加,他的助攻相对减少。毕夏的爆发自然引起了一线队的关注。舒斯特尔以及他的助理教练过来视察了好几次,频频和老鲁本、贝托尔交流毕夏的情况,并带了他的资料回去研究。

    所有信息反馈的都是好消息,舒斯特尔想调毕夏进一线队加强皇马的火力。毕夏也以为这件事是板上钉钉子,谁料一次受伤毁掉了毕夏几个赛季的努力,而受伤的原因却非常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