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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国中之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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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国中之国

    **

    尹碧玠和柯轻滕几乎是同时说出这三个字,说完后,她一挑眉,他亦耐人寻味地直视她。

    火光四射,在场的郑庭、郑饮和封卓伦俱都像是嘴里的话被噎在了喉咙口的感觉,尤其封卓伦那张漂亮的俊脸,简直就像是一张戏谱。

    “什么?什么没震成?”戴尔这时捏着一只酒杯走出船舱,疑惑地用拗口的中文问。

    封卓伦此时低声咳嗽了一声,才拍拍戴尔的肩膀,“你们美国人不懂,我打个比方,就好比要把一颗螺丝打进洞里,但是因为螺丝刀坏了、外部因素,所以没来得及打进去……”

    “为什么要打螺丝?”戴尔显然没跟上这个频段,疑惑地摸摸后脑勺。

    郑饮被封卓伦这个贱到没下限的神解释给弄得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鼓起掌来。

    尹碧玠也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的表情,又有些忍无可忍地青筋直跳。

    “皮又痒了?”柯轻滕此时将毛巾递还给郑庭,冷冰冰地看着封卓伦。

    封卓伦连连摆手,“柯老大,别这样,你要念在我们多年闺中好友一场……”

    “再多说一个字。”柯轻滕一眨眼就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话语里连半点温度都没有,“就把你丢进地中海喂鱼。”

    “鱼哪里舍得吃我这样如花美眷的人?”封卓伦慢悠悠地回答。

    ……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地回到了游艇里。

    唯一因为听不太懂那句成语的戴尔留在了原地,笑眯眯地拍拍封卓伦的肩膀,“虽然我听不懂,但我觉得你好像被鄙视了……”

    …

    游艇里有两间浴室,尹碧玠和郑饮依次在一间浴室里洗澡,柯轻滕则独自在另一间。

    等尹碧玠洗完之后,她并没有马上走出去,而是等郑饮进来的时候,关上了门。

    “小饮,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她的眼睛因为刚刚洗澡时的水汽显得格外有神,却又看上去有些锋利。

    郑饮吓了一跳,但也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顺从地点点头。

    “其实柯轻滕一开始就不信任卡洛斯,对吗?”

    “是,起初我和我哥还觉得奇怪,但最后的确验证了柯先生的猜想。”

    “既然不信任,为什么还要到皇家赌场寻求庇护?”

    “其实这一个环节连我和我哥都不是很清楚,单拿那个帮你洗牌的荷官来说,就是柯先生自己直接安排的,后来我才觉得可能是因为柯先生知道你一定要离开,便也顺水推舟借卡洛斯之手给联邦一个警告。”

    “在我离开之前,他就知道罗宾逊他们会在机场堵我,对吗?”

    “是。”

    “那他为什么不阻止?”

    “因为他知道没办法阻止,所以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带你脱困的方法。”郑饮说到这里,也不禁长吁了一口气,“从机场的停机坪,到微盘炸弹,再到坠崖,海游,上游艇,所有一切都是提前计划好的,太可怕了是不是?精准到每一个发生在未来的细节。”

    “甚至,连你即使再犹豫、还是会冒着从此以后也背上联邦通缉的烙印跟着我们一起离开,他也算到了。”

    她听得一言不发。

    “碧玠姐。”郑饮这时看着她,“柯先生是我这一生最敬佩的人,即使他所从事的行业不符合世人认同的伦理观念,但我知道,他对我和我哥,还有你,始终是真心诚意地信任。”

    她闭了闭眼,淡淡道,“可我两年前背叛了他。”

    “柯先生知道你是迫不得已。”

    郑饮摇了摇头,语气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抱着目的刚来到他身边的时候,根本不了解他,你也自然不会想到有一天,他这样的人会对你产生感情。”

    最后一句话,让她猛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碧玠姐,其实这些话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郑饮这时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两年前你和柯先生之间的事,是一个心结,但绝对不会是一个错误。”

    “柯先生从不会犯错,他只是对你一个人,没有忍耐的底线。”

    无论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将来、你的离开、你的彷徨、你的畏惧。

    他看着你,并且,纵容你的肆意,包容你的一切。

    尹碧玠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在这动荡颠沛的几天里,第一次变得哑口无言。

    因为郑饮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即使她再不愿意相信。

    **

    游艇在无边的夜里,平缓地航行。

    所有人,即使活跃如封卓伦这时也已经入睡了。

    独独尹碧玠,即使经历了那么激烈的枪战和逃生,却在此刻没有丝毫的睡意。

    再在床上躺了一会,她披上外套、慢慢走下床。

    一路走出自己所在的卧室,她沿着走道朝外,想要走到甲板,可沿途经过柯轻滕的房间时,她却停下了脚步。

    他的门是紧闭着的。

    可过了一会,她却鬼使神差地抬手,握住了门把。

    “咔嚓”一声,门被轻轻打开。

    房里是一片黑暗,她借着没有拉上窗帘的窗外月光,看到床上并没有人。

    脚步停在原地,她侧了侧目,才发现他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睡不着?”

    他早已发现她的闯入,直到这时才看着她不徐不缓地问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淡淡开口,“你的背怎么了?”

    他这样直挺着背坐着,很大可能是因为背部有伤、无法躺下。

    “无妨,旧疾。”他如是回答。

    他说话期间,她已经打开了一盏小灯,顺便拿起了柜子上放着的药膏。

    “背对我。”她低低的,像是命令。

    他的眼底此时闪过一丝很淡的光,慢慢转过身,将背部面对她。

    她屏住了呼吸,这时弯腰、用手将他的衣服轻轻卷起。

    灯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背上,有不知具数的深深浅浅的伤疤交错着,有些已经结疤很久,有的却是旧伤复发,看起来却是触目惊心。

    哪怕他已是这样的地位,可也是在从前的险象环生里才走到了今天。

    脑中不断地回放着在机场时的场景,看着这些伤疤,她用手指将药膏涂上他的脊背,细致而缓慢。

    触摸着这些凸起在皮肤上的痕迹,她的心底却没有惧怕的感觉,反而有一丝说不明道不明的、轻微的不适。

    这些伤疤,应该也有好几道,是因为她才添加上去的缘故。

    她反复问着自己,心底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房里安静得连半点声息都没有,等涂完后,她刚起身要将药膏放回到柜子上,却在这时被他从背后拥住。

    “谢谢。”

    因为身高的缘故,他的手臂向下环住她的腰身,清冽的声音犹如冬日的清晨。

    “谢什么?涂药膏吗?”她的睫毛微有些颤,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像往常一样清冷。

    他的喉中发出了一丝细微的低音,像是笑、又好像是咳嗽,“是。”

    被心驱使,被魂所引。

    我只是感谢你,再一次,回到了我身边。

    她原本以为他会在这样无人的时刻,继续刚刚在时速超过15o的车上没有完成的事情。

    可却没料到他只是这样静静抱着她,时不时亲吻她的耳垂、脖颈,没有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这是归属于他的,别样的温柔。

    她背对着他,感受得心头都有些发颤。

    到最后,她终于困倦,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他抱着坐在了沙发上,自己的头则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下游艇后,打算去哪里?”她在汹涌的睡意中,还不忘记问他。

    “梵蒂冈。”他答,“睡吧。”

    她脑中还在疑惑他为什么要去梵蒂冈,却在最后一个字音落地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

    清晨的阳光随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照映进船舱卧室。

    她悠悠醒转,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一条毯子。

    毯子上似乎还有他留下的气息,她在脑中想了一会,将毯子放在一边,走出了卧室。

    一路走到船舱客厅,却发现空无一人,抬眼往甲板望去,也发现没有任何的人影。

    她蹙了蹙眉,大步走到游艇的下船口。

    游艇已经停靠在了岸边,戴尔和封卓伦正相对着抽烟,郑氏兄妹和柯轻滕却不在。

    “你醒了?”因为顾忌到戴尔,封卓伦特意用了英语,字腔显得格外慵懒好听,“一路睡到意大利,可真能睡啊。”

    她扫了他一眼,“……他们人呢?”

    “去了梵蒂冈。”封卓伦指了指身后,“他们给你留了车,你按照导航的方向开,不远。”

    她点了点头。

    “我和戴尔就不去了,他这个大老粗压根就对那些城堡壁画没兴趣,我呢,是想把那个国中之国连同威尼斯,留在以后跟我太太一起去。”他漂亮的眼睛眯了眯。

    “太太?”戴尔显然不太相信,“你会结婚吗?你这只花蝴蝶不是不婚主义者么?”

    “世事难料。”他笑着吸了口烟,耸了耸肩,“谁会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那几句话,说者无心,可尹碧玠却听在了耳里,直到一路前往梵蒂冈的路上,脑中还在反复地播放着。

    根据导航仪,她很快驾驶车子来到了梵蒂冈。

    梵蒂冈,这是世界上最小的国家,也是世界上人口最少的国家,可这座国家本身就是一件伟大的瑰宝,珍藏着数不清的宗教作品和宝藏。

    也是一座信仰之国。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圣彼得大教堂,是罗马基督教的中心教堂,在两年前,她曾陪他来过一次。

    停好车,她沿着圣彼得广场,慢慢走进圣彼得大教堂。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义无返顾地选择了自己的信仰?

    有的,可能是家族的传承;有的,可能是被这种宗教的宗旨所吸引;也有的,纯碎是想盲目进入心中天堂圣殿的大门。

    她抬头,看着教堂天花板上精致而宏伟的壁画,心中依旧有着难以用言语赘述的震撼。

    关于创|世纪、关于耶稣,有着太多值得推敲的秘密。

    “碧玠姐。”

    忽然,她听到一声极轻声的言语。

    在原地转了一圈,她才看到不远处正在踮脚朝她无声挥手的郑饮。

    郑饮站的地方似乎是一间空旷的礼拜室,从门的缝隙里看去,可以隐约看到有穿着教服的教徒在进行礼拜。

    “柯先生在里面。”郑饮对着她,轻轻指了指门,“我哥在他身边,柯先生说,只要你来了,随时可以进去。”

    她听罢,便走到门前。

    打开门,内里有教徒低沉言语的嗓音,她站在原地看了一圈四周没有看到他,却看到了站在壁灯前的郑庭。

    “柯先生和主教在里面的房间说话。”郑庭微微笑着对她说,“你在门边等一会,可能柯先生很快就会出来。”

    她点点头,走到了那间房间前站定。

    房间的门没有合上,里面也安静得像是没有任何人在一般。

    屏息等了很久,她才听到他低沉冷感的嗓音响起,“主教,我想要忏悔。”

    “忏悔什么?”另一个,是相对沙哑的老人的声音。

    “忏悔对教条的不忠。”

    他一字一句,却把语速放得很慢,像是要让老人听清,“我违反了基督教的婚姻观,在婚前有了婚后才应有的行为,并且,还是在两年后才走进这里。”

    “可在我的内心,我却又对这行为根本不知悔改。”

    她听得脸色都有些发白,紧紧咬着嘴唇。

    这些话,由他说出来,却与任何人所说的感觉都不同。

    她一直以为他已是接近无所不能,就像神一般,不会有感情、不会犯错,公正、冰冷。

    “意乱情迷?”主教此时竟低声笑了一声,“柯,原谅我,只是很难得见到你这样说话。”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宿命。”

    宿命中的偷食禁果。

    就像耶和华创造的亚当和夏娃,善恶、引诱、原则、自由。

    她已经听得身体有些发抖、几乎站不稳脚跟,却在努力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直到这一刻,两年前那一天纽约的傍晚,再次以排山倒海的速度、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清晰地记得,在他卧室的床上,她因为错失了她原本胜券在握的秘密,将自己的身体、完整地交换给了他。

    交缠、融入、疼痛、刺激、快感,她始终没有办法忘记。

    是,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这也是他从她身上取走的,第一件最珍贵的物品。

    因为身体无法控制的战栗,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门,木质门原本就没合上,此时被她轻轻一推,立刻发出了轻微的细响。

    坐在小房间长椅上的柯轻滕和站在他身前的主教,都回过头看向她。

    “是她吗?”主教深邃而又下垂的眼睛里,慢慢浮现起淡淡的光华,“引诱你走向原罪的人。”

    他深深注视着极力控制着情绪的她,良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

    几步之遥,他走到她面前,在照耀在这座国中之国的清晨阳光里,轻轻抬手抚上了她的眉骨。

    “她是我的骨中之骨。”